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翻身下馬,林羽鴻整理了一下背后的弓囊,上官鳳儀手掌按上腰間的劍柄,對視一眼,緩緩向前走去。
“喀拉拉”對方所有人子彈上膛,槍口斜指,對準兩個陌生人。
這支隊伍素質很高,和驛站里的龍套菜鳥,顯然不是一個水準。
林羽鴻目光掃過,立刻判斷出,這些人受過正規軍事訓練。他們的陣型非常有講究,是一個全方位、無死角的防御體系。
一旦動手,暴風驟雨般的彈幕,會迅速將兩人覆蓋,封死他們的所有退路。
林羽鴻悄聲提醒上官鳳儀:“噓,小菜鳥,稍安勿躁,看我的眼色干活。”
來到裝甲車前,林羽鴻抬頭仰視,這個羅斯大漢身形高拔,足有兩米以上。
他兩條胳膊,由肩至肘,佩戴著鑌鐵打造的護臂,手上是精鋼拳套。
零下數十度的天氣,他只穿了一件皮背心。而且扣子全敞著,胸前長毛隨風亂飄,顯然不懼嚴寒。
再看他身上的肌肉,不是健美先生那樣板結呆滯的死肉。而是像菱形方格似的,一塊塊賁起,棱角分明,充滿爆發力。
見到這家伙就會明白,“北極熊”的外號,形容羅斯人,正是恰到好處。
大漢看了兩人幾眼,特別是女扮男裝的上官鳳儀,目光充滿疑惑,濃濃的掃帚眉擰成了疙瘩。
林羽鴻熱情招手,笑容滿面,用羅斯語說道。
“嗨,長官你好,我是柳生家族的人。”
沒想到,大漢聽了之后,立刻一聲暴喝:“看你的相貌,分明是華夏人,一定是奸細。兄弟們,給我拿下!”
眼看所有人的手指頭,都搭在了扳機上,林羽鴻連忙大叫。
“等等,我雖然是華夏人,但已經歸化扶桑。生,是柳生家的人,死,是柳生家的死人,生生世世,堅貞不渝!”
說著揮舞拳頭,用扶桑語撕心裂肺地叫著:“大扶桑板載,柳生家板載!”
大漢擺擺手,讓屬下暫時別開槍,隨口問道。
“我叫烏蘭諾夫,管理這座鎮子已經有多年,怎么以前從沒見過你?”
林羽鴻躬低身子,解釋道:“小人以前跟著信玄少爺,后來少爺被奸人殘忍殺害。我回到扶桑,在柳生家族內部做事,這次是家主宗肅大人,派我前來給宗澤大人送禮的。”
一邊說,一邊點頭哈腰、滿臉媚笑,簡直是無恥之極。弄得對方人人鄙視,連知道上官鳳儀,都忍不住想拔劍砍人。
雖然她明白內情,知道林羽鴻在裝神扮鬼。但這小子現在的衰樣,像極了抗倭劇中的漢奸,實在面目可憎。讓人一看,就恨得牙根癢癢。
聽了林羽鴻的話,烏蘭諾夫半信半疑:“你既然是送禮的,怎么就兩個人,還騎著馬過來?”
林羽鴻一聲長嘆:“唉——別提了,我的車隊在驛站住宿時,被人襲擊。他們是華夏高手,人數不多,但身手了得。一路燒殺搶掠,無所不為,下手極其兇殘。幸好我機靈,趁亂搶了馬匹逃出來。”
大漢聽得很認真,不時詢問細節。包括對方的武功招數,使用的武器,攻擊方式等等。
林羽鴻手腳比劃,覺得說不清楚。干脆蹲低身子,拿起小樹棍,在路邊的雪地上,認真畫示意圖。
烏蘭諾夫看著看著,不由有些吃驚,心中暗想。
“不僅能熟練使用羅斯、扶桑、華夏三種語言,還會畫這么簡潔明了的示意圖,顯然軍事素質很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剛起了招攬的心思,又轉念一想:“不行,這個人連自己的國家民族都能背叛,即使再有才華,也不能重用。嗯,當一條好狗,正符合他的身份。”
烏蘭諾夫手掌撫摩著絡腮胡,頗感興趣地看著林羽鴻畫圖形。他的那些手下,也漸漸放松了警惕。
上官鳳儀看準機會,腳步輕移,慢慢湊上前來,手掌握住了劍柄。
忽然間,烏蘭諾夫似乎察覺到什么似的,猛地轉過頭來,質問道。
“這個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是……”
沒等林羽鴻開口,上官鳳儀將鳳血鳴高高舉起,用清脆的聲音道。
“我手中這柄劍,就是送給宗澤大人的禮物。它是華夏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神兵利器,你想不想看看?”
林羽鴻知道,上官鳳儀又想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心中暗笑。
配合著幫忙翻譯,烏蘭諾夫聽見“神兵利器”四個字,顯然很心動,但卻不敢貿然僭越。
猶豫道:“會長還沒鑒賞,我先看了,不合適吧?”
