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暉伸手在路雲平的後脖子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路雲平趴在他肩膀上,黎暉不得不圈著胳膊打他,這個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摟著路雲平一樣, 路雲平很享受, 手撤下來摟著他的腰不起來, 黎暉無奈至極, 也懶得掙扎, 就任他抱著,
“差不多行了啊。”
路雲平蹭著他的脖子,
“那你別生氣我就行了。”
黎暉又想打他, 擡擡胳膊又覺得太麻煩,
“你這樣我就不生氣了”
說完覺得不對勁, 又改口,
“我本來也沒生氣, 是你自己神不叨叨的。”
路雲平偷樂,
“沒生氣?是誰一個人躲著我泡在熱水裡發呆。”
黎暉不說話, 路雲平側頭看看他,
“我去找過他了,那晚的事情……怎麼說呢,那幾張照片不能說明問題,我壓根沒印象, 做沒做都還兩說呢。”
黎暉哼了一聲,
“要我放大給你看嗎?你那玩意兒都進去了, 高清像素, 看的可真切了”
路雲平窘迫了幾秒, 進而又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說, шшш _ттκan _¢〇
“好吧, 你非要這麼說的話,那我承認……”
這次黎暉轉過頭看他,眼神有些不善,路雲平嘿嘿笑,
“承認我被那碎慫迷【糊著就給】奸了,”
說完自己樂得笑個不停,黎暉實在忍不住一肘子抗在他胸口,
“滾一邊去,不要臉的東西。”
路雲平笑了一會兒,鬆開手推了黎暉一把,
“趕緊開車!”
等車子拐上解放路的時候,路雲平突然感慨起來,
“還記得當初咱倆蹬自行車來這兒修你那破傳呼機嗎?”
黎暉抗拒著他的軟化,掏出一支菸剛點上,就被路雲平拿過去叼在嘴裡,
“你這個就是犟,那麼小的年紀就倔的跟頭驢一樣,那破玩意兒都修了八百遍了,我記得陪你把這一條街的鋪子都跑遍了,最後不還是用不成。滿大街都是小靈通了,還有誰會呼你?現在老了吧,就更倔了,老倔驢。”
黎暉樂了,
“你想說啥?”
路雲平吐掉一口煙,
“我想說啊,太念舊了也是罪過。”
“誰?”
“誰都算吧,你看你家裡那些傢俱,基本都不成了,廚房吊櫃的門哪天掉下來就得把我砸成腦震盪。”
“你給重新上個合頁。”
路雲平剛想說好,突然發現他要講的不是這個,
“你少往別處扯,我好歹是個上市集團的老總吧,我現在專業都成了給你修傢俱的了。不過你留著這些傢俱是爲了阿姨,就像你上學那會不換自行車一樣,我懂得,那自行車是你爸騎過的。”
黎暉又掏出一支菸塞在嘴裡,但是沒點著,就那麼一直叼著,剛好前面是五路口的紅燈,車子就停下了,兩個人都不說話,一個不知道說什麼,一個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說。車子在長久的沉默中一直向東開去,出了朝陽門就是搪瓷廠小區,可是黎暉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路雲平也不管他。
東郊這些年沒有太大的變化,屬於西京城發展最緩慢的地段,不然搪瓷廠小區早就拆遷了。
三十幾年黎暉就是在這個小區裡生活的,起先是三個人,後來變成兩個,最後就剩下了他一個。他除了守在這裡,別無去處,路雲平在新港別墅區最好的位置給他留了個套房,那就是當年荒淫宣泄的地方,後來再也不去了。黎暉覺得哪兒都容不下他,只有搪瓷廠這六十平米的破敗房子裡,那些經年累月留下的痕跡,就甚至是窗棱的磨損,是鎖釦上的銅鏽,是竈臺後面膩下的油污中,才存著一絲絲家的味道,纔有一絲絲人間煙火的溫暖和留戀。
“有些東西舊了才珍貴,有些感情也是。”
說這話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渭水岸邊,和新港隔岸相望,那邊是燈火通明的富人區,這邊是凋敗破落的老工業園,一個世界,兩樣人間。這感覺就像是他和路雲平,當年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路雲平參合到他的世界裡,漆黑無底的生活,他和李石是沒路可走,等發現事情做的大時,人已經走了半路,想回頭是萬萬不能的。
“我和你的感情難道是嶄新鋥亮的?”
路雲平口氣不善,黎暉卻只是笑笑。誰都知道這是氣話,路雲平說黎暉倔,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黎暉那會拱著他安心讀書,讓他上大學,其實是存著私心的,他希望路雲平遠遠離開他,不要管他,更不要愛他,他那會已經打算和陳開宇一起生老病死了,他的心裡和眼裡都容不下第二個人。可惜,到現在,生老病死在一處的卻還是路雲平而已。
“你往臉上抹鞋油了,還鋥亮。”
黎暉一邊說一邊伸手抹了一把路雲平的鼻子,果然一手的油,黎暉嫌棄的在路雲平衣領上蹭,結果被路雲平逮住,把他的手攥在手裡。
“小暉,你到底想把我咋,你說清楚。”
“我……能把你咋了?”
