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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飄散著一種叫做哀傷的東西,整個憐雨汀內(nèi)靜寂的像是從來沒有任何人住過一般,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原來的樣子。
戰(zhàn)無極呆呆的坐在憐雨汀內(nèi),坐在幺夭曾經(jīng)坐過的凳子上。此時的他只剩下了絕望,他還是來晚了一步。看著那兩座堆砌起來的新墳,他知道這是幺夭為輕言與蕭蕭起的墳。
他呆呆著看著那兩座墳,想到前幾日自己親手將她們殺害,親手奪走了她的兩個依靠,親手將她所有的后路斬斷。難道是自己親手將她送上了那條路嗎?不,絕對不要,絕對不允許。
戰(zhàn)無極瘋狂的跑出憐雨汀,跑向那個自己已經(jīng)有半年多未踏進的太乙殿。他紅著眼睛看著那個依舊還癡傻的太后娘娘,沖到她的面前,冷冷的環(huán)視了四周一眼,“都退下去,沒有孤的命令不允許進來。”
等到所有的宮人全部都退了出去,戰(zhàn)無極冷冷的看著太后,“把她還給我。”語氣里面帶著令人畏懼的森冷,似乎要將這太乙殿毀滅一般的氣勢,將太后娘娘嚇了一大跳。突然間跳了起來,“啊,啊,兒子要殺娘啦,娘好害怕啊。”
戰(zhàn)無極看著太后癡傻的樣子,心中的火氣又上升了,沖上前去,將提愛后的退路都給擋死了,將她逼到墻角,“母后,今兒個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場,您就不要裝了吧,裝了這么久,難道您不累嗎?兒子都覺得累了。”
戰(zhàn)無極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太后的臉上,只見太后的眼神沒有任何的變化,眼睛里面看不到任何的東西,渙散的看著這個世界。她也不說話,只是瑟縮著身子,不住的在顫抖著。
戰(zhàn)無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難道自己的猜測錯了?這絕對不可能的。這個王宮只有太后有意要將幺夭鍛造成一把刀,蕭蕭已經(jīng)死了,太傅他在宮外,而且他也絕對沒有能力將幺夭偷渡出宮的,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幺夭的秘密了。
“母后,兒子求您就不要再逼兒子了。如果沒有了她,兒子也絕對活不了多久了。”戰(zhàn)無極慢慢地跪了下來,跪在太后的腳下。
“母后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母后從來沒有見過什么幺夭。自從那日你跟哀家決裂以后,你們的事情就不再關(guān)乎我任何了。”太后的聲音從戰(zhàn)無極的頭頂傳來,沒有一絲的起伏,仿佛是在跟陌生人說話一般。
戰(zhàn)無極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原本還在裝瘋賣傻的太后,此時她的眼睛已經(jīng)是恢復(fù)了一片清明。“如果母后沒有動機,為什么要裝瘋賣傻這么久,難道不是在隱藏著什么嗎?”
