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面震天動地的嘈雜聲,輕狂一邊飛快的穿起衣衫,一邊從床榻上跳下來,就要向房間外面沖去。
洛閑云也翻身而起,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叫道:”輕狂,別出去!”
輕狂回身時,不禁目瞪口呆,剛才她根本就沒有見到“飛燕”穿衣服,但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他,衣衫卻穿得比自己還要整齊。這簡直是太奇怪了?
可是現在事情緊急,她顧不得為這種小事糾結,便掙脫了他的手,一邊向外沖去,一邊向他解釋道:“現在,外面的人一定嚇瘋了,偶若不出去鎮住他們,事情也許還會更糟糕!你別擔心,偶會保護好自己的!”
洛閑云一個人被丟在房間中,心中砰砰直跳。
剛才船只撞上的那個東西,彌漫著一股明顯的寒冷的龍氣,絕對不會是什么冰山,他想出手,又怕輕狂懷疑。
剛才一急之下,他用法術瞬間穿好衣衫,輕狂就已經有所警覺了。現在在她面前,自己應該萬分謹慎。
但是讓她自己出去對付水下的東西,他又極不放心。
突然想起了諦聽,便向輕狂揚聲叫道:“帶上諦聽!”
但是他卻感應不到諦聽在什么地方,心想:一定是昨夜他發現自己和輕狂睡在一起,所以溜出去躲避了。
現在的他不曉得躲在什么空間里面,自己的仙元探識如何都找不到他的位置。憂急之下,他只好趕緊跟了出去。
不論如何輕狂現在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若是緊要關頭,他只好冒險出手。
就算被她發現,被她責怪甚至怨恨,他也顧不得了。
船身仍然在劇烈的震顫中,在搖晃中,風夾著海水不時撲上甲板來,船上的船工和雜役們,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瘋狂的在甲板上亂沖亂撞,口中仍然狂呼亂叫著。
讓搖晃的船只顯得更加搖擺不穩。
“船只底下進水了!破了一個大洞!”
“根本就堵不住,船快沉了!”
“救命啊!我不想死在這里!”
“我還有妻兒老小啊!我不做水鬼啊!”
“老婆啊!我好想回家!”
“救命啊!菩薩佛祖、觀音、王母娘娘,救命啊!”
“我們都要喂鯊魚了!”
那紛亂的喊聲和哭號聲,讓輕狂差點堵上耳朵。
她倏地伸臂一扯,拉住了那個高大的船頭,然后夾著他,縱身一躍,躍上了高高的桅桿上的橫梁。
船頭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輕,便在高高的桅桿之上懸著了。
低頭望著下面,嚇得臉都綠了。
渾身發抖,再不敢出聲。
輕狂立即一手提著船頭,向下面狂沖亂撞的人們喊道:“住口,都給老子站住。誰再敢動一下,老子現在就把他拎上來,再扔到甲板上去摔死!”
她剛才那帶著船頭一飛沖上桅桿的動作,已經讓不少人震撼的僵直了身體,現在再聽她大聲呵斥。立即都停下來,仰頭看著那高高的桅桿之上,一個嬌小玲瓏的白衣小人兒,手里拎著胖大的比她要重一倍還多的船頭,在船只的不斷搖晃中,仍然穩穩的站著。
洛閑云站在桅桿下,默默運起仙元力,將船只的搖晃漸漸靜止下來,縱然知道輕狂的輕功卓絕,但是現在她畢竟懷孕了,萬一有一點點閃失,他沒有辦法跟冥帝九夜交代。
當然,更沒有辦法對自己交代。
那情形本身就成了一股無言的威懾力。
加上現在船只漸漸不再搖晃,眾人也都站穩了,這才穩住心神,等著看輕狂到底怎么處置那個船頭。
船頭是所有雇傭來的船工的頭目,所有的船工極其雜役都聽從他的命令和指揮。
“丫的,你想不想被摔成肉餅?”輕狂拎著那個船頭的頸上的衣領冰冷的問道。
“當然……不想!饒命,七小姐,饒命!我家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船頭嚇得幾乎要暈過去了,腳下是五六層樓高的甲板,自己現在只有一層衣服被輕狂提著,別說輕狂是不是會放手,只要自己以掙扎,鐵定會掉在甲板上摔得粉身碎骨。
生死關頭,所有的恐懼如浮云,他當然竭盡全力的想說服輕狂饒了他的性命。
這位莫七小姐的手段,他只聽說過,今天還是第一次領教。
但是只這一次,他絕對會記上一生一世。
“想要活著的話,也很簡單,現在快點命令你的手下,分出二十個人去用木板堵住船底的裂縫,然后剩下的人拿出所有的魚叉和漁網,沒有的話,就拿出自己的武器,一起上甲板待命!”
