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米節,是十萬大山中,眾多部族共同的節日。這一天,正是收割稻谷、新米入倉的時候,所以名為“新米節”,有慶賀豐收的意思。
林羽鴻和洛秋眉并肩而立,站在高高的山巔,俯瞰腳下蟻群般勞作的人們。
方圓百里之內,所有山峰都被開發,變成了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梯田。
月亮寨的頭人布魯在旁邊陪同,滿臉自豪地介紹說,這些是周邊十八個寨子的山民,總計萬余人,屬于月亮寨的分支。
所有的梯田,都是山民綿延千載,世代耕作的豐碩成果,是祖先的智慧結晶。
梯田里種植著顆粒飽滿的糯稻,山風襲來,被壓彎枝頭的稻穗,掀起陣陣波濤,仿佛涌動著金色的巨浪,令人嘆為觀止。
對于山民來說,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青年、壯年男女在中指套上三寸禾刀,麻利無比地收割著稻穗。
花白頭發的老人,踩著人工操作的打谷機,幫稻子脫粒,裝進麻袋。
還有剛學會走路不久的*,手里拎著小簍,蹲在地上,撿著掉在土里的谷粒。在梯田里打滾嬉鬧,弄得滿身是泥,跟皮猴子似的。
山民們既體會著勞作的艱辛,也享受豐收的喜悅。一邊收取勞動果實,一邊放聲高歌。
婉轉悠揚的山歌此起彼伏,一座座山峰上,四處都是歡聲笑語。
林羽鴻看得興起,也竄進田里幫忙。裝滿谷子的麻袋,用長繩束好,十幾二十包往肩頭一甩,扛上就走,就像一座直立行走的小山包,讓所有人看得驚愕不已。
月亮寨的人乘機顯擺,什么瑪卡巴卡、天神轉世,狂吹一通。
山民們長年攀山越嶺,懸崖峭壁如履平地,和豺狼虎豹單挑,跟家常便飯似的,人人自命彪悍無敵。
聽說林羽鴻竟然如此神奇,自然有許多人滿心不服。乘著休息喝水的時候,不時有幾個愣頭青跑過來挑釁。
林羽鴻不厭其煩,干脆抓起圣猿棒,雙手掄轉,揮舞如飛,往堅硬的山石里一戳。
“砰”丈許長的棍子沒入五尺左右,就像一根擎天柱,傲然聳立。
高聲發話:“誰能拔出這根棒子,才有挑戰我的資格。否則,別浪費老子的時間!”
今天附近所有寨子的男丁,全部聚集于此,知道這件事之后,都紛紛趕來。
他們繞著鐵棒轉圈,雙手合抱,呲牙咧嘴地使勁,可就像蜻蜓撼石柱,根本紋絲不動。
還有各個寨子里,那些未曾婚配的少女,聽說有蓋世無雙的勇士,也跑來瞧熱鬧。
她們對著林羽鴻指指點點,看到他扛著幾十袋稻谷奔走如飛,都露出崇敬的目光。青春明媚的臉蛋上,充滿著愛慕之情。
因為生存環境惡劣,所以山里的姑娘,不講究什么浪漫和文采。她們的擇偶條件很簡單,就只有一條,看你夠不夠壯實。
夠壯實,才能夠種出更多糧食,才不會被猛獸和惡人欺負。
女孩們都暗暗打定主意,等晚宴的時候,要第一個上前,給林羽鴻遞上自己繡的荷包。
看到這些女孩春、心大動的樣子,月亮寨的女人們笑著擺手:“你們都不用想啦,天神轉世的男人,自然有林中仙子相配。”
遙遙一指山巔上的洛秋眉:“你們看,就是她。”
又是一通繪聲繪色地海吹,說起昨晚洛秋眉為阿詩雅剖腹產的事。什么從天而降,身披晚霞,腳踩月華,法力無邊,差點把她說成了送子觀音。
山民天性淳樸,很少有人會故意遍造謊言,但因為崇信萬物有靈,時不時又總會將事情往鬼神方面扯。
眾人聽得將信將疑,不過洛秋眉容顏絕美,氣質脫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如果說她是林中仙子,倒有幾分可信度。
一個附近寨子的頭人,時常心痛如絞,發作暈厥,幾次差點活不過來。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來到洛秋眉的面前,手指胸口,連連作揖,求她診治。
洛神醫反正閑著無聊,就當做好事,手搭腕脈,星眸流轉,迅速找出了病根。
施展針灸之術,打通了心臟內淤塞的兩條血管,又大方地附贈了一顆舒筋活血的丹藥。
當洛秋眉施針完畢之后,頭人頓時直起腰桿,滿臉詫異。仿佛壓在心頭的千斤重擔,忽然間飛走了,多年來從未感覺這么輕松。
他驚喜之下,涕淚橫流地跪倒磕頭,口中高呼:“果然是神醫,多謝仙子下凡搭救。”
站在一旁的布魯好心提醒,仙子消耗法力之后,需要東西進補。你寨子里有什么寶貝,趕緊拿過來。
頭人聽得連連點頭,命令屬下回寨子,把最好的東西全都搬來。
對于這些山民來說,求神靈保佑,送上祭品是天經地義的事。所以洛秋眉收取供奉,他們只會感到高興。
