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薇離去之后,林羽鴻還在發(fā)怔,心頭生出一種古怪的情緒,似乎酸酸的。
一件東西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貴。當凌薇像一個鐵桿粉絲,成天在身邊轉來轉去的時候,林羽鴻并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可現(xiàn)在幾天不見,凌薇忽然換了崇拜對象,用無限神往的表情,談起另外一個人,林羽鴻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對于凌薇的改變,秦霜月也感到愕然,左思右想。
“不應該呀!前些日子,壞小子失蹤的時候,她一天來八回,打探消息。怎么突然間,喜歡上法醫(yī)了?”
“唉——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玩的對手,如果一下子沒了,還真是不習慣呢!”
看到林羽鴻還在發(fā)呆,秦霜月有點不爽:“惦記她,就追上去呀!”
林羽鴻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拔腿走人,準備下樓。
“壞小子!”秦霜月用肩頭狠狠撞了他一下,嗔道:“你還真去?呸,什么純潔的男女友誼,都是騙我的!”
林羽鴻連忙解釋:“月兒你誤會了,這個世界壞人很多,那家伙又是個法醫(yī),開膛破肚是家常便飯,我怕警花妹上當受騙!”
秦霜月手托下巴,一陣胡思亂想:“也對,萬一下次見到她的時候,變成了風干的標本,或者泡在玻璃罐里,那可就糟糕了。”
梅姨在旁邊聽得身子一顫,香噴噴的爆米花,再也吃不下去。用恐懼的眼神看著秦霜月,心里直哆嗦。
“這丫頭,看著白白凈凈,漂漂亮亮的,心理好暗黑呢!”
林羽鴻也被秦霜月的話嚇得不輕,更加坐立不安。再聯(lián)想起自己曾經(jīng)參與過的,那些變、態(tài)殺手案,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血淋淋的。
“不行,我得找她去。”
“給我回來!”秦霜月一聲嬌叱,揪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齒道:“咱們可是拍檔,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可你就知道偷懶。”
林羽鴻為自己辯解:“我不是偷……”
秦霜月忽然臉色一黯,顯出孤單、寂寞、冷的凄涼神態(tài)。嗓音沙啞,幽幽嘆息。
“這些天你不在,我一個人苦苦支撐,只可憐我這個弱女子,承受好大的壓力。不知有多少次,孤枕流淚到天明,心里默默呼喚你的名字。”
見林羽鴻臉上,顯出“我很慚愧”的表情,秦霜月感覺比較滿意,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現(xiàn)在,該輪到你出力了!”
三人來到屋里,秦霜月拉上窗簾,打開投影。白墻上立刻出現(xiàn)了顏色各異、錯綜復雜的圖表。
“看見沒?江城所有勢力,全都圍繞著這個人。”
說著,秦霜月握緊拳頭,使勁一捶墻壁:“韓雄!他代表上官世家,憑著一張嘴,到處亂開空頭支票。在江城合縱連橫,搞風搞雨,算是個梟雄。”
說到這,秦霜月神秘一笑:“不過嘛——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有一個人,是我們反敗為勝的關鍵。”
按下遙控器,切換圖像,墻上出現(xiàn)一張韓映雪的全身大幅彩照。
秦霜月向兩位屬下挑挑眉毛,一臉得意洋洋:“喂,你們明白了沒?”
梅姨頗為躊躇:“這小丫頭什么都不懂,咱們不能濫殺無辜啊!”
“唉——”秦霜月?lián)u頭嘆氣:“梅姐,別老是想著打打殺殺好不好。我的意思是說,讓她給我們做內應,搞情報!”
說完之后,秦霜月將目光投向林羽鴻,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嚴肅道:“同志,考驗你的時候到了。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你有沒有信心?”
自從看見韓映雪的照片之后,林羽鴻早有心理準備,“好嘛,就知道,這事遲早落在我頭上。”
韓映雪的性子,林羽鴻最清楚,讓她搞情報?省省吧,那丫頭的心思,跟水晶似的。說謊的水平,連幼兒園小朋友都不如。
不過,林羽鴻有自己的想法,“這正是個機會,反正許多天沒見她,挺想的。”
一口答應:“交給我,沒問題!不過梅園現(xiàn)在守備森嚴,得讓師父跟我一塊去,來個聲東擊西。”
三人在房間里密謀的時候,江城鬧市區(qū),一座名為“金色年華”的咖啡廳里。坐在二樓櫥窗位置的凌薇,正在向樓下街道張望,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當當當”,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只芊芊玉手,拿起銀質湯匙,敲了敲碟子,引得凌薇轉頭回望。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個眉目如畫、風韻絕色的女子。她雙眸靈動,目光清澈,仿佛古山寒潭,幽靜深邃。
凌薇不甘心地攪著咖啡,嘴里嘟嘟囔囔:“壞蛋,明知道我和別人約會,竟然也不關心。”
女子輕輕搖了搖頭:“小薇,這種事,急不來的。”
凌薇眨巴了幾下眼睛:“秋眉姐,你教我的招,到底管不管用啊?”
這個名叫秋眉的女子,正是凌薇口中,那個超級厲害的法醫(yī),洛秋眉。
她抿嘴一笑道:“當然管用,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對他若即若離。喂,多說說他的事,讓我?guī)湍懔可矶ㄖ疲绾吻樘魩浉纭!?