太后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心底一片悲涼,原來,一個女人竟然可以將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全部清除,如今,他的心里怕是只有那一人了吧。“我說的是事實,信與不信全憑你自己。你走吧,太乙殿從此以后不歡迎你。”太后將戰(zhàn)無極拽著自己衣服的手拿開,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殿。
戰(zhàn)無極呆呆的看著太后回了內(nèi)殿,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做了。在他出門前,太后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澳闩c她之間的事情,全部都源自于你個人,要不是你處處被人算計,被蒙蔽了雙眼,又怎會有今日之慘劇。遇見你,是她這一生的劫難,躲都躲不掉的劫難。現(xiàn)在她離開了,可能是幸運也不一定。只是,我可憐的無涯,你竟然為了那所謂的欺騙,將我的涯兒給殺了。”
戰(zhàn)無極突然間心中一痛,在太乙殿門口慢慢倒下了。
紫玉站在戰(zhàn)無極身后,靜靜地看著這個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男人,竟然發(fā)現(xiàn)他有一個可以讓人依靠的肩膀。輕輕地將手里的藥膳遞到他的面前,“王,這是御膳房剛剛送過來的藥膳,趁熱吃點東西吧。”
戰(zhàn)無極沒有接過那碗湯,反而是一雙紫瞳靜靜地看著紫玉,似乎是想要將眼前的女人看穿。知道戰(zhàn)無極在看自己,紫玉坦然的迎上了他的視線,一汪水眸里面沒有夾帶任何的東西,或許,里面還帶有了一絲絲的心疼。
戰(zhàn)無極一把抓住紫玉的手,那原本在她手里的湯藥突然間掉到了地上,濺落滿地。戰(zhàn)無極和紫玉的衣服上面都沾上了點滴苦澀,可是,這般苦澀,他們怎能夠懂得。“你怎么從來都不問我紫嫣她到地怎么樣了?孤可知道,她是你不顧生命危險從族人手里救下來的唯一的妹妹。”
戰(zhàn)無極眼里迸射的寒光似乎沒有將紫玉嚇到,紫玉反而是笑了笑,“王,您聽聽紫玉給您講個故事如何?若是您聽了還要來質(zhì)問紫玉的話,臣妾悉聽尊便。”紫玉慢慢地從戰(zhàn)無極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那已經(jīng)被他掐紅的手,紫玉開始了自己的故事。
那是一個下雪天,蕭蕭跑去找幺夭,請求她的原諒。那天本來是很冷很冷的,去過了一趟憐雨汀之后,紫玉覺得再也不冷了。
那日,是她將幺夭從蕭夫人的糾纏中解救出來,那日,她問幺夭:“她那般害你,你竟然不恨她嗎?”
幺夭給她的回答是:“說實話,最開始我知道真相的時候,我是恨得,但是現(xiàn)在我不恨她,因為我知道她變成現(xiàn)在這樣定然是有苦衷的。從我跟她接
觸的那段時間來看,她是個簡單而又快樂的女子。所以,后來我不恨了。”
“你別忘了,她差點害死你。”
那時候她還是不死心,她不相信,天底下竟會有人豁達到如此地步。所以她不甘心繼續(xù)追問道,可是幺夭給她的回答卻讓她覺得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而是一個歷經(jīng)了滄海桑田的夫人一般,眼底蒼茫一片,沒有任何的目標(biāo)。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讓自己活的有價值,如果有一天,自己被仇恨蒙蔽失去了自己應(yīng)有的價值,那么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干什么。”她說,她還年輕,她的青蔥歲月不應(yīng)該埋葬在仇恨里面,她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她要去追尋徐霞客的腳步,將這天下踩在她的腳底下。
那時候,她便知道,她不會再動蕭蕭一下了,因為她被她感染了。她記得她是這樣回答她的:“或許,我也是被你心中的這份豁達所感染了,放心吧,我不會殺她,更何況,那件事情畢竟沒有證據(jù),結(jié)局還是一個謎。”
看著戰(zhàn)無極,紫玉將這個故事說完了。
但是她心中的疑惑還沒有解開,既然他今天自己主動提出來了,那么,她就得打破沙鍋問到底。紫嫣,她最親愛的妹妹……
“王,您還有什么要問的嗎?”紫玉看著此時已經(jīng)臨近崩潰的戰(zhàn)無極,心里面不禁有些心疼。戰(zhàn)無極紅著眼看著紫玉,顫抖的問道:“她,有說她恨我嗎?”其實他更想要問的是徐霞客是誰,什么叫做獎天下踩在她的腳底下。
“沒有。”紫玉回答的很快。但是還有后半句她沒有說,他不想他聽了更加傷心。既然已經(jīng)無愛了,哪里還有恨?或許,這一句話不能夠正確的詮釋當(dāng)時幺夭的心情,或許根本就是個錯誤的詮釋。說實話,她一直沒有看懂幺夭對于戰(zhàn)無極的愛。
戰(zhàn)無極終究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但是,問什么他的心里面卻像是空了一塊一般。
戰(zhàn)無極看著眼前的光景,大號的河山,在他心眼里竟然什么也看到不到,看到的只是那個女子而已。
