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竟然搶了臣子的妻子?這簡直太過荒謬!流熏暗想,原來大姨母是如此嫁入皇宮的,難怪耿直的江舅父不快。一團亂麻,豈是快刀能斬斷理清頭緒的?
“你大姨母嫁入宮闈成為皇后,你外祖父卻因此一氣重病一場,撒手人寰。為此,你大姨母日日哭泣自責,若非她的婚事,如何斷送了你外祖父的性命。為此,你大姨母雖然艷冠六宮,風光無人能及,集三千寵愛在一身。卻終是抑郁成疾,后來因難產,殯天去了。臨終,她為了補償對你父親的虧欠,就肯求你舅父做主,將你母親江菀兒嫁給了你父親。你母親菀兒,那時一直在宮廷陪伴在你大姨母淳懿皇后左右,出落得世外仙姝美般的精妙人物,求親的人踏破江家門檻,其中更有同她青梅竹馬的趙王。”
“啊?”流熏的心徹底一團混亂。這是如何一團難解的亂麻。
“趙王執意求皇太后做主賜婚,要娶你母親菀兒。可皇上卻下旨,賜婚趙王同你大姑母謝姮兒完婚,要知道,你大姑母年長趙王五歲。”江夫人嘆息連連,仿佛前塵舊事,愁緒萬千涌來眼前。
“你爹爹娶了你母親菀兒,可并不太平。你大姑母謝姮兒同趙王同床異夢,總是吵鬧,你大姑母三天兩日的回謝府來老夫人面前哭鬧,口口聲聲疑心你娘同趙王有茍且之事,一來二去,鬧得你爹娘也因此生出嫌隙。還有一次,竟然在你哥哥出生后滴血驗親,來證明俊哥兒確實是你爹爹的骨肉。荒謬之極!”江夫人搖頭苦笑,滿臉譏誚道,“你舅父氣惱不已,事后你爹爹對你母親冷若冰霜,不理不睬,后來封月容就趁虛而入,同你爹眉目傳情暗送秋波的。就如此,你娘后來抑郁成疾,直到她撒手西去。你舅父豈能不對你爹恨之入骨?”
流熏眸光一轉,尋思似是,不禁脫口問:“難道是大姑母無事生非,搬弄是非?”
江夫人不置可否道:“人死,秘密如燈滅,帶下九泉。我曾問過你娘,她一心只有你爹爹,不曾再有旁人
。倒是,那次謝老夫人壽宴,謝姮兒派人去捉奸,大庭廣眾下偏說是趙王同你娘在半壁亭茍且,眾人趕去一看……”江夫人呵呵的笑了,笑意里透出幾分快意恩仇。
“看到了什么?”流熏屏住呼吸,透出些緊張。
“看到,趙王和你小姑母謝妉兒……那時妉兒才十四歲,是個豆蔻花開般的小女子,被趙王擁在懷里。”
流熏一陣面紅耳赤,怎么會如此?堂堂謝府,詩禮傳家,門風謹肅,如何出得如此男盜女娼的丑事?
“不,不會!”她驚得說。
“嗯,不會,本就不該如此的。可是偏偏如此。所以呀,趙王推說是酒后亂性,你大姑母氣得狠狠抽打你小姑母。就這么,沒有幾日,你小姑母就被嫁給了方太醫之子。”江夫人冷冷一笑,透出些不屑,“你想知道的,舅母都告訴了你,不知道的,舅母也不能胡亂推測。你總是安心了?”
江夫人說罷起身告辭離去,只剩下流熏陷入愁思中。知道,反不如不知。原來爹爹同娘親的孽緣如此。有情人未必能終成眷屬,錯配鴛鴦,相互猜疑。一切都是人禍。她心頭如壓鉛塊般難過,靜靜坐了片刻,直聽到表姐春旎的聲音:“大小姐可在房里?”
“在呢,才送走江家舅奶奶,大小姐就坐在那里發呆呢。”丹姝的聲音。
“熏兒,”一聲輕喚,春旎姐姐盈盈而至,江南之行,她反更顯得清瘦,端了一籃子果子過來說:“趙王姑爹送來的新得的妃子笑荔枝,快嘗嘗鮮。”
趙王?流熏心頭一動,忽然記起景玨表兄叮囑托付之事,心里那份好奇心再次萌動。若是依著舅母講述的往事,趙王姑爹對大姑母不理不睬,嫌惡之極,那放浪形骸去養個外室生下玨表兄,那也是極可能的。難怪……
她忙拉住春旎坐下。
“想什么呢?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才我也聽母親說了養浩軒的事兒,你是被嚇掉魂兒了?江舅爺的風骨可真令人佩服,
外祖父的很少如此動怒了。”方春旎嘆息。
“旎姐姐,你應了流熏幫那個忙的,就是那個滴血驗親……”
“什么滴血驗親?”方春旎一臉懵懂。
流程湊去她耳根說了幾句,方春旎臉色一白甩開她的手道,“你呀,瘋了心了!”
“可是姐姐答應過熏兒的。不得言而無信!”流熏執拗道,這些日子,流熏心里都沒有忘記景玨表兄所求之事,更為他的遭遇她曾心碎。若果然如他所料,那景玨表兄委實可憐,可大姑母豈不是更可憐?嫁給一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男人。
流熏心里泛起一個念頭,又忽覺得太過邪惡,她深深抿抿唇,還是忍不住,終于去尋方春旎,附耳幾句。
方春旎臉色大變。
“你這妮子,可不是瘋了?平白的編出這謊話,焉知府里盡是太醫院的名醫,這話糊弄鬼去還可以。”
“旎姐姐,世子哥哥多可憐呀,你就當可憐他,讓他如愿以償吧。”
“那你不如就騙他,說大姨母是他的生母,讓他安心斷了那個念頭。親生的抱養又如何?生死有命,一切是緣法。能給大姨母當兒子,也是他的幸運。”
“可大姑爹太過冷酷了,哪里像是父子?”
方春旎經不過她一再糾纏,無奈道:“我只去試試,如她們起疑心,咱們只有作罷。”
來到老夫人房外,窗外方春旎在同四夫人在說話。
“許是前些日子吃了那黃豆牛尾,太過油膩,又貪嘴吃了一碗冰涼的玫瑰鹵子,這一下就膩了心,怏怏的不肯起身了。”
“上了一把年紀的人,怎么禁得住這番折騰?如今大病初愈,可是要在飲食上仔細小心了。”慕容思慧話音里不盡擔憂。
“可是如今為了江舅爺這么一鬧,又急又氣的,老祖宗的胸口更是堵得難受了。”方春旎擔憂道,“倒是有個法子,叫骨肉湯,可以化堵,只是這藥引子,不好尋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