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站在原地看了一陣, 傅樂也沒出聲呼救,不知是不想牽扯他人,還是怎樣。
雖然事不關己, 但總不能圍觀祖國花朵捱揍吧?
林染側首朝兩位保鏢輕輕看了眼, 猶如兩條電芯線的對接, 滋拉出火花, 互通一時。
看眼神行事就是這樣, 保鏢完全不需要擼起袖子,直接擡高不知道怎麼擡高的鼻孔傲視天地,來勢洶洶用充滿肌肉厚實的肩膀撞開圍堵傅樂的三位同學。
三位同學都特摸不著尾巴, 其中一位大罵:“傅樂你還偷偷摸摸找人?你無恥!”
這娃子似乎忘記了他們三對一的無恥。
焉哥很有自知之明,明白我方三人絕逼鬥不過倆肌肉保鏢, 識相且憤憤轉身要開溜, 然後他就看到了林染。
靠, 好帥一逼!
焉哥腦子還是有些分量的,並沒有全注水, 他見到林染後,想通了自己是堵人被撞見了,然後這帥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呵呵,你爸的還挺會出風頭。
焉哥家裡有些勢力,父母肆無忌憚地寵愛, 導致他從小專橫跋扈, 基本看誰不爽搞誰, 何況他剛在傅樂那兒碰了一鼻子灰, 不痛快得很。
他也不管帥逼長得還挺面熟, 僞裝順其自然把手往口袋裡伸,拽起嘴角喊艸走啊, 暗自摩挲著東西的輪廓。
林染沒興趣跟幾個不認識的小屁孩周旋,人要走就走,反正傅樂指定知道他們仨誰是誰。再者,怎麼解決這事的主動權在傅樂手上。
站在拐角口的林染見三名二世祖走來,他便往旁邊靠了靠,好讓二世祖們趕緊離開,免得又鬧幺蛾子。
二世祖們走到外邊,離林染不過兩步路距離,焉哥忽地朝他露出奸詐之人的笑:“我有個禮物送給你。”
林染頭頂的問號剛冒出來,焉哥就迅速抓起他的手,往他倒上什麼火辣辣的玩意,他躲都沒能來得及,就被焉哥一掌往牆壁推。這時,他腦子裡才蹦出幾個字。
——502膠!
這壞事幹得又快又熟練,一看這狗屁小孩就是欠收拾!
幸運的是,林染沒有如焉哥所願,跟牆來個不分離,反倒是腳一崴,往另外一個方向跌去,即將很有可能跟大地來個502的愛。
然而,也沒有。
就連林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摔的,咋就摔到沈殊的懷裡去了!
是的沒錯,當林染腳一崴時,並沒有一頭扎向地,而是一頭扎進路過的某人的懷裡,那緊實有力的胸肌,不想感受到都不行。
人要失去平衡的時候,雙手總會自主想要抓緊附近能抓住的一切物體穩住自己,就這麼林染用那沾滿502膠水的雙手,在膠水沒幹的情況下,抓住了沈殊腰際的西裝布料。
“……”
“……”
林染一臉懵逼地盯著沈殊優越的下頜線,陷入了斷線時刻。
顯然,懵逼的不止他一個,沈殊也很懵,錯愕地看著突然撞進自己懷裡的林染。
“放開!你他媽以爲你誰啊,居然敢碰本少!”
三位二世祖被保鏢拿下,而焉哥的公鴨嗓開始發功了,嘎嘎嘎個不停,聲音又大,誰不被他吵回神?
當林染尷尬地想鬆開手時,才發現自己手跟沈殊的西裝死死粘在一起了。
“……”
沈殊很快察覺到異樣,看向了兩人連在一起的地方。
“……”
三個二世祖吵得人頭疼,不知保鏢們幹了什麼,三個人秒失聲,而兩位主人公毫無心思分給他們。
“你要不要先把外套脫下來?”林染尷尬地動了動手,有意讓沈殊看得更清楚,以此表示真不是他想這樣。
事到如今,目前最好的選擇就是沈殊脫外套了。
“可以。”
沈殊算是爽快,張口應下,動手開始解鈕釦,林染看著那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莫名浮想聯翩,好像脫外套不是爲了讓兩人輕鬆分離,而是……爲了更緊密的距離。
是他思想多層,不太耿直,過分越界。
林染開始在心裡反省自己,他一個直男怎麼可以對一個男的這麼想。
不久,沈殊解完了西裝上的鈕釦,開始脫外套,林染被黏住的手配合著律動,提線木偶似的。
林染剛在心裡感慨終於可以跟沈殊分開了,下一秒,好幾道腳步聲和聲音同時傳入耳裡。
“是小焉的聲音,他怎麼叫得那麼慘,我的孩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別擔心,可能是小孩貪玩。”
“怎麼可能!小焉那麼乖一個孩子,不出事他是不會這樣的!肯定是有人欺負他,我不會放過那個人的!他居然連個孩子都下得去手!”
不是吧!還來!
被超強力的502膠黏住就離譜到林染想揍那個小屁孩了,現在還來人圍觀找茬!