戰(zhàn)無極的心揪疼了一下,她在想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對她,難道僅僅是因為看到了她跟自己的弟弟茍且嗎?今天他終于想明白了,還有自己心底的那根刺,是那根刺在自己心里面作祟。
齊月閣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里面了,那個孩子,只怕也是那個人的吧。自己的弟弟,這么多年的相處怎么會不了解。只是。此時此刻,所有的所有都已經(jīng)晚了。戰(zhàn)無極看著眼前的物是人非,風(fēng)卷云舒,眼前已經(jīng)是一片光明,可是在他看來卻是一片黑暗。
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黑暗的世界彷徨的活著。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有自己愛人的,有自己弟弟的,或許還有自己孩子的。
就這樣過了許久,夜慢慢地變深,將所有人的丑陋都掩藏在這諱莫如深的黑暗之中。
紫玉看著戰(zhàn)無極,竟然覺得他很可憐。
“王,紫嫣在哪里?臣妾不相信她已經(jīng)死了。”
戰(zhàn)無極背過月光,在月的光環(huán)中顯得有些清冷。淡淡的眸光里面裝在了太多太多。抿了抿嘴唇,卻也還是給了紫玉答案,“確實,她們都沒有死。但是她們現(xiàn)在在哪里,孤也不知道。”閉上雙眼,獨留紫玉一人在這大正宮里面神傷。
緊緊地掐住自己的手,任由那血滴在地板上,紫玉頹廢的坐在地上。自己算計了那么多,可是得到了什么,最終卻是將自己最親的妹妹丟失了。紫嫣,姐姐對不起你,艾瑪,紫玉沒有遵守好我們的約定。不過,還好的是,他們都沒事,他們都活著,從此就讓她一人獨自守著這個秘密活在這沒有一絲溫暖的大胤王宮里面吧。
顫顫巍巍的回到自己的宮殿,此時已經(jīng)是半夜了,紫玉看著那空無一人的臥鋪,心底一陣悲涼。隨著那人的消失,似乎他也跟著消失了。
跪坐在床鋪前,伸手顫抖的撫摸著那些曾經(jīng)他睡過的床鋪,絲滑如水的錦稠,他們曾經(jīng)也在這上面纏綿,雖然,每每當(dāng)他午夜夢回之時,他嘴里叫的永遠(yuǎn)只是那個她。
目光觸及到自己手腕上的傷痕,這是她與幺夭之間的約定,她答應(yīng)過她,一定要照顧好他的,可是現(xiàn)在看來,她似乎是完成不了這個約定了。
每當(dāng)他深夜痛入骨髓之時,幺夭就會在她的安排下出現(xiàn)在大正宮,為他療傷。而在他即將要醒來之時,她就會接替她的位子,讓他以為救他之人是自己。兩個人的愛戀,她僅僅是做了個橋梁。可是,曾幾何時,這枯木橋梁竟然也日久生情了呢。
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涌而來,其實剛剛她是騙了他的。什么幺夭的大度,或許是有一點點原因吧,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她不敢承認(rèn),也不愿意承認(rèn),她,愛上了他,她舍不得殺了他。
突然間,她想到了那個遠(yuǎn)在天邊的那個人,心底里面竟然生氣了一絲絲的愧疚。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背叛他,紫玉尖銳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她的皮肉里面,鮮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她
的床上,她的衣服上,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看著自己蒼白如枯木一般的手,上面的鮮血還在不停地流著,紫玉卻只是木然的看著。她迷路了,為什么,為什么要讓自己愛上他。她想到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那個他,突然間覺得好很好恨自己。
“怎么,這么快就愛上他了,你不要忘記你跟主子之間的約定,若是你違反了約定,到時候可不要怪主子心狠。”一道蒼老而冰冷的聲音突然間傳進紫玉的耳朵,瞬間將紫玉還在顫抖的靈魂冰凍。
“你到底是誰,你在哪里?你出來說話啊!”她環(huán)看著四周,努力的尋找低吟的來源處,這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像噩夢一般的男人,將她的靈魂生生捆綁。
“你不要看了,你看不到我的。現(xiàn)在主子要我傳達一個任務(wù)給你,不管用盡什么手段,一定要讓戰(zhàn)無極忘記霍幺夭。主人說了,只要你完成了這個任務(wù),他便放了你弟弟。”說完,房間里面一陣陰風(fēng)掃過,紫玉暈倒在床邊。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天亮了。紫玉回想起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心里一陣毛骨悚然。
忘記她?這個任務(wù)她完成的了嗎?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或許有一天,他真的會忘記幺夭。可是,那般深刻的愛戀,別人沒看懂,可是她卻是看懂了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不都是為了幺夭嗎?現(xiàn)如今,卻因為他錯誤的保護,而丟失了她,他能夠忘得了嗎?
