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一點也不錯。
林羽鴻梳妝打扮,手里拿著禮物,按照江湖規矩前來拜訪。
沒想到前輩的影子還沒見著,卻被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堵在門口,一通冷嘲熱諷。
雖然林羽鴻今天身穿儒服,外表斯斯文文,但心中熱血卻絲毫未減,哪忍得了這個。
如果不是為了顧青鸞的面子,他早就沖上去,揮拳暴打這群小崽子了。
本打算大人大量,抽身而去,不跟他們計較。可慕容瀾一句話,卻瞬間引發公憤,讓氣氛達到了白熱化。
“我師父天下無敵!”
乖乖,簡直狂到沒邊了,就算是達摩、張三豐這種承前啟后、開山立派的大宗師,聽見別人拍馬屁的時候,也會謙遜幾句。
“江湖中藏龍臥虎,高人如過江之鯽,吾輩何德何能,妄言天下第一?”
古往今來,敢這么叫囂的狂徒,沒人有好下場!
現場所有人一致認定:“童言無忌,小孩子之所以這么說,肯定是大人教的!”
群情激奮之下,大家蜂擁而上,同時向林羽鴻出手。
畢竟對方是執法長老請來的客人,心中有所顧忌,所以沒動用兵器。
眾人施展各種擒拿點穴近身絕技,臂如蒼松,指如鋼索,就像一頭頭看見獵物的杜高犬。
林羽鴻頓時喜上眉梢,心說:“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怪不得我了。”
拍了拍慕容瀾的腦袋,讓這熊孩子閃到一邊。身形屹立如山,任憑對方拿捏自己的筋脈要穴。
“砰、砰、砰”
無數雙手掌擊中了林羽鴻,發出擂鼓般的沉悶回音。他卻傲然不動,所有攻擊有如蚍蜉撼大樹,沒起到半分效果。
緊接著,林羽鴻運轉天罡戮仙訣,虎軀狂震,罡氣噴薄而出。
“哎呀!”
“嗷——”
“不好!”
無可抵御的力量倒卷而來,所有人駭然發現,各處穴竅、經絡如利刃穿刺,疼痛如絞。凝聚的真氣被擊潰渙散,全身勁力全失。
他們跟下餃子似的,兩腿一軟,“撲通、撲通”接連栽倒,趴在林羽鴻腳下。就像寺廟前五體投地的信徒,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這些人出身隱世宗門,雖然不是真傳子弟,但也算見多識廣。
可對方施展的手段實在詭異,手足未動,瞬間制服了十余人,這種武功簡直匪夷所思。
他們目露恐懼,脫口驚呼:“你到底是何方妖人,這是什么功夫?”
“邪術,一定是旁門邪術!”
正在這時,忽聽一個蒼老雄渾的聲音響起,在所有人耳邊悠悠回蕩。
“這位一定就是林少俠,竟然將罡氣運用得如此玄妙,果然英雄出少年。”
此言一出,如暮鼓晨鐘。林羽鴻頓覺身心劇震,體內真氣引起共鳴。
如果不是他根基穩固,差點經脈倒流,走火吐血。
“媽蛋,這老頭好陰,我得防著他點。”
默運玄功,收回罡氣,納入穴竅,平復心神。
眾人從束縛中被解脫出來,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只聽那個聲音又開口訓斥道:“一群丟人的東西,還不快請林少俠入內奉茶!”
這些人雖然不忿,但受了教訓,再不敢和林羽鴻呲毛。乖乖在前面引路,將他帶到內堂。
心里還在盤算:“待會少門主到了,一定讓他把場子找回來,打得你滿地亂爬,明天的決斗都不用去了。”
林羽鴻將炎陽劍交給慕容瀾,讓他雙手抱著,叮囑不許多嘴,省得這娃又說出什么挑事的話來。
自己背負雙手,步履從容,左顧右盼,緩緩前行。完全沒有后生晚輩拜見武林名宿,那種戰戰兢兢、謹小慎微。
只見他一襲青衫,衣袂飄飛,神情閑逸。倒像是一個漫步于柳蔭花叢,賞花看景的游人。
不多時來到內堂,林羽鴻舉目四顧,眼睛一亮,舉手和凌薇打招呼。
“嗨,警花妹,你也在啊,吃了沒?”
凌薇沖他嘟了嘟嘴,心說:“吃貨,你就不會問點別的啊?”
高踞上座的老頭立刻沉下臉來,目光不善地盯著林羽鴻,還用眼角余光掃了掃顧青鸞。
好像在問:“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尊師重道的杰出青年?”
顧青鸞腦門掛黑線,自從第一次相遇時起,她對林羽鴻坦率直白的性子就很喜歡。但現在這種場合……總得有點禮數吧?