本以爲事情要結束了,萬萬沒想到只是個開始。
林染可不願意和沈殊這幅樣子被人撞見,趕緊自我動手去扯沈殊的外套,想盡快脫下來,劃清界限。
“啊——!”
“媽媽,那位哥哥爲什麼要脫另外一位哥哥的衣服呀?”
“小孩子別亂看!”
林染:“……”
你們比我還思想不純潔。
儘管林染作了掙扎,沈殊也很配合他脫外套,但事與願違,他還是沒能及時脫下沈殊的外套,甚至造成了令人誤會的局面。
林染已經做好了又雙叒叕丟臉的準備了,因爲大家都伸長脖子想要看清(野戰)主人公之一的臉。
他正要擡頭面對,怎知一隻大手搭在了他的腦後,稍微使勁,便把他摁在了懷裡,這可給他整懵了。
林染萬分清楚對方是誰,想擡起頭來,卻被按得更緊了。
“……”
幹啥嘞?!
看不見的情況下,就完全靠聽力了,林染聽著沈殊略爲冷淡的語氣:“各位留下來盯著我們看,是想侵犯他人隱私嗎?倘若這樣,那我也可以正當運用法律,維護個人隱私了。”
此話一出,來者幾人聽了臉色一變,愛湊熱鬧的人們似乎這會兒纔回想起來這個男人是沈董事長,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大人物。
沒能看到身形削瘦的青年的臉已經不重要了,他們訕笑著,畢恭畢敬地鞠躬道歉,繼續趕路尋找發出慘叫的小孩,留下了林染和沈殊。
而在無人能窺見的角度,林染的指尖不自覺攥緊了沈殊的外套,他的呼吸頻率悄悄凌亂著。
他們要找的焉哥處於的位置,不過就一個拐角的事,他們很快看到被壓制住了的三位二世祖,尤其是失了聲的焉哥,一見到他媽媽,又哇哇叫起來:“媽——!”
這一聲綿長的呼喚,叫得他媽媽心疼,何況自家兒子是被兇惡的保鏢押住了,他媽媽當場發飆,上前去拽焉哥,拽不動就癲狂式捶打保鏢。
“放開!放開!我叫你放開我兒子!”
“我要告你們,兩個大男人動手欺負我兒子,臭不要臉的,對一個小孩動手,你們有沒有一點良心!”
“是誰!是誰指示你們的!”
跟焉哥媽媽一起來的不知名人士們並沒有加入陣列,因爲他們在宴會見過這兩位保鏢跟在林染身邊。
他們是誰的人不言而喻。
一想起林染,他們忽然記起剛纔跟沈董事長廝混的青年的穿著意外與林染的重疊。
額,不會吧?
答案很快得到驗證,林染雙手抱著外套走到衆人面前,隨後的是被扒了外套的沈殊。
林染面色清冷:“不好意思,女士,是我讓他們抓了你寶貝兒子的。”
焉哥媽媽聽了想要發怒,看到林染那張出塵脫俗的臉,她腦子比她兒子爭氣多了,瞬間知道這靚仔是林染。
焉哥媽媽的氣勢弱了,焉哥本人不自知,還在那裡叫:“媽媽,這個人欺負我,我都沒做什麼。”
“媽媽,他們勒得我胳膊疼脖子疼。”
一聲又一聲的呼喚,搞得焉哥媽媽又急了,連忙對林染說:“林總,這之間是不是有誤會啊?小焉他是個好孩子,他,他…”
焉哥媽媽也他不出什麼優點了,說來說去只有‘乖孩子好孩子,他還是個孩子’幾句話,況且這根本不是什麼優點。
全程默不作聲,基本無存在感的傅樂開口了:“夫人,您的濾鏡未免太重了吧?盧少焉都有十六十七了,就算是個孩子,也不見得他是個好孩子,您不是很清楚這點嗎?”
她當然清楚,盧少焉成天惹禍,欺壓同學,強睡的十個女孩裡有九個要打胎,只是在她面前,他幾乎百依百順,那不就是屬於她的乖孩子嗎?
就算盧少焉在她面前是叛逆兇惡的狀態,她也依舊愛她的兒子,在她眼裡沒有什麼比她的孩子重要。
“我需要你說嗎?啊?我需要你說嗎?你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兒子?”
她本壓抑著無法在林染髮泄的怒火,如今全撒在敢出來質疑的傅樂身上了,無論如何,哪怕她兒子殺人,她都要保她心肝寶貝。
這過度近乎於病態的愛,讓林染想起自己的父母,不過那是相反的,父母並不愛他,因爲他是個意外,是將兩人捆綁在一起的枷鎖,如果沒有他,祖父和外祖父就不會硬要父母奉子成婚。
他撞電線桿死了,是個笑話,傳到父母那裡去,說不準他們會露出釋然的笑來。
唯一的鎖終於消失了,他們也可以順理成章地分開了,結束那墳墓般的婚姻。
林染被吵得腦袋疼,無法獲得自由的手更是令他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