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說‘林總今天還說很期待見您呢’這句話,不,整句話都不說,那你就很對了。
現在的狀況就是,林染跟沈殊互相看著對方,眼里的情緒皆從‘你哪位?’‘原來是你?。 恫缓靡馑?,我不知道你長這樣’幾個階段過度過來。
氣氛無比尷尬,令人想從北極逃到南極。
鄭嵩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以為是連續三個月的緋聞造成的,笑呵呵打著馬哈:“有緣千里來相會,引導相會的源頭不重要,重要的是燃起的情誼啊。”
說完這話,鄭嵩同時收到了兩人的注目,無聲的注視仿佛在說‘你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說好的再過幾天沈董就回國了呢?
林染很無奈,猝不及防就跟掛名的未婚夫見了面,他還羨慕了一把對方很有霸總的資質。
而且,顯然易見,對方跟他一樣,對他不熟悉,沒感情,連長啥樣都是現在才知道。
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商業聯姻,說不定就見過一次,見完后大家各走各的路,不約而同把對方拋在了腦后。
這樣的話,解除婚約就很容易了。
林染感覺輕松了很多,心情都美好了起來。
他笑吟吟地對沈殊說:“你好,見到你我很高興,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跟你聊聊,但我還有急事,只能下次有空約見了。”
沈殊說:“我也很高興能見到你,既然這樣,下次見?!?
客套得不行,林染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高興。
而林染是真的高興,他為離解除婚約更進一步高興。
黎特助穿過長長的展示廳,經過會客室,最終站在辦公室大門,屈指敲響門。
宿醉后換來的就是生理上的不適,他在家醒來的時候,頭疼得厲害,神志還在外漂流。如不是看了自家總裁留下的紙條,他還以為自己昨晚被不明生物毒打了一頓。
“進?!?
聽見林染的允許,他才推門而入。
“林總,這是XX的項目資料。”
林染視線從電腦屏幕移開,落在他身上,伸手接過文件放在辦公桌上。
他根本不敢提昨晚的事,他應該沒對自家總裁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黎特助抱著復雜的心情正想離開時,被林染叫住:“等一下,我有事讓你去查?!?
“您說?!?
“從我跟邢俊民那個緋聞開始起的所有緋聞,都徹查一遍,看看是誰在背后主使?!?
前兩天林染沉浸在未婚夫的震撼里,都沒心思想起這回事。
說實話,這突然接連不斷的緋聞本來就很不對勁,之前不查,是他不放在心上,但那人實在太煩了,簡直得寸進尺。
“好的?!崩杼刂豢趹隆?
良久,林染不解地看著他,問:“有事嗎?”
黎特助重重點頭,小心詢問:“林總,我沒耍酒瘋吧?”
“沒有。”
黎特助懸著的心剛放下來,又聽林染說:“你以后還是別喝醉了?!?
“為什么?”
“容易被人問出銀行卡密碼?!?
這么嚴重?!
黎特助打起十二分警惕:“我會記住您的話的。”
過目了幾份文件,林染捏了捏鼻梁,靠在皮椅里休息一會兒。
熟悉的提示音鉆進耳道,他撩起眼皮,瞥去一眼。
——親愛的‘霸總竟是我自己’,您關注的《厲少他視妻如命》已更新至1159章。
“……”
林染默不作聲地打開網頁,頁面彈出一本文,他直接點X,換作幾天前的他會點進去看,然后加入書架。
首頁書城榜單上有琳瑯滿目的小說,本本狗血,都顯示著一半的文案,排在第一的寫著:“還逃嗎?”男人的聲音冷酷絕情……
林染一想到自己白看了一年多的總裁文,就很心梗塞。
他直接點到個人主頁,修改資料,用戶名那七個大字仿佛赤裸裸地在嘲笑他。
林染噼里啪啦地敲完鍵盤,改好昵稱。
一個新的昵稱就此誕生——‘自欺欺人我第一’。
個人簽名:那一天,人生的軌跡發生了改變。
再過幾天,他要把沈殊約出來,早點解決早點解脫。
打好了如意算盤,林染關閉了網頁提醒,刪掉了手機里的小說APP。
他不想再見到它!
受陳無昊邀約,林染來到了月色。
這是一家藏得隱蔽的店,店面裝橫古色古風,典雅古韻。
這里的工作人員都穿著漢服,以往林染見到的都是日本格局跟和服,很少見到漢服,倒是新穎。
陳無昊定了雅間,雅間里的器具都是由木材組成,光看色澤像是梨花木,墻上掛了一副山水墨畫,擺的瓷器沒有插花,中央擺放著用餐使用的圓木桌。
店里的客戶不多,因此很清閑寧靜。
“你是怎么找到這家店的?”林染問。
月色藏得隱蔽,它不在市中心,算在邊緣地段,路又繞,處于一條極其平淡普通的巷子里,車沒法開進來,需要找位置停車,人自己走進來。
這么一家偏僻且小眾的店,也虧陳無昊能找到。
陳無昊用充滿柔情的雙眼望著林染,語氣溫柔得能嚇死他爹不敢與他相認:“偶然聽到一位朋友提起,聽起來還不錯的樣子,所以就想著跟您一起來了?!?