一傳十,十傳百,經過口口相傳,每個人都知道仙子降世,身上患病的山民喜出望外。絡繹不絕的人流,紛紛帶上祭品,排起長龍,求神醫看病。
洛秋眉沒想到,自己隨手而為的善舉,竟然引來這么大的生意,高興得眉開眼笑。
在山巔揮手召喚林羽鴻,讓他別再扛包當苦力了。趕緊過來做翻譯,得了好處大家平分。
洛秋眉正襟危坐,左手平托玉如意,靈氣周身縈繞。靠近她方圓十米之內,都感覺腦海澄清,心神舒爽,病沒治就好了三分。
因為攜帶丹藥不足,干脆讓布魯幫忙,派人在現場支起大鍋。從收取的供奉中挑選上好藥材,現炒現賣。
神醫出現在自己的寨子,布魯也感覺很驕傲,既然仙子吩咐,當然照辦不誤。
因為收到的藥材太多,一向小氣的洛秋眉也大方起來。挑了十幾種恢復元氣的補藥,熬成幾鍋湯劑,免費發放給割稻子的山民,贏得齊聲稱頌。
大家都說,喝了仙藥之后,腰不酸了,手不疼了,使不完的力氣,連牙都不痛了。
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夜幕低垂,總算將所有病人都打發了。雖然有靈氣淬體,還有林羽鴻不時用真氣疏導經絡,洛秋眉還是累得不輕。
兩人仰天倒在草堆上,左右張望,身邊都是堆積如山的奇珍。
四目相對,救苦救難的神醫大人,和天神轉世的勇者,都感受到了豐收的喜悅。
林羽鴻嘿嘿直樂:“哇,這么多好東西,以后每年來一趟,豈不是發死了!”
洛秋眉卻在暗暗想著:“唉,東西雖然多,可還要給這臭小子分一半,好不甘心。我得找個法子,把他那一半賺回來。”
兩人正在各自盤算,群山間亮起一簇簇光亮,山民們手舉火把,帶上酒肉和新稻做的糯米飯,來到梯田聚餐。
用稻草鋪成蜿蜒綿長,層層疊疊的席位,按照輩分坐定,擺上酒菜,晚宴正式開始。
林羽鴻和洛秋眉,自然被推舉坐在首席,面前菜肴豐盛。
渾濁的米酒,粗糲的肉食,清新的野菜,用樹汁染成五顏六色的糯米飯,一切都是最原始的風味。
從頭人開始,一波一波的人過來敬酒,林羽鴻來者不拒,仰天喝干亮碗底,爽快無比。
他修為高深,這種低度米酒,稍稍運轉氣血,酒精連同水分,一同揮發殆盡。
無論是漁獵、游牧還是農耕民族,都有相似的認同,認為酒品即人品,酒量好的人,自然也是英雄好漢。
林羽鴻以一人之力,喝遍各寨聯軍,可謂一騎當千,讓所有人佩服到五體投地,紛紛挑起大拇指:“果然是天神轉世!”
酒過三巡,青年男女開始離席。妙齡女子手里拿著荷包,在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端著酒碗放聲高歌的年輕漢子中間,四處轉來轉去。
看中某人之后,就送上荷包。如果兩人對了眼,立刻攜手鉆進山林和草堆,開始幕天席地,快活地耕耘起來。
“哇,山間*,別有情趣啊!”林羽鴻看得兩眼放光,東張西望,心中卻在疑惑。
“咦,本人好歹也是翩翩帥哥一枚,怎么木有妹子送荷包,給我的信心打擊很大呀!”
想到這,突然間記起來,自己每次介紹的時候,總把洛秋眉說成媳婦,還以為占了她的便宜,感覺沾沾自喜,
現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看來這種口頭便宜,以后還是少占為妙。
洛秋眉雖然沒有武功,但她天賦異稟,六覺極其敏銳。
山間飄蕩的風兒,將四面八方的低吟淺呻傳來。聽著曼妙旖旎的音調,心思聰穎的她,立刻明白發生了什么。
臉頰由乳白變成了淺粉,一點點加深,到最后好像著了火似的,散發著滾滾熱浪。
林羽鴻轉眼望去,驚訝地發覺,火光下的洛秋眉面帶桃花,神情嫵媚,嬌艷無比,讓他看得心兒砰砰亂跳。
連忙長長吐納了幾口,心中暗道:“嗯,腹黑女又使出魅惑之術了,不錯,肯定是這樣。哼哼,想勾引我,沒這么容易!”
可是過了一會,他又轉了念頭:“既然她想耍花樣,就陪她玩玩好了,誰怕誰啊!”
打定主意,將身子慢慢湊過去,輕輕探爪,猛地摟上洛秋眉的腰肢,身形高高縱起。
“嘿嘿,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洛洛,我們去小樹林談人生、談理想,聊心事,走起。”
洛秋眉悚然驚醒的時候,身子已經被帶到了半空,飄飄蕩蕩,無所適從。
心中又驚又怒,卻不敢用力掙扎,不由分說,狠狠一口咬在林羽鴻的耳朵上。
“嗷嗚——你這只咬人的小狗,等到了小樹林,看我怎么收拾你!”
兩人正在糾纏,卻聽見月亮寨內響起了悠長的號角,接著是急促的銅鑼聲。
一個聲音在叫著:“吉時已到,大家回寨,給月亮阿公送祭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