幾天沒回到局裡上班了,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迴歸的,我跟著王科長屁股後面走向辦公室的時候,能清晰的聽到背後響起的陣陣嘲笑聲。
“啪!”
王科長重重的摔上了房間門,一屁股坐進了舒適的座椅上,從桌上一包煙裡拿出一支,緩緩地點燃,我有點不耐煩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的動作就像慢動作一般讓我惱火。
我們三個站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他抽完了好幾支菸,才慢慢地開口說話。
“知道侯局長爲你們幾個成立特別小組,是讓你們幹嘛去了嗎?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我先開了腔:
“讓我們去查案子。”
“啪!”
王科長重重的一巴掌砸在桌上,震得他的煙盒都掉落在了地上,他站起身用尖銳的嗓音喊著:
“你們知道怎麼查案子嗎?!侯局長當時給你怎麼交代的?千叮嚀萬囑咐說媒體一直很關注此案,讓你們低調行事,還專門挑選你們幾個沒拋頭露過面的,你們倒好!給老子整出了一個舉世槍戰!現在滿城的媒體都在關注,你們幾個說,讓我怎麼給侯局交代!”
平時最愛咋呼的泰山,這會一個勁兒的用腳在地上摩擦著,蹭出的聲音讓我聽得很心煩,我又一次接過話把子。
“我們只是想盡快抓住兇手。”
“你他媽的抓兇手把你家都快炸成垃圾堆了,你還在這給我說抓兇手?這下倒好,兇手躺在醫院裡人事不省,我問你,怎麼審問?!”
“王科長,我們....”
“你們什麼你們!全部都給我把配槍交到槍械庫去!在侯局沒有發話之前,你們幾個都給我在局裡老實待著,哪兒也不許去!直到那個嫌疑人甦醒過來!“胡飛想插上一句嘴,但是被王科長無情的打斷。
“還愣著幹什麼!看見走廊盡頭那個沒人使用的空辦公室了嗎?全部都給我滾到那裡面壁思過去!奶奶的,我還得出去給媒體解釋呢!一會會有做筆錄的同事找你們三個談話的!”
王科長說完整了整自己的領帶,罵罵咧咧的走出了辦公室。
他前腳剛一出門,門邊上貼著偷聽的同事們趕緊一鬨而散,這下氣的王科長連走路都呼呼直喘。
我們仨低著頭來到了走廊盡頭的小黑屋,靜靜地等待著做筆錄的同事過來問我們問題,泰山有點不服氣的嘟囔著。
“媽了個巴子,老子原來給他又當司機又當手下的,結果說話還是一點情面不給,這次案子我非給他弄個舉國皆知,到時候老子火了,看我不讓他給我提鞋!”
“別意氣用事了,咱們三個趕緊對對口供,別一會等人來了,咱三個說都說不到一塊。”
嘀嘀咕咕了20分鐘左右,我聽到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應該是男人皮鞋的聲音,我們趕緊收起談論聲,等待著他的到來。
“咚咚咚!”
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夾著資料本探進來身子,伸手裝模作樣的敲擊著打開的房間門。
“敲什麼敲啊!沒看到門開著呢嘛,裝什麼大尾巴狼。
喲!這不是信息科的張大明白嗎?把你借調過來做筆錄了?”王泰山斜著嘴咂吧著說道。
“呵呵,對呀,王科長這次讓我給你仨做筆錄,一個個來唄,王泰山同志,你先來唄!都是同事,我肯定有一說一的,你放心!”對面的油頭男子迴應著。
我看著他總覺得哪裡很眼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泰山起身和他走了之後,我纔看著胡飛疑惑的問:
“那人誰啊?沒印象啊!”
“嗨,剛纔那小子啊,外號張大明白,因爲局裡沒有他不知道的八卦而得名,原名張柏天,和王泰山是死對頭,咱們局裡出了名的小人,最愛背後告狀使壞穿小鞋,泰山這人一向做事情直來直往光明磊落,二人自然尿不到一壺,我還聽說,泰山之前在局裡追一個姑娘,就是因爲這個張柏天在背後說泰山壞話,才讓那事兒給黃了,當時可把泰山給氣壞咯,上去就要揍他,誰知道張大明白他爸是侯局的好朋友,最後因爲這事兒反而把泰山給處分了!”
“還有這檔子事呢?那可別讓泰山一會和他打起來了呀!”我關心的詢問。
“放心吧!自從上次沒打成人家反把自己陷入困境之後,他學聰明瞭不少,你就放心吧李隊!”
