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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解脫

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清洌淡藍的海面上泛著點點粼光,湛藍的天空與海相接。瀟汐穿了一件黑色立領旗袍,她始終有著東方女子獨特的氣質。凌菲雨站在船的最前面,他一直眺望著深邃的沒有邊際的遠處,蘇姬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

“第一次見蘇姬的時候,她穿著一套運動裝,那個時候她真的是個孩子?!睘t汐淡淡地說。

姜正浩攏了攏瀟汐的肩膀,海風吹的有些涼,她的胳膊是冰冷的,他脫下外衣給她披上,“別想那麼多,這麼多年,她或許過的並不快樂,離開了,也可能是解脫?!苯苿裎康?。

“如果當初菲雨留下那個孩子,她就不會這麼孤單?!敝灰叵肫鹛K姬的過去,瀟汐總會爲她隱隱的傷心,瀟汐從不否認,自己的存在給蘇姬帶來的傷害。她也是一直帶著深深的愧疚感,可是自從念愛的走失,讓瀟汐最後的內疚蕩然無存了。

“了無牽掛是最好的?!?

“嗯!”瀟汐點點頭。

她突然的想霍然了,他們在一起的一幕幕象是昨天的事,一切還那麼清晰,他還會爲她摺紙飛機,他還會裝作石化逗她開心,他還會溫情的看著她,他還會說,等我們老了,一定要彼此攙挽著散步,我一定不能將你弄丟,因爲在生命的終點,若丟了,可能將會是一輩子。可是,還沒等到他們頭髮花白,他們還沒有變老,就走到了盡頭。

眼淚不由自主的落地,那一顆顆剔透的淚珠墜入海底,似乎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海水泛起了小片的漣漪。

“媽,讓大大送蘇姬阿姨走,外面有些涼,你進船吧!”念愛見媽媽神色不對,臉色蒼白,忙扶她進了船。

“蘇姬!一路走好!”瀟汐看著黑白的遺照,緊皺眉頭。

凌菲雨將蘇姬灑向了大海,她活著的時候,他從沒有送過一束玫瑰,她死了,他卻想補償了。他向海面撒了999朵白玫瑰。那純白的花瓣,在海面上輕輕的飄著。

“霍然,小雨錯了!真正該死的人,是我?!绷璺朴暝谛难e不甘的罵著自己。或許他一直知道錯的是自己,可是寧願錯著,他也不肯回頭。

死亡,對生者而言是悲痛的,而對死者而言,是寂靜的,她已不懂悲傷,不懂疼

痛。靜悄悄的與這個世界告別了!只是,蘇姬再聞不到,這遲來的玫瑰香!

人生總是在這樣的經歷著錯過,有些人相擁在一起的時候,卻並不知道這就是他們該珍惜的愛情,有些人只有到永遠看不到明天的時候,纔有人告訴她,其實明天是陽光明媚的。所有遲到的挽留和珍惜都是可恥的,因爲渴望擁有的那個人,再也得不到了。

凌菲雨疲憊了,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在超負荷的生活著,可是沒有哪一刻是比現在更讓人倦怠的。蘇姬死了,他執著著的瀟汐也不會原諒他。他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孤單著。

他再一次回憶起和霍然在一起的日子,那些青春是乾淨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能清楚的摸出擡頭紋來,他不禁的暗自笑了,這擡頭紋陪伴了他二十年,他記得那個時候,每每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他和霍然都會心有靈犀的仰頭看看太陽,然後興奮的說,又到了可以吃飯的時間了!那個時候快樂和不快樂都很單純,活幹的多了,就是不快樂,可以吃飯了,就是快樂的。而不是現在,快樂與不快樂都是繁瑣的,都是內心的糾葛。他甚至已經不知道,什麼能讓自己真的開心了?;羧徽f的對,不能給自己自由的人,永遠不會快樂。

霍然離開之前,說,“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瀟汐知道,我的死,與你有關!她,你一定要爲我照顧好!”其實從那個時候,凌菲雨就很清楚,他可以保守一個秘密,但卻不能照顧好瀟汐。

霍然,如果你看到你深愛的女人,因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一定不會饒了我吧。

凌菲雨準備回國的那天,念愛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背了一個亮黃色鴨嘴圖案的旅行包。

凌菲雨狐疑的看了看念愛,又看了來送他的瀟汐。

“念愛想和你回國,我同意了?!睘t汐輕輕的說。

……

前一個晚上,念愛陪瀟汐聊了整整一夜,他們母子十多年的話,多的要用籮筐來盛了,一個晚上顯然是不夠的。

念愛說:“媽媽,我準備和大大回國?!?

瀟汐沉默了片刻後,微笑著點頭說,“你自己決定?!?

“媽,這些年,我天天盼著回到你身邊,可是知道蘇姬阿姨得病後

,我就不忍心離開她了,這麼多年,她對我很好。您也不希望我是一個無情的人?!?

念愛真的大了,他同霍然一樣的善良,瀟汐欣慰的摸了摸孩子的頭,“有你一直是我的驕傲!”

“有正浩叔叔照顧媽媽,我就不擔心了,可是大大一個人,我不放心!”在念愛心裡,凌菲雨一直是以一個爸爸的身份出現在他的生活的。他不偏不倚的愛著自己的媽媽和爸爸。

瀟汐想,凌菲雨真的成了一個人,再沒有蘇姬死心塌地的愛他。

“媽媽會?;厝タ茨愕模 睘t汐很矯情的吻了孩子的額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霍然,還記得那天,你執意要把車子開回去,而你只是不捨的抱了抱念愛,你說你在出門的時候忘記了抱你的兒子,如今,你看到了嗎?你的兒子越來越像你,他懂了感恩,他知道,該怎樣去愛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這一夜,瀟汐很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她擔心太陽會過於匆忙的跑出來,因爲,她貪婪的想和自己的兒子就這樣的聊一輩子,停都不停。姜正浩透過窗子看著有說有笑的母子,雖然他也很想和念愛聊上幾句,可還是沒忍心去打擾。

你說的親情,你說的愛情,在愈演愈烈的境遇裡,總是看的到成全。

……

凌菲雨溫柔的抱過瀟汐,“謝謝你!”

瀟汐說,我痛恨你生生從我身邊奪走了霍然,但這些年你爲我付出的,我都懂!

念愛調皮的趴在姜正浩的背上,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正浩叔叔,媽媽就交給你,等你們回國,別忘了還帶我去遊樂場。”

姜正浩開心的揹著念愛轉起了圈。

“都快有叔叔高了,還趴在背上?!睘t汐斜睨了念愛一眼。

姜正浩反而很享受這個過程,他的臉上一直掛著欣然的笑容。

飛機衝入雲霄的一刻,瀟汐淚流滿面!總是這樣匆匆的相聚,又離別!人生沒有哪一次的別離是平靜的,總是要帶著淺淺的憂傷和不爲人知的疼痛。

瀟汐從決定要生下念愛開始,就知道,孩子會是她這一生的驕傲,雖然,她這一生都在爲此付出代價,但她懂,一輩子最重要的決定是留下了念愛,是嫁給了霍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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