輕狂有條不紊的吩咐著,船頭只管胡亂點頭答應著。
“是,是,是!謹遵莫七小姐吩咐!”
這時,金萬重,莫輕妄、端木如風,軒轅嵐也跑出來,站在桅桿底下,仰頭盯著輕狂的一舉一動,心里各個擔心不已。
都是要當娘親的人了,怎么還這么不小心,跳那么高,手里還抓著那么肥的一個人,莫說是摔下來,就是扭一下,累著了,也不得了啊!
幾個人想跳上去,卻覺得那橫桿又細又窄,禁不住自己,上去后,會讓輕狂更加危險。
于是全部想到了諦聽,但是左看右看,都沒有發現他。
人們不禁各個心里揪成了一團,目光瑟瑟的盯著輕狂,時刻準備著萬一她不小心腳下一滑,或是出了什么狀況,他們好隨時接應。
下面的幾個男人各個緊張的要命,輕狂卻輕松之極,一邊聽著那個船頭答應,一邊笑道。
“這還差不多!”說吧,徑直將手一松,向下面的“飛燕”喊道:“燕子,接住!”
那個又肥又大的船頭便如同一顆重型炮彈一般從上面直直的摔下來,不由發出“啊!”地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下面圍觀的船工和雜役還以為他必死無疑,心想:人這樣摔下來的力道何止千鈞,有誰敢接住他呢?
就算有人不要命的去接他,恐怕也只能落個一個摔死,一個撞死的同歸于盡的下場。
于是又膽小的人便用雙手緊緊的捂住了眼睛,不想看到那血淋淋的場面。
可是下面的“飛燕”卻如同一只穿云的燕子一般,徑直竄上了空中,在半空中便將那個胖船頭給一把抓住了腰帶,然后在空中輕輕幾個優美的盤旋,卸去了下墜之勢。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輕輕落在地上,而嚇得膽都要裂了的胖船頭好端端的放在地上。
這時,不等胖船頭吩咐,一群人便嘩啦一聲,拿著木板或是工具下面去補船底的大洞了。
也有的人去船艙中找輕狂說的那些魚叉。漁網、武器之類的東西,船頭呆了好一會兒,才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中醒過來。
他正要躲入船艙,卻聽輕狂笑道:“怎么,又想上來吹海風?”
船頭聽了,立即嚇得帶頭找了一只大木桶,帶了十幾個人去船底,將漏進來的海水舀出去。
那些拿著武器的船工和雜役,站在船舷周圍,盯著烏藍的海水,各個有點膽戰心驚。
突然海水翻起一朵大花,從中露出一個碩大的龍頭來,嚇得船舷周圍的船工和雜役各個瑟瑟發抖,差點跌坐在地上。
“原來撞上了一條龍!”輕狂松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
貌似這件事情,還遠遠不足以讓她覺得刺激。
那條龍倏地直立起來,揚起高高的龍頭伸到了輕狂的面前,她頭上帶的海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船上,弄濕了好些人的衣服。
于是就有好多人,被嚇得徑直暈了過去。
見到自己的震懾效果,熬霄非常滿意,便把自己的碩大的龍頭繼續向輕狂伸過去,她以為這下子輕狂肯定會嚇得掉下去的。
掉下去的話,即使不摔死她,也嚇破她的膽,叫她偷了她喜歡的男人的心!