過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我看到嬉皮笑臉的泰山走了進來,後面跟著臉色鐵青的張柏天,才安心許多。
接下來是胡飛,他扶了扶眼鏡,回頭安慰的對我笑了笑,然後走出了房間。
“你小子樂什麼呀?都問你什麼?我給別人做了6年筆錄,幾乎都是格式化的套詞,被審問人幾乎都承載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沒有一個不出汗緊張的,你倒好,還樂上了!”我好奇地問泰山究竟發生了什麼。
“您不是剛纔說的嘛,沒找到時鐘之前,全部裝傻!我呀,把那個張大明白氣的,那臉色難看的,跟個茄子似的!哈哈哈哈~”泰山忍不住的捂著嘴直樂。
“那就好...沒說漏吧?”我還是想繼續落實下。
“絕對沒有!你就放心吧!”泰山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過了一會,胡飛也微笑著回來了,這次那個張大明白的臉色已經快和紫薯一樣了,我自己都忍住低著頭偷笑了一下。
“誒?你也走呀!愣著幹嘛!”張柏天冷冷的說。
“好嘞,走走走!”我也跟著他來到了平時我再熟悉不過的筆錄室。
“啪!”他把桌上的檯燈打開著,扭過來直照在我的眼睛上,刺的我睜不開眼,我連忙回敬道。
“張sir,你是港片看多了吧?我做筆錄做了6年,也沒拿著燈照過誰,頂什麼用嘛,別來虛的,直接問吧!”
“少給我套近乎!你現在是停職察看的狀態,咱倆現在不是同事關係了,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少廢話!”張柏天擺著挺大譜高聲回覆我。
“行,你問吧!”我攤開雙手,往椅子後面一靠。
“我問你,闕天龍一夥兒人爲什麼會出現在你家,還和你們三個進行了激烈的槍戰?”張柏天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因爲他查到我們是專門針對他成立的專案小組了唄,想殺我滅口。”我淡定的回答。
“爲什麼要殺你滅口?單純的一宗偷竊案,何以至此?”張柏天不信我所說的話。
“因爲我是絆腳石嘛,我在查案期間還發現了他不少罪行,私藏軍火,勾結黑社會,綁架勒索,這可都是大罪!”我用堅定的口吻證明著我的觀點。
“你有什麼證據嗎?”他繼續拋出制式問題。
“證據?這不是還在蒐集嘛,對了,當時繳獲的湯普森***不都是證據,我懷疑他們和新安市第一的黑惡勢力四哥有聯繫,我覺得啊,你們應該好好去查查這方面,他們一定還有什麼製做武器的黑作坊!”我盡力的岔開著問題的方向。
“除了這些,和被盜的時鐘相關的線索,你知道些什麼?”張柏天一看問不出什麼,拿筆不停地記錄著。
“賽克希爾時鐘?那我可就不知道咯,不就是一個破文物嘛,我覺得你們還是多關注下打擊黑惡勢力這一塊比較好。”我還是沒接他的話。
“少給我岔話題,你們遠去塞浦路斯查案子,就沒發現些什麼?”他明顯開始有些焦慮了,額頭上全是汗珠。
“什麼也沒有,權當公費旅遊了唄,都想著闕會在那裡把時鐘賣給國外的地下文物交易集團,誰知道他沒賣出去,哈哈哈!”我諂笑著望著張柏天。
”少給我裝蒜!那個外國姑娘是誰?和此案什麼關係?“他有些憤怒的接著問我。
“她呀~我說是我女朋友你信不?我們三個和她正在家吃飯嘮嗑呢,誰知道闕天龍一夥兒人咚的一聲就把門炸開了,哎,這下估計人家就不願意跟我處對象了吧,嫌我這行當太危險了....“
我揣著明白裝著糊塗的戰術終於勝利了,張柏天站起身氣沖沖的對著我喊道:
“你們三個別得意!雖然你們口供基本是一致的,但是違反紀律了就是違反紀律了!那個外籍姑娘我們會按照程序放走,但是你們嘛....好好在小黑屋裡面壁思過去吧,看侯局回頭怎麼收拾你們!”
“問完啦?那我就不打攪張哥你繼續辦公了啊,再見了您吶!”我頭都沒回的就回到了剛纔的辦公室。
”問完了?對上了嗎?“胡飛焦灼的站起來拉著我的胳膊問道。
“沒問題,暫時是對上了,裝傻策略初步成功,記住,千萬別把林婉扯進來,愛莎他們已經同意放了,接下來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了。”我正在和他倆交底呢,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音越來越近。
我趕緊警惕的回頭,結果背後站著的卻是眼眶裡滿是淚光的林婉,她硃紅的嘴脣不停地顫抖著,上來就對著我胸膛來了幾記粉拳,然後梨花帶雨的沙啞著說道:
“你們幾個真的是把我嚇死了!怎麼那麼能耐呢?還槍戰?不想活了都!尤其是你,李木豪!你是帶隊的,都不考慮其他人的死活嘛?你要是完蛋了,我可怎麼辦....嗚嗚嗚“
我趕緊一把把她擁到懷中,溫柔的撫摸著他的秀髮,輕輕地說:
“這不大活人在這呢嘛,都過去了,沒事了啊。”
“沒事個屁!”她一下子從我懷裡掙脫出來,擦了擦眼淚,看了看後面的胡飛和泰山。
“我都聽張乃馨說了!你們仨全被停職了,我看你們這下可怎麼辦!”
“我們不是還有你那嘛!”我意味深長的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