凌薇聽得連連點頭,眼中露出迷醉的神色:“他這個人,有意思的地方可多了,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洛秋眉靜靜地聽著,心中喃喃自語:“呵呵,我對這個男人,已經(jīng)開始感興趣了。”
林羽鴻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某個腹黑女,給惦記上了。他還在興致勃勃地準備晚上的東西,包括吃的、喝的、玩的,還有一肚子冷笑話,打算夜會俏佳人。
梅姨就簡單的多,沒有其它裝備,一套夜行衣,一囊鋼針,足矣。
在臨行前,梅姨扔過去一團東西:“穿上它。”
林羽鴻好奇地打開一看,原來是一件小背心,用手揉了揉,還挺軟和的。
梅姨淡淡笑著:“這是本門的鎮(zhèn)派之寶,用烏金絲所制,水火不侵,刀槍不入。我這個做師父的,也沒什么別的寶貝,這件東西,就送你防身。”
林羽鴻長這么大,只在十三歲之前,感受過家庭溫暖。突然收到這件禮物,心頭頓時暖意融融。
鼻子一酸,忽地撲了上去,一把摟住梅姨的脖頸,將腦袋貼上她的肩頭。聲音有點哽咽:“師父,你對我真好。”
梅姨被嚇了一跳,烏金絲背心雖然珍貴,但也不至于激動成這樣。心中認定:“這小子,肯定又在乘機占便宜!”
又羞又惱地叫著:“喂,臭小子,快點放開我。”
回過神之后,忽然在林羽鴻的眼中,看到了閃亮的東西,梅姨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我沒看錯吧,你真的哭了?”
林羽鴻用手掌抹了抹眼淚,嘻嘻一笑:“是啊,被師父感動的唄!”
梅姨啐了一口:“呸,信你才怪。”
貼身穿上烏金絲背心,準備完畢,林羽鴻和梅姨聯(lián)袂上路。秦霜月站在天臺上招手:“一路順風,早去早回呦——”
來到梅園會所外,由梅姨首先出動,幾枚暗器一扔,立刻引得人聲鼎沸。大票全副武裝的守衛(wèi),就像副本里,被引動的小怪,跟在梅姨身后,呼嘯而去。
林羽鴻乘機翻墻進入梅園,先是到了和韓映雪初遇的院落,發(fā)現(xiàn)沒人。然后一路潛行,來到她的閨房。
在雕琢著祥云如意的木制房門外,側耳傾聽片刻,林羽鴻會心一笑,輕輕推門進去。
“吱呀——”隨著開門聲響起,背向房門端坐的女孩,發(fā)出一聲嬌呼,聲音清脆甘甜,還帶著一絲火氣。
“我都說不過了,不吃飯,不吃飯。不讓我見林哥哥,我就不吃飯!”
聽見這句話,剎那之間,林羽鴻整顆心,都像要融化一樣。防線完全崩潰,韓映雪這個名字,永遠在他心里,占據(jù)了一席之地。
從肩頭卸下背包,拿出熱乎乎的桂花糕,來到韓映雪身后,輕輕遞到她的嘴邊。
“映雪,不喜歡吃飯,就吃塊糕點吧。”
“嗯?”韓映雪嬌軀一顫,猛地轉過身來,眼中迅速溢出晶瑩的淚珠。
“嗚嗚——林哥哥,總算見到你了。”
林羽鴻憐惜地將她摟在懷里,撫上絲緞般的齊腰長發(fā),口中柔聲安慰。哄了許久,韓映雪總算把眼淚止住,張開小嘴,咬上香氣四溢的桂花糕。
韓映雪邊吃邊笑:“嘻嘻,真好吃,你也來點。”
林羽鴻張開大嘴,正想一口咬下,卻不料房門再次開啟,一個青衣少女,婷婷裊裊地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只紅木托盤。
一眼看見,和韓映雪肩并著肩,坐在床邊的林羽鴻,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張嘴就想喊人。
林羽鴻飛身而起,一把捂住女孩的嘴巴,另一只手,接下那只托盤。
嘴里還塞著糕點的韓映雪,連忙叫道:“林哥哥,別傷害她!”
林羽鴻在唇邊豎起一根食指,示意那女孩不許出聲,然后將她按在椅子上,惡狠狠地嚇唬。
“不許喊救命,要不然,脫了褲子打屁屁!”
女孩迅速鎮(zhèn)定下來,瞟了一眼林羽鴻,冷冷道:“你就是小姐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韓映雪介紹:“林哥哥,她叫綠珠,和我一起長大的,是我的好朋友。”
綠珠卻神色清冷:“小姐,我可不敢當,綠珠只是你的侍女。”
林羽鴻托著下巴瞅了瞅,忽然間想起:“對了——你就是在梅園酒宴時,冒充映雪的人。還別說,你們倆身材挺像,都是搓衣板類型的,哈哈哈!”
這個名叫綠珠的女孩,似乎根本沒有身為侍女的覺悟,望向林羽鴻的眼神中,充滿了鄙視。
“哼,就憑你這個出身貧賤,相貌猥瑣,武功低微的廢材,還想攀龍附鳳?拿幾塊桂花糕,就想欺騙我家小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