連忙輕咳一聲,迎上前來,滿臉含笑道。
“羽鴻,我來為你介紹。上面這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尊姓林,諱青鋒,他是神……”
話還沒說完,林羽鴻突然“哎呀”一聲,猛拍大腿。現場眾人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真是太巧了,我也姓林。老人家你是哪人,今年貴庚,咱們來排排輩分,說不定我得喊你二大爺。”
顧青鸞連忙將林羽鴻拽住,瞪了他一眼,小聲嗔道。
“你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盡搞怪,認真點好不好。”
林羽鴻雖然山野出身,沒上過什么學,但也懂得尊老愛幼。他之所以滿嘴胡咧咧,是因為對老頭心存不滿。
以這個林長老的修為,肯定早就知道門人弟子以多欺少,卻吭都不吭。
眼看打不過,要吃虧了,立刻出手幫忙,暗地里突然來一下,這是小人行徑!
見林羽鴻一臉無所謂,顧青鸞無奈,只好幫忙圓場。
“林長老,我家羽鴻性子單純、心直口快,您老別見怪。”
“呵呵呵……”林青鋒面皮緊繃:干笑幾聲。
“不怪不怪,剛才林少俠替我教訓幾個不成氣的后輩,代行執法長老之職。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感激還來不及呢。”
每個人都能聽出來,這是百分百的反話。就算弟子有什么錯,按照規矩,都是交給門中長輩處置,外人哪有資格代行執法權,分明是說他狗拿兔子多管閑事。
可林羽鴻偏偏就當真,一臉正色地拱手回禮:“林長老客氣了,咱倆誰跟誰,五百年前是一家嘛。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你……”
林青鋒眼神發直,徹底無語,心中暗道。
“看他身穿儒服,長得斯斯文文,沒想到臉皮賽城墻,唇槍舌劍完全穿不透。”
顧青鸞已經打算掉頭走人了,眼不見為凈,讓這小子自己鬧騰去。
凌薇卻毫不意外,林羽鴻的痞賴性子她早就領教過,樂滋滋地看熱鬧。
那些吃了虧的弟子,察覺林青鋒對林羽鴻的不滿,不禁心中暗喜。
“雖然執法長老嚴厲古板,不過還是護短的。”
立刻有幾個人蹦出來,指著林羽鴻,向林青鋒告狀。
“此人自稱天下無敵,大家聽了心中不服,所以才發生口角。沒想到他直接動手打人,完全不把執法長老放在眼里,真是狂妄到極點了!”
還有一個容貌過得去的女弟子,來到慕容瀾身前,從口袋里掏出巧克力,和藹可親地誘供。
“小朋友,你師父是不是曾經自稱天下無敵?乖乖說出來,阿姨給你好東西吃。”
慕容瀾連連點頭,忙不迭地接過來,拆開包裝往嘴里放,一副饞相。
嚼了幾下,把巧克力咽下去,又伸出舌頭舔舔嘴巴,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中,開口道。
“師父告訴過我,要想天下無敵,只要做到八個字。”
眾人好奇,紛紛追問:“哪八個字?”
慕容瀾小手背在身后,仰著腦袋,挺起胸脯,滿臉正經,一字一頓地說。
“勇者無懼,仁者無敵!”
林羽鴻摸著徒弟的腦袋,含笑點頭:“瀾兒,你能牢記師父的話,這很好。不過知易行難,正所謂,路漫漫兮其修遠……”
慕容瀾使勁點頭,好像深受教誨:“師父,我會加倍努力的。”
“唔,我很欣慰,沒有辜負為師一番苦心。”
師徒倆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所有人看傻了。
“這熊孩子,原先不是這么說的。”
“有其師必有其徒,兩個家伙都是這么無恥!”
“撲哧——”
凌薇直接笑噴,連忙手掩小嘴,肩頭不停聳動,樂開了花。
心中暗想:“難怪瀾兒和壞小子這么親,果然有他的風范。”
顧青鸞捂臉敗退:“這個……林長老,打擾這么久,我們也該走了,回見。”
“等等!”
林青鋒沉聲斷喝:“這小子連連擊傷我十余名弟子,而且態度如此囂張,毫無歉意。如果我不聞不問,讓他就這么走了,有何面目當這個執法長老!”
顧青鸞面色轉冷:“哦,這么說來,你是要難為他嘍,難道我的面子都不好使?”
“嘿嘿……”林青鋒淡然一笑:“第九司調查處處長,在旁人眼中位高權重。但我宗門立派千年,底蘊深厚,知交遍天下,區區一級警監,自問還惹得起!”
“真看不出,林老頭你行啊。”
顧青鸞美眸凝霜,直視林青鋒,再也不用敬語,直接喊老頭了。
語帶鄙視道:“不過是一些勾結權貴,算命測字看風水的神棍罷了,跟我裝什么世外高人。讓你們背后的靠山小心點,別栽到我手里!”
說著,伸手搭上腰間快拔槍套,招呼女兒和未來女婿。
“咱們走,有人膽敢阻攔,直接當襲警處理!”
自古以來,無論儒、釋、道、兵、法,不管什么傳承,要想發展壯大,都必須走高層路線,利用國家資源。
儒家、法家出仕為官,兵家征戰沙場。至于佛門和道家,則結交權貴,為他們指點迷津,推算氣運,同樣能獲得巨額回報。
幾大派系的傳人互相看不順眼,明爭暗斗,已有數千年之久。
自家門派被說得如此不堪,林青鋒頓時怒意上涌,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