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揚州城,又是陽春三月萬物復蘇的季節,揚州大街,叫賣開張的小攤小販依次排開,嚷出了一句句春季的蓬勃和熱鬧。
春風拂面,偶爾有迎親的隊伍走過,又是添了幾分喜慶,惹得這枝頭上的喜鵲也是吱吱的叫個不停。
“少爺,二少爺來信了。”東來說著,又是遞過一封黃皮信封。
如今少卿走在大街上,看著這琳瑯滿目的商品,卻是不在意的擺擺手,只是說道,“收好了,回去再看?!?
東來有些愕然,自己在府里,才收到這二少爺的來信,想到二少爺今個說是要去凌波湖游船,怕耽誤了,才是急急從府里趕出來,追上了這還走不久的三少爺,可以往對這二少爺來信十分看重的三少爺,如今卻是顯得這般心不在焉。
少卿不知道東來的心思,看了看這東來,前日桓香才生下個大胖小子,這東來也算是做了爹了,想到這喜事,臉上更是笑得燦爛,回想著,這一年,自己都多久沒有笑過了,直到今早,接了這線報,呵呵,想到這個,少卿心里又是一番喜色。
凌波湖,春日景色也是蓬勃清麗,泛舟湖上看這岸上的美景,更是一番美不勝收。
柳家小店還是一如既往的別致清雅,有著江南水鄉的情調,可今日,卻是有些格外的熱鬧,只因,今日眾人都傳,來了位女神醫,開堂坐鎮,免費替人診病療傷,不收分文。
少卿坐在這小船上,搖船的,還是幾年前那個老船夫,這船上的擺設,也是如故,看著遠遠柳家小店的熱鬧,少卿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卻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船夫打了個吆喝,停船靠岸,一氣呵成。
“姑娘,我這最近啊,老是心悸,有時還心口發痛,去了那城里的藥鋪,都吃了好幾副藥了,也不見好,銀子都花光了……。”
“不急,我替你看看……?!?
“姑娘,姑娘還有我,我最近啊,吃什么都吐……?!?
“還有我還有我……。”
“不急不急,大家都不急,一個個的說……?!?
柳家小店,好生熱鬧,少卿撿了個安靜的座位,隔著這隨風起舞的紗幕,看著這大堂里嘈雜的人群,和這被眾星捧月般被人團團圍住的神醫姑娘。
從晌午,到黃昏,這來求這姑娘診治的人是絡繹不絕,這少卿便就在這小店里坐了一下午,只道這店里的人和這來求診治的人漸漸稀少,這窗外也是殘陽如血,少卿才是換了個姿勢,又是盯著這大堂里的動靜。
這神醫姑娘只是在匆匆收拾著藥箱,才合上,卻被一個溫婉一笑的丫鬟打扮的姑娘給攔住了,看著,也是有些面善。
“姑娘要問病?”
“不是我,是我家公子,就在那內堂坐著,不知姑娘肯不肯移步?”
“自然可以?!?
移步而過,這神醫姑娘盈盈掀開簾紗,看著這內堂里面色紅潤,看著無病的年輕公子,幾分不解,又是看著這桌上各種不同種類的芙蓉糕盡數擺開,正是自己最愛的。
“姑娘請坐。”少卿伸手,示意眼前微微一怔的女子坐下。
“公子有???”這女子開口就問,“額,不是不是,我是說……?!?
“我確實有病,而且疾病纏身,”少卿笑道,看著眼前如此熟悉的容顏,心里雖然是十分激動,卻還是努力平靜了聲音,“我心儀一位女子,可是她卻偏偏因為中毒忘了所有的記憶,她記得,她最愛吃的,是芙蓉糕,可是偏偏卻不記得我,我心里好生苦悶,你說,該怎么治?”
這姑娘頷首,有些不懂,又有些懂了一般,看著眼前似乎在哪見過的容顏,吟吟開口,“你心如舊,她自然會知曉。”
也是,少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動,看著眼前清澈如水的女子,似乎根本就沒沾染這塵世的一許塵埃,有些事,真是忘了最后,這一次,兩人不再是仇人,不再有著糾纏不休的關系,只是那般純粹,少卿含笑,只是舉起桌上的酒杯,“姑娘懸壺濟世,敬姑娘一杯?!?
“不過是略緊勉勵?!边@女子微羞,隨著舉杯,心里,似乎有些什么在悄悄的滋長起來。
夕陽無限好,只要有人陪,何懼黃昏。
窗外的凌波湖,偶爾路過一只畫舫,上頭,是歌姬的輕妙歌聲,唱的,正是那蘇州小曲《晚來月》的下半闕。
問君何所思,問君何所憶,莫愁前路無知己,邀月伴我對飲杯,共與清風醉一宿,笑看人家尋常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