林羽鴻連忙勸道:“沒關系,諾夫大人是世間少有的英雄豪杰,和這把劍正是絕配。即使宗澤大人知道了,也不會怪罪的。”
烏蘭諾夫呵呵大笑,很顯然,林羽鴻的馬屁,讓他很受用。
看見林羽鴻的眼色,上官鳳儀連忙雙掌托住鳳血鳴,將連鞘的劍尾,遞到對方的身前。
就在烏蘭諾夫探出熊爪,和劍鞘將觸未觸的時候,上官鳳儀手握劍柄,“倉朗朗”,長劍出鞘。
口中一聲清叱:“好大膽,竟敢搶奪送給宗澤大人的禮物,罪該萬死!”
“轟——”鳳血鳴清冷如霜的劍身,瞬間轉為鮮紅。烈焰翻騰繚繞,光芒耀眼,奪人雙目。
上官鳳儀美眸威勢凜凜,對準強敵的頭顱,一劍斬落。
烏蘭諾夫驟然遭遇突變,雙眼被強光所懾,一片模糊,知道大事不好。
此時,多年來在生死之間的歷練,發揮了作用。烏蘭諾夫身子猛地向后倒退,抬起左邊胳膊,用鑌鐵護臂抵擋。
他的另一只手,五指彎曲如鉤,戴著精鋼拳套的爪子,向上官鳳儀抓去。只要擋住第一波攻擊,他有信心,將對方抓得腸穿肚爛!
出人意料的是,隨著金鐵交鳴的輕響,鑌鐵護臂根本無法擋住緋紅色的劍芒。
就像刀切豆腐似的,比常人大腿還粗的手臂,被整只斬落。掉在雪地里扭動了幾下,在嚴酷的寒風中,迅速凍結成冰塊。
見沒有將對手一擊致命,上官鳳儀正想持劍追趕。林羽鴻從旁邊撲過來,將她死死摟在懷中,接連幾個側翻。
只聽槍聲連綿不絕,緊追著兩人的身子,僅僅一線之差,就能將他們打成馬蜂窩。
這群人的素質,的確很高。老大被偷襲重傷,沒有嚇得四散奔逃,而是冷靜還擊。
此時,烏蘭諾夫已經鉆進裝甲車,迅速關閉車門,按動開關,放下所有擋板,在喇叭里嘶吼:“開火,開火!”
所有車子立刻發動,排成隊列向前逼近。槍手們緊隨其后,用車子當做掩體,不停向四周掃射。
他們可不管什么誤傷,子彈向不要錢似的潑灑出去,黃澄澄的彈殼,從拋彈口不停向外蹦。
在一道矮墻的轉角處,林羽鴻對著上官鳳儀直咂嘴,那意思好像在說。
“小菜鳥,你太令我失望了。”
上官鳳儀這回的確失了手,面對林羽鴻的鄙視,沒法還嘴,只好暗暗生自己的氣。
“看他那熊樣,怎么跑起來比泥鰍還滑。”
雖然兩人面前是銀河倒泄般的彈雨,但身為氣海期高手,根本沒放在眼里。
他們時分時合,各自施展身法,宛如靈貓。在街巷、墻壁、屋頂上縱掠奔行,尋機殲敵。
上官鳳儀自幼專修武道,從沒接觸過*,所以忙活了半天,戰果不佳。
但林羽鴻可不一樣,他搶了枝成色不錯的AK,游走攻擊。只聽短促的三連射“噠噠噠”、“噠噠噠”,中者立斃。
最慘的人,是那些將自己綁在裝甲車上的倒霉鬼,跑都沒發跑,躲也沒處躲,硬生生當了靶子。
有兩個手忙腳亂地解開束帶,一不小心掉下地,被履帶碾成了肉餅。
看見傷亡越來越大,而對手卻神出鬼沒,連跟頭發也沒傷著。烏蘭諾夫知道,這兩個人不是普通的高手,他們如果要走,憑自己這群手下,根本攔不住。
立刻下令車隊轉向,退往黑石鎮中間,到鎮長大院里防守。
兵書上都說,士氣可鼓不可泄。當沖鋒號吹響,人人奮勇的時候,受周邊情緒影響,懦夫也會變成英雄。
可一旦下令撤退,情形立刻倒轉。正所謂敗軍如山倒,為了搶先逃命,你砍我殺、自相踐踏而死的事件,數不勝數。
烏蘭諾夫這群手下,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老兵。在敗退時依然能保持鎮定,沒有亂跑一氣。
可他們的陣型,卻開始散亂,彼此的掩護配合,也顧不上了。
林羽鴻立刻把握戰機,手雷一顆顆丟出去,方位又刁又狠。
每顆都在人群最密集的上方,凌空爆炸,彈珠和鋼片四散紛飛。嵌入眾匪的頭臉,現場頓時哀鴻遍野,慘叫聲一片。
幸存者恨不得鉆進車底,哪還顧得上什么陣型,撒丫子跑吧!
有這手絕活,林羽鴻在短兵相接的戰場上,完全可以當做一挺小山炮來使。
烏蘭諾夫現在顧不上屬下了,他的目標,是鎮長大院里的塔樓。
那里地勢高,而且是鋼筋水泥搭建,堅固無比。上面視野遼闊,頂樓架起重機槍,什么高手都進不去。
里面還有無線電裝置,可以通知總舵,讓他們馬上派高手來救援。
烏蘭諾夫手捂斷臂,在裝甲車窗戶擋板的縫隙中,觀察外面的情景。看見跟隨他多年的親信,一個個倒下,心里又氣又痛。
牙齒咬得咯咯響:“兩個狗男女,我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