她才不信天下間會有不怕她的女子,那個九殿閻君碧璽一定是被這個叫莫輕狂的女人迷了心竅,所以才拼命躲著她。
這個莫輕狂便是她熬霄的情敵,她當然不能放過她。
眼前一張碩大的丑陋的臉,兩只燈籠一般的閃著碧光的眼睛,再加上一張如同鱷魚一樣恐怖的大嘴,這讓輕狂怔了一下。
突然她伸手,抓起熬霄的一根胡須,嘣地一聲給扯了下來,口中呢喃道:“龍須,聽說燒烤的時候味道不錯,現在正好試試!”
痛得熬霄,大叫一聲。
那聲震天動地的龍吟聲,讓周圍的海水都砰然回應。
沒有暈倒的人直接捂住了耳朵,向船艙里面跑去。
“莫輕狂,你竟敢扯斷我的龍須!”熬霄氣得一爪子向莫輕狂揮過去。
那五根尖利的爪子,猶如一棵倒扣下來的巨籠,仿佛一下子就要將輕狂狠狠捏在手中。
“熬霄,住手!別傷到她!否則你便要跟整個冥界為敵了!”另一條龍在船后面探出頭來,向著熬霄大聲喊道。
熬霄知道是熬潤跟了來,見自己的哥哥也維護莫輕狂,更加氣急了,她不但不停下爪子,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輕狂抓下去。
“妖龍,別傷我們的娘子!”幾個男人暴喝一聲,各自不顧命的向熬霄撲過去,挺劍刺向她的身體。
“你們的娘子?她到底是幾個人的娘子?”熬霄竟然被這句話給震懾了,反而頓了一頓。
就在她停頓的一瞬間,輕狂抖手打出一顆珠子,砸中了她的額頭,砰地一聲,精光閃耀,吱吱聲連響,熬霄瞬間被冰封起來,化為一條昂首向輕狂撲下來的冰龍。
砰砰砰幾聲,莫輕妄,端木如風、軒轅嵐、的寶劍一起刺中那個厚厚的冰殼,只在冰殼的外面留下三個白點,三人落到甲板上,仰頭看到輕狂已經用化冰丹制住了熬霄,這才松了一口氣。
各自不滿的瞥向了“飛燕”,因為剛才他們三個為輕狂拼命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出手。
這個“飛燕”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巨大的冰龍在月光下閃著晶亮的光芒,那樣子蔚為壯觀。
“哎!叫你們兄妹別惹她,你們偏偏不聽。現在好了,那顆是寒冰仙人的化冰丹,你慢慢在里面享受吧!起碼三天三夜,沒有人能夠把你從冰殼中弄出來!”熬霄聽出那個聲音是碧璽的,更加氣得差點哭出來。
但是也知道碧璽現在一心只想著面前這個狡黠的莫輕狂,根本不會理會自己。只好向自己的哥哥求救:“四哥,救我出來!我可不想在里面關上三天三夜!”
“莫七小姐,愚妹并沒有存心要傷害你,只是想嚇唬你一下而已。你何必將她困在里面,還請你把她放出來好了!”熬潤還是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的跟一個女人說話,不禁臉都紅了。
“放她出來,沒問題。但是憑什么我要放她,她撞壞了我的船!不賠償,不道歉,就要我放她?貌似我莫輕狂天生就這么好說話?”輕狂眨了眨眼睛,冷笑著說道。
熬潤第一眼看清楚她的容貌的時候,心里便涌上一個詞語:“紅顏禍水!”
對他而言,容顏如此絕世的女子,一定是最會利用身邊男人的女子,注定會讓身邊的男人為之癲狂,為之揮來喝去。
但是剛才輕狂的所作所為,卻顛覆了他的理念。
她遇到危險,并不依靠任何人,而是用心智自己解決。
她何止是臨危不懼,她根本就是不知道何為恐懼!
