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暉本來是打算叫上李石的,在車上讓路雲平給李石打電話,說了幾句那邊就掛了,
“石頭說他不來。”
黎暉看了路雲平一眼,
“石頭好像不怎麼願意來我家。”
路雲平心虛的沒接話,他知道,李石這是給自己創造機會,可是又不能明說。
車子還是停在宏源車場,黎暉說順便去安仁坊買點吃的,路雲平跟在後面東看西看,
“你就不能在家自己做點?”
“家裡就剩一袋速凍餃子前兩天還讓我吃了。”
黎暉邊說邊站在一個攤子跟前挑韓國泡菜,什麼蘿蔔乾,海帶絲,人造海蜇,路雲平在隔壁看人家炸雞,
“我說你這些年都是怎麼活過來的,廚藝是一點沒長進,不是方便麪就是蛋炒飯,現在又會下速凍餃子了。”
黎暉付了錢繼續往前,
“我還會下速凍湯圓,你吃嗎?去超市買幾袋。”
“你就少吃點垃圾食品吧。”
剛說完,黎暉就直奔一家米線館去了,嘴裡還介紹呢,
“這家米線特好吃,我推薦你吃個麻辣肥腸的……”
路雲平拽住他,
“米線都是橡膠,你喜歡我買一雙解放膠鞋給你吃。”
黎暉進門直接要了兩份麻辣肥腸米線,然後扭身說,
“下回吧,下回你下廚給我做麻辣解放膠鞋,今天別再屁叨了,你吃燴丸子的時候我可一句廢話都沒有。”
路雲平看著米線已經打包拿出來,隔著袋子能看見紅通通的辣子油,也覺得挺香的,
“再買兩塊餅就著吃啊。”
“不買餅了,一會兒去副食店買幾個饅頭,你烤饅頭片吧。”
兩人買了饅頭又掂了兩件啤酒往家走,進了院子熟人不少,有老人認出路雲平,但叫不上名字的,相互只是笑著點頭,偶爾有人說,
“又回來啦?”
路雲平就回,
“回來看看。”
開門進家,黎暉拿東西進廚房順便燒水,路雲平滿屋子轉悠,
“我說你這房子還能下的去腳啊?”
黎暉探出頭看了看,
“你把那堆報紙收拾一下扔到陽臺去。”
“你現在可變的太邋遢了,我記得你以前可利索,你們家都是你收拾,你還總收拾我的屋呢。”
黎暉把買的東西盛盤端出來,
“我一直這樣,就堆了點報紙而已。你那大別墅要是不請人收拾,不就跟垃圾場一樣嘛,你真是有嘴說我呢。”
路雲平坐下扯雞腿,
“我還真沒請人打掃過。”
黎暉從衛生間拿了手巾過來,扔在桌上,又啓開兩瓶啤酒,
“嗯,程曉佳看著就是會做家務的。”
黎暉說的沒錯,那麼大的房子一直都是程曉佳在收拾,那孩子好像還有些輕微潔癖,路雲平從頭到腳的衣服都是他洗,襪子內褲什麼的,都洗的乾乾淨淨,更難得他這個年紀居然還會做飯,說不上多好吃吧,但是變著花樣來,可是路雲平不想在這個時候提起程曉佳,他更不喜歡黎暉說到程曉佳的語氣,那意思好像他和程曉佳是兩口子一樣。
黎暉看路雲平不吭氣,就踢了他一下,
“烤饅頭片。”
“我都多久沒幹這活了,質量難免下降。”
路雲平烤好第一撥挑了了一個給黎暉,黎暉趴在廚房的小桌上,就著吃米線,吸溜吸溜的,邊吃邊贊,
“真脆,我家好像還有點芝麻,撒點不?”
路雲平拉過黎暉的手,把他手裡剩的的那一點咬在嘴裡,
“你別折騰我了,還撒芝麻,吃的挺全乎啊,黎老大,我說那碗米線是給我買的嗎?你都吃掉一半了,唉,黎暉,你現在好能吃啊。”
等路雲平把幾個饅頭全烤完,黎暉也基本吃飽了,幹陪著路雲平喝酒。可憐給路雲平就剩下了半碗米線湯,半拉涼掉的烤雞,還有一堆路雲平不愛吃的韓國泡菜,所以路雲平也只好拼命喝酒。
“林建東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
“等事情坐實再動手。”
“唉,你可別亂來。”
黎暉斜眼看他,
“咱也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嗯,你好好的,別嚇唬我,好遵紀守法呢,聽著都肝顫。”
黎暉嘿嘿笑,路雲平咬了一口人造海蜇,滿嘴咯吱咯吱響,
“安監局放行,過了年你們把預售證辦下來,繼續銷售,林建東那邊和你們也沒啥大關係。”
“本來的確和我們沒關係,但是這次花城的事兒,他做的太不地道。”
“現在做地產到了尷尬期,能撐著就不易。”
“對,我怕的就是這個,萬一花城砸了呢?那我和李石連買骨灰盒的錢都得搭進去。”
“維揚國際這麼大,還能說砸就砸?”