緋聞的事,陳無昊反應平靜,沒有痛斥,很自然地由林染去解決,事后也從未提過——他背地里可開心了。
某一次,過來世聯談合作的人換成了陳無昊,自此一直以后,代表方都是他。
有時碰上林染,他都會邀請用餐之類。
一段日子相處下來,兩人已經沒有最初的陌生了。
林染沒領會到他的柔情,聽完回復,視線透過半開著的木窗,落在外面,“店里的人有點少啊,一直這樣嗎?”
剛到附近時,他就發現這里人煙稀少。按他剛才進來看見的一桌,加上他們來算,不過兩桌客人,數量實屬可憐。
陳無昊給林染倒了杯茶,說:“這家店有點特別,店不是每天開的,而是隨機開,你想來還得提前一周預約,預約有額數,一次只放三個名額?!?
林染不解:“不常開那不是盈虧嗎?開的話一天才放三個名額,菜品價格得多高才能盈利”
在心里盤算好幾個方案,林染覺得想要靠這個賺錢太難了,味道怎么樣他還沒吃上,不好評價,但應該不會很差,否則不會真有人預約來了,再者陳無昊也不會帶他來。
不管怎樣,這店的老板應該有錢到離譜,把店開來玩的。
“其實價格不算很高,一頓算下來才幾千來塊,盈不盈虧我就不清楚了,來過的人都說味道很好,都是會回顧的,但他們沒有機會回顧?!?
林染閃過一個念頭,認為有些荒唐,又認為的確有可能。
“一個人只能來一次?”
見陳無昊點頭承認,林染默然。
這么奇葩的老板也是萬里挑一。
菜很快就上來了,沒什么過于精致量少的擺盤,除了聞起來香,量足,其他看上去特別平平無奇。
林染滿懷期待地夾了塊肉放進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開,肉質軟爛入味,后味有股奇特的清甜,絲毫不油不膩。
“我想我現在能接受這家店的老板的特別了?!绷秩菊嬲\地對陳無昊說。
陳無昊見他好吃到快要落淚的樣子,心覺他蹲了一個多月才搶到的預約值得了。
“您能喜歡我很開心?!标悷o昊接連往他碗里放菜,邊注視著他,邊心里想著怎么把這家店買下來送給他。
如果能輕松買下,他也不至于蹲了一個多月搶預約,當時就直接買下來,現在當面送,多討人開心啊。
真不知道這店的老板是個什么人,這事辦得他都覺得棘手。
想著想著,陳無昊心里又有些難受起來,幾個月下來了,他再怎么刷存在感,獻殷勤,林染都無動于衷。
兩人之間毫無一點火花進展,他也很急,可他又不好做些越矩的事,別說他爹打死他,感情不到位,林染也得弄死他。
是他開頭太自信了,以為多么容易搞定。
這頓飯沒有辜負林染的期待,反而超了他的預期。
這導致他想把廚子綁回家。
“太可惜了,一個人只能來一次?!绷秩竞戎埡蟛瑁伎贾习迨窃趺捶直嫒藖硪淮芜€是兩次,或許跟他來之前登記的信息有關,可那些是簡單信息,理應構成不了什么。
“不可惜,我回去打聽一些更好的。”陳無昊眼睛停止轉動,停留在林染臉上,“您的左邊嘴角沾了點東西?!?
林染用紙巾擦了下,問:“擦掉了嗎?”
“沒有?!?
林染又擦了下,陳無昊還是說:“沒有。”
接著,他說:“我幫您擦吧?!?
林染沒怎么猶豫,把臉湊了上去。
“老板?”
工作人員疑惑地看著沈殊突然停下腳步,側目看向一扇半開著的窗。
她也看過去,發現是兩個男人在接吻,一個背對著窗,一個面向窗,而那個面向窗的前傾著身體,微微垂著眉眼。
工作人員有點臉紅,偷偷瞄了波瀾不驚的沈殊。
啊…原來她老板喜歡看別人kiss。
“擦掉了。”在放大的美顏暴擊下,陳無昊強忍著心猿意馬,認真地幫林染擦掉臟東西,隔著紙巾,他都能感受到皮膚的柔軟。
“謝謝?!绷秩咀匚蛔?,眼睛掃了下半敞的窗。
那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方才的聲音與注視感或許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