尤其不肯拖累自己身邊的男人,這是熬潤萬萬沒有想到的。
“那你到底如何才肯放我的妹妹?”熬潤揚起頭來,問道。
“別急,讓偶想一晚上,明天早晨在告訴你也不晚!”說罷便飄身從桅桿上縱躍下來,猶如一片輕飄飄的羽毛。
“飛燕”急忙迎上去,將她輕輕接在懷里。
讓莫輕妄和軒轅嵐一陣眼刀拋過去。
“走,相公們回去睡覺!”輕狂帶著幾個男人回了船艙。
把熬潤給晾在了外面,他頓時氣得臉都青了。
但是妹妹被她制住,他又不敢怎么樣,只能暫時忍氣吞聲。
輕狂走了,膽小的那些船工和雜役也全逃回了自己的房間,船頭跑的更快,好在現在船底已經修補好了,漏進來的海水也都被舀了出去。
金萬重還是第一次看到龍,不禁強按著驚懼帶著自己的保鏢也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心里仍然砰砰直跳,不曉得輕狂不理那條龍,那條龍會不會拿他們的船出氣。
熬潤正在有氣沒處撒,突然輕狂從船艙里面喊道:“對了,那些船工都被你下懷里,現在我們的船現在不能動,你考慮下要不要幫我們讓它走快點!”
于是,咬牙切齒的熬潤為了妹妹,只能做了生平第一件糗事,替人類拉船。
有些膽大的船工和雜役,親眼見識了,什么叫風馳電掣。
半個時辰之后,天漸漸亮了。
輕狂走出船艙來呼吸新鮮空氣,諦聽剛剛從另一個空間趕了回來,為沒有看到昨夜的精彩場面而后悔不已。
但是他卻趕得及看到了堂堂的北海龍王,為輕狂當海中的纖夫的場面,為此他瞪大一雙貓眼,看得津津有味。
熬潤突然停了下來,他仰頭看著輕狂懷里的白貓,覺得那股玄冥力量極為熟悉。
而且他身上的味道,像極了守護四海的神獸諦聞的。
而諦聞失蹤前,貌似就是和諦聽在一起。
于是他出聲問道:“你就是冥界的守護神獸諦聽大人吧?”
諦聽側了側耳朵,臉上帶了些嘲弄地笑意:“哦,一向眼高于頂的北海龍王熬潤,也知道在下的名字,難得!”
“小白,丫的是北海龍王?”輕狂睜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前面拉船的白龍。
因為在她的意識中,龍王都是身穿龍袍,頭戴龍冠,雖然臉上慘不忍睹,但是身上絕對衣冠楚楚的龍頭人身樣子。
諦聽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諦聽大人,您可知道我們海中的守護神獸諦聞大人去哪里了嗎?”熬潤恭敬地問道。
“不知道,我沒有和他在一起!”諦聽答道。心里也有些奇怪,大哥不回海中,跑到哪里去了,而且還難的不來糾纏輕狂,莫非真的遇到什么意外了?
“哈哈,我知道他在哪里?”輕狂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笑道。
“你怎么會知道我們海界神獸大人的行蹤?”熬潤的語氣明顯帶著不屑和懷疑。
“丫的,你什么態度,不想知道的話,老子不說了!”輕狂瞥了他一眼,不吭聲了。
生平第一次有人對他自稱老子,而且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女,這讓熬潤情何以堪。
立即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著輕狂,仿佛一口要把她吞下去一樣,可是輕狂卻并不在意,只是挑釁的看著他,根本就沒把他這個北海龍王當做一回事。
“請問,莫七小姐,我們海中的神獸諦聞大人在哪里?”紆尊降貴般的問完這句話,熬潤覺得自己心里所有的驕傲,簡直要崩潰了。
“呵呵,這才乖!看在你這么真誠的眼神份上,偶告訴你吧,諦聞應該是被關在妖界大門之內了!”輕狂淡淡的說道。
諦聽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段時間沒有見到諦聞來找輕狂,原來他去送諦視的時候,不甚進入妖界,被關入了妖界之中。
聽到這里,熬潤倒是放下心來,他知道諦聞和妖界的守護神獸諦視是兄弟,不會出什么問題。等妖界大門再次打開,他便可以出來了。
放下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之后,他突然向輕狂說道:“莫七小姐,本王要跟賭一場,你敢不敢接受?”
輕狂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他身邊被冰封的熬霄,淡淡的笑道:“好啊!拜托先把賭注拿出來!”
“如果本王輸了,以后隨時聽候莫七小姐差遣,如果你輸了,就要趕走身邊的所有男人,嫁入北海做本王的王妃!”熬潤的一句話,差點讓后面跟出來的“飛燕”、莫輕妄、軒轅嵐紅了眼睛。
這家伙竟敢打他們娘子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