“你幹嘛非要把我和程曉佳湊成一對啊。”
“誰非要把你和他湊一對,你自己嘴不乾不淨,現在吃了拉肚子,你怪我?”
路雲平沒法反駁,
“嗯,我是的確沒想到這孩子還敢對我下手。”
“他已經不是孩子了,對你念想斷不了,以後有機會還要黏糊你的。”
路雲平在旁邊察言觀色了半天,突然說,
“小暉,你是不是……在吃醋?”
黎暉沒繃住嘴角,有點想笑,趕緊罵了一句髒話掩飾,路雲平眼前好像豁然開朗一樣,再次撲上去,這一次黎暉沒打他也沒反抗,就靜靜的讓他抱著。前面渭水中倒映著新港斑駁的燈光,寧靜而溫柔。
“你纔是頭倔驢,老倔驢。”
“嗯!我就是!”
“唉,其實你找了我纔是受罪呢。”
“嗯!我知道,我願意。”
“平子……”
“嗯?”
“有些東西舊了捨不得丟,有些人……就算是死了也捨不得忘。”
路雲平收緊了胳膊,覺得心裡酸酸的,好半天才說,
“沒事兒,你守你的,我守我的,誰守得到是誰的本事。”
“是命。”
“對,你現在在我懷裡,這就是命,你要認命呢。
兩人開車往回走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路雲平折騰了幾天,現在心事了了,才覺出累來,坐在副駕上頭一點一點的打瞌睡,黎暉換擋的時候看看他,腳就在剎車上輕輕點幾下,路雲平的頭就晃的更厲害了,有時還能按照黎暉要的節奏晃,黎暉一邊樂,一邊想,這要是程曉佳在開車,保準是車停在街邊,座位靠背放下去,說不定還要從哪兒變出一牀薄毯子蓋上,哪像自己居然拿他取樂,所以這人就是賤,放著個掏心掏肺的不要,偏要一個沒心沒肺的。
路雲平好像感應到什麼,突然打了個激靈醒過來,黎暉看了看他,
“尿褲子了?”
路雲平沒反應過來,黎暉解釋說,
“看你抖了幾下,以爲你尿褲子了。”
路雲平挺起小肚子,
“那你來摸一下。”
黎暉握個拳頭就要砸過去,路雲平趕緊捂住□□,指著前面說,
“好好看路!唉,我說,你今天怎麼想著去渭水?”
黎暉心想,我打算把你打包送回新港去的,但是話到嘴邊變了樣,
“都說現在渭水治理好了,很漂亮,好幾年沒去了,過去看看。”
回到家裡已經後半夜了,黎暉簡單的洗漱完就窩進了牀上,路雲平含著牙刷滿地走,
“趕緊安一個熱水器。”
“回頭咱們鋪層地板吧,有泡泡也方便。”
“把陽臺封了吧,灰太大了。”
黎暉捲進毯子裡,
“你把這房拆了吧?”
路雲平脫了衣服鑽進來,手就往黎暉身上亂摸,黎暉趕緊抓住他,
“老了,老了,不能天天來,體力跟不上。”
“哪有天天,好幾天沒幹活了。”
“隔天也不行,真不行。”
路雲平瞪了他半天,
“那我摸一下唄。”
黎暉太瞭解路雲平了,等他摸著摸著上了勁那就怎麼都得做了,所以斷然拒絕。路雲平泄氣的往枕頭裡一砸,
“好吧,那我就放在上面不動可以了吧。”
黎暉也躺下去,拎著他的手扔到毯子外面,路雲平再接再厲摸上去,隔著毯子放在想放的地方,黎暉也不敢動,生怕動一動兩人都起火。
“閉眼睡覺啊,我明天一大早要上工地去。”
“狗屁,李石是廢的嗎?”
黎暉被拆穿也不反駁,閉起眼趕緊讓自己睡著,剛有點迷糊勁,路雲平的手機響了,路雲平爬起來一看,沒有接按斷了,倒下繼續睡。過了幾分鐘,手機又響了起來,路雲平乾脆關了靜音,可是那手機在牀頭不停的亮著,黎暉翻了個身,
“誰?”
路雲平不說話,黎暉拿起來一看,是程曉佳,於是就接了,
“喂?”
很快程曉佳的聲音傳出來,帶著一點點嬌媚和微醺,
“你在哪兒,我想你,幹嘛掛我電話?”
“路雲平在我牀上,你在哪兒,我叫他去接你。”
程曉佳這才覺出電話裡的聲音不對勁,聲音也硬起來,
“我在酒吧,他知道,你讓他開車來接我。”
路雲平躺不住了,坐起來,看著黎暉,那意思讓他掛掉,黎暉把他的手揮開,淡淡的對電話裡說,
“行,但你得稍等一下,這會兒正做呢。”
程曉佳握著手機的手都有點抖,卻還不肯輸下去,
“那你讓他快點。”
黎暉冷笑,
“他快不快你還不知道嗎?插【銷】進去要拔【河】出來也需要時間,你慢慢等吧。”
程曉佳掛了電話,黎暉停了幾秒,把手機扔在牀頭,看路雲平躺在被子裡笑就來氣,
“我也是……跟一個碎慫至於的嘛。”
路雲平伸手把他拉到懷裡,
“唉,要拔【河】出來得先插【手】進去,趕緊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