果然,戰(zhàn)無極因為幺夭的消失,一連幾天沒有上朝。這下不只是太后急了,太皇太后也急了。
午后,紫玉呆在紫玉軒里面打理著自己的藥膳,卻沒有想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紫玉愕然地看著來人,呆愣了幾分后,放下自己手中的蒲扇,盈盈下跪:“臣妾見過太皇太后。”
“起來吧。”太皇太后掃了一眼紫玉之后,坐在這旁邊的凳子上,紫玉吩咐修容去沏一壺茶來,而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呆在太皇太后的身邊。
太皇太后看著地上的藥膳,眉頭微皺:“這藥膳,是你自己喝的嗎?”
紫玉眉心挑了挑,回答:“回太皇太后,是的。”
太皇太后去在這時看向了她,一雙星眸中間,光芒凌厲,而紫玉卻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有點難以呼吸了。
“哀家,聽說,你會醫(yī)?”
紫玉,聽到這,身子抖了抖,難道?她抬頭驚愕的看向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似乎也看到了她心中所想。
“沒錯,哀家要的就是你心中所想。”太皇太后的話語中帶有一絲不容人質(zhì)疑的堅定,紫玉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辦法改變了。
“是,臣妾一定會盡力辦好的。”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
“是。”
說完, 太皇太后在七夜的攙扶下離開了。修容詫異的看著太皇太后離開的背影,手中的茶水還在冒著熱氣。她想起這還是憐夫人在離開前送給自己主子的晨間露水。
“主子。”修容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卻只見紫玉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修容嚇得將手中的茶誰一人,蹲在自己的主子旁邊,卻沒能夠?qū)⑺銎饋怼?
紫玉呆呆的看著那慢慢地浸入土地的茶水,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主子,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欺負(fù)了你,是不是?”修容看到這樣的紫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她的心里面又急又氣,但是卻無可奈何。誰叫自己的主子有把柄捏在太皇太后的手里面呢。
紫玉坐在梳妝臺前,有條理的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首飾全部都取下來,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薄的衣裳,雖然天氣已經(jīng)漸漸回暖,但是,天還是依舊的那么冷。甚至是,比下雪天還要冷。
紫玉緩緩的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出房間。庭院深深,卻鎖不住滿院的溫暖,微微的涼風(fēng)就將這房間里面帶出來的些許溫暖全部都吹散了。
紫玉的身體像是掉進了冰窟里面一般,但是她的心卻察覺不到。緩緩地抬起自己手中的劍,今天晚上將會是她最后一次舞劍了。以前,她經(jīng)常舞劍給他看,可是她知道,以后再也不會了,或許,這一輩子她再也出不了這個王宮了。
幾年后,當(dāng)她除了這個王宮的時候,她真的想不要再回來了。而她真的再也沒有回來。
盈盈月光下,優(yōu)美的身姿翩躚起舞,像一只起舞的精靈一般,將這滿室的寒冷漸漸揮斷。數(shù)不清的孤寂,將她緊緊包圍,她死命的想要掙脫,可是揮出一劍,那原本揮開的裂痕卻又瞬間復(fù)原了。
在紫玉的眼里,她每出一劍,劍鋒所對之處全部都是太皇太后,同樣都是奸細(xì),為什么自己要受她的牽制,她想要掙脫,但是她卻不能,也不敢。
或許,不會有人知道,這大胤的曾經(jīng)的巾幗英雄,現(xiàn)在的太皇太后竟然會是一國奸細(xì),說出去都會笑死人的。
陰暗中,修容蜷縮著身子蹲坐在角落,她不敢也不忍看著自己的主子這般痛苦,到底是什么,太皇太后到底要她做什么,讓她這么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