“南門外新實力還是市長去剪綵呢,還是當年市政重點工程,還不是說砸就砸了,停那多少年了,有十年了吧。”“那個太複雜了,裡面有人命呢,市上牽過線,當時還找過我,我沒接。”
黎暉咋了口酒,
“總之這些事都有風險,我們壓在花城上的錢,也不光是自己的,萬一出了事,我和李石的屍體就得倒掛到城牆上去。”
“我賊,說的這麼滲幹啥,西京城誰能收拾你?”
“林建東黑我的骨灰盒錢,我就要收拾他,同樣,別人把骨灰盒錢折在我手裡,自然也要找我拼命,那就可不是誰怕誰的問題了,我咋不咋都要脫層皮。”
路雲平嘆了一口氣,覺得心裡沉甸甸的,黎暉倒樂了,
“別嘆氣了,天無絕人之路,你今天倒是提醒我,就算維揚不行了,維揚後面不是還有個發改委的舅舅嘛。”
“是啊,要不然他能拿到那麼多好地。”
“嗯,西京馬上要上高鐵,北郊要新建火車站,現在招投標在籌備期,你們接到文件了吧。”
“是,怎麼,你有興趣?”
“我沒興趣,但是我想林建東應該有興趣,我查了,他的公司資質裡,是有對外貿易這一塊,但是沒有單獨成立公司,只有一個獨立運作的部門在採買。如果維揚中標北站項目,就可以把部門拉出來成立公司,對外採購,這裡面油水不會比做房產銷售差。”
“從沒聽過他競標這些政府項目,應該是他舅舅不想做的太明顯吧。”
黎暉臉一掉,
“這次不一樣,嗯,我想如果他和地下錢莊交易的事情能坐實,那麼北站的競標他就一定得做。”
“爲什麼?”
黎暉拍拍他,
“你喝傻了,因爲我要他做啊。”
“林建東那麼聽話?”
“呵呵,他不聽我的,他得聽警察叔叔的啊,我都說了我是遵紀守法好公民,有困難找警察嘛。”
路雲平知道這幾年,黎暉一直在公檢法鋪自己的路子,逢年過節大半都搭在這些人身上了,的確有些過硬的關係,只是平常不漏出來。黎暉繼續解釋給他,
“發改委都是直屬省上的,和市上的部門走的很遠,沒什麼交情,大家各過各的,如果能在對方身上割塊肉是不會手軟的,而且現在競技類案件他們也有指標,我呢,最多就是不要金堂了。”
“你那聚寶盆,你捨得?”
“呵呵,有啥捨不得,本兒早回來了,多賺一天少賺一天無所謂。不過我也想了個大概,具體怎麼做,還要合計合計。”
路雲平心裡一下就有底了,吞了一大口酒,
“你這樣說,我就覺得靠譜了。”
“嗯,你以爲李石要找人去砍他全家嗎?”
兩人說著喝著,不知不覺兩件啤酒全都下肚,路雲平連那半碗麻辣油湯也喝了,喝完齁的想吐,使勁推黎暉,
“趕緊給我弄點濃茶喝。”
黎暉搖搖晃晃進廚房,路雲平等不及跟在後面,靠在門框上看黎暉踮著腳在吊櫃裡翻騰,
“你家茶葉藏的多深。”
黎暉酒勁來了也能和路雲平逗兩句,
“這是我家傳家寶,當然藏得深。”
“我賊,真值錢啊,都他媽的發黴了吧,別再毒死我了。”
黎暉瞟了他一眼,
“毒死你正好。”
黎暉眼睛本來就不大,喝了酒更睜不大,瞇成一條縫,瞟一眼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像毛茸茸的小爪子在路雲平心裡撓了一下。
黎暉泡好茶,順手掰了個紅棗扔進去,路雲平沒來得及攔住,
“你怎麼什麼都往裡放紅棗,那是一個味嗎?”
黎暉端著熱水走過來,
“紅棗是加速毒發的。”
路雲平把杯子接過來,一言不發放在櫥櫃上,黎暉還沒反應過來,臉蛋紅撲撲笑著看他,
“趕緊喝啊,毒死你大家都清淨。”
路雲平伸手把他圈住,
“我怎麼就不清淨了?”
熱乎乎的酒氣噴在黎暉臉上,黎暉扇了扇,
“我看著你就心煩,趕緊讓路。”
路雲平胳膊緊了緊,把黎暉箍在胸前,
“我看著你也心煩,黎暉。”
黎暉愣住了,路雲平低下頭,把嘴脣印在他脖子上,
“我不但心煩,還心疼。”
黎暉被脖子上的吻弄得一激靈,本能的要推開,可是路雲平突然用了勁,抱的很緊很緊,
“平子,好勒啊,你先放開我。”
路雲平不鬆手,嘴脣仍然輕輕重重親著,
“不放。”
“平子,我們說好的……”
“沒有,小暉,我沒有答應,都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