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打蛇打七寸,擼貓先放刀。
道門威壓靈山,對方推出替死鬼,趙公明一句讓其自證,直接拿住了這些家伙的死穴。
這如何能立誓自證?
一自證,不就露餡了嗎?
當下,一老道立刻變臉怒斥:“你們道門,除了天道誓言就沒其他手段了嗎!”
趙公明被罵的面色一沉,美髯飄舞、雙目綻精光,手中已是握住一把金色木鞭,背后浮現出二十四顆星辰。
與此同時,幾道身影齊齊向前,與趙公明并肩而立!
金靈圣母一身金裙熠熠生輝,纖手握著龍虎如意,背后浮現出五團金光;
龜靈圣母掌托一口淺綠色小鐘,跟在自家師姐身后,目光多了幾分銳利;
赤精子反握陰陽寶鏡,身著八卦仙衣,氣息源遠流長,宛若一抹云煙延伸于九天之外;
太乙真人負手向前,頭頂懸著一口寶罩,罩上趴著的九條蒼龍,仿佛隨時會活過來一般;
玉鼎真人頭頂一口玉鼎,這玉鼎垂落七彩光輝,將他身形包裹其中,似先天神人降臨;
黃龍真人振了振衣袖,扭頭看了眼各位同門、隔壁同門的寶物,略微……
有那么一點心酸……
不用太多,只是這幾位高人出列,與趙公明同進退,道門威勢已是讓靈山眾煉氣士盡皆無言。
再看這幾人身后,大法師、廣成子、多寶道人傲然而立;
那一位位或是名聲在外,或是寂寂無名卻實力不凡的三教仙人,盡皆躍躍欲試狀……
靈山眾煉氣士心底剛要泛起的那些浪花,就這般被拍死在了心海。
道門眾仙直接用行動證明其他手段自然有,就怕你們受不住。
“讓他立吧。”
一名老道低聲道了句,眾老道目中多是悲憤。
那名中年道者渾身顫抖了幾下,突然扭頭對著靈山方向跪下,瞬間聲淚俱下:
“教主!教主啊!
弟子所作所為,為靈山抹黑、有辱教主威嚴!”
與此同時,靈山的某個角落;
地藏正對盤坐在樹蔭下的老道,低聲說著什么,此刻那替罪羊就是由這老道控制。
似乎也是存在某種默契……
大法師袖口中,李長壽憑紙道人傳聲提醒,大法師身周立刻泛起一縷玄妙晦澀的陰陽道韻。
相隔數百里,間隔一座大陣,這二人再次過招。
卻說那老道得了地藏指點,控制著那已經被‘攝魂’的中年道者,轉身對靈山叩首,喊出那聲教主;
隨之,這中年道者就站起身來,轉身面對著道門眾高手,目中滿是悲憤。
“趙公明欺我在先,那謠言雖是貧道所放,卻只是為了逞一時口快,何以驚動道門如此大張旗鼓來犯!
爾等不過是借題發揮,借打壓我西方教,揚你們道門聲威!
何其荒謬!
好!
今日貧道便成全了你們道門威名!看你如何償我西方這般因果!”
言罷,此人渾身氣息爆涌,體內金光閃耀,周遭靈氣急速匯聚,竟是要直接自爆!
但他身周光芒剛起,自爆還未觸及元神,一只大手憑空出現,摁在他肩頭,瞬間封了他渾身仙力。
雙方眾仙也是一愣;
順著那只手掌看去,只是見到一截手臂、一張旋轉的太極圖……
靈山一方的三名老道立刻出手,但他們剛有動作,那條手臂已是拽著這名中年道者遁入太極圖中!
電光火石之間,這中年道者憑空出現在了趙公明身前,被五顆定海神珠鎮壓道軀神魂!
這變故發生的太快。
誰都沒想到,大法師竟能如此輕描淡寫,當著西方教眾高手的面,直接將‘關鍵人物’隨手抓了回來!
靈山眾老道作勢前沖,道門眾仙齊齊向前,威壓更重,讓這些老道一時不敢前行。
就聽大法師悠然道:
“話還沒說清楚,何必著急自盡?
且將此事前因后果,你如何散播的謠言詳細說來,再供出有無同謀者。
我道門自會對你施以懲戒,你是否要自盡,是你自身抉擇,與我道門有何因果?”
那中年道者雙眼一瞪,眼底滿是悲憤。
有靈山老道出聲罵道:“此乃西牛賀洲,我家教主駕前!你們道門弟子直接出手拿我西方之人,可有將圣人面皮看在眼中!”
“道友莫要亂說什么圣人面皮。”
多寶道人淡然道:“你我盡是圣人老爺的弟子,自家老爺的面皮該由我們這些做弟子的來維護,而不是背后里暗行齷齪、自毀根基,如今無計可施了,又將圣人老爺的面皮拿出來,做自己的護身寶物。
如此,到底是我們在落圣人面皮,還是你將你家圣人老爺的面皮扯下來,扔到了我等面前?”
那老道面色漲紅,罵道:“道友強詞奪理的修為,當真是厲害無比!”
廣成子開口道:“若按道友你所言,那這次西方造謠生事,污蔑道門截教,豈不是也在落我通天師叔的面皮?”
“不過一則謠言,何以扯到圣人面皮?”
又有一靈山老道‘挺身而出’,笑道:“今日之事,其實不過是二人之私怨,道門與我西方教都是圣人老爺所立,大家何必鬧的如此僵硬。
倒不如,讓趙公明道友自行決斷。”
“嘖嘖嘖,”太乙真人悠然道,“西方還真是厲害,我們講道理,你們就說面皮,我們說面皮,你們又開始講感情。
好話都被你們西方教說了,合著便是我道門今日持強凌弱了唄?”
那老道笑道:“貧道并未有這般意思,但道友如此說……”
“沒錯,”太乙真人緩緩點頭,打斷了這老道的話語,淡定地道了句:“今天我們過來,就是捏你們這些軟柿子,不服就打,服就憋著。”
李長壽聽到這,也是差點笑出聲來。
這太乙真人倒也是個趣人。
雙方話語交鋒間,西方已是招架不住,這讓李長壽也是頗為感慨。
道門仙人平日里看起來都算比較單純的類型,那是因道門平和太久,他們都不必花心思去勾心斗角什么的。
今日稍微展露些許言語機鋒,方顯三教仙人之本色。
此時,趙公明不顧那些西方老道陰沉的面容,低頭看著腳邊這人,收起兩顆定海神珠,讓此人能開口說話。
“說吧,如何散播的謠言。”
那中年道者面露怒色,卻很快隱了下去,當下就要開口,趙公明又在袖中取出了一只老舊的畫軸,扔到了這中年道者胸前。
“解釋完了,誓言還是要走一波。”
此人面色又是一變,此時受制于道門高手手中,卻是連翻身的機會都無。
這誓言如何能立?
一立就露餡,西方威名掃地,圣人面皮一落千丈,西方教怕也會淪為洪荒笑柄,再去說‘你與我西方有緣’,就只能靠咒法控制人心神了!
靈山眾老道齊齊思索,道門眾仙步步緊逼。
趙公明又聽得耳旁傳聲,自是李長壽在小心提醒……
“老哥小心,圣人怕是要登場了。”
幾乎李長壽話語剛落,靈山之上霞光漫天,一聲嘆息在四面八方響起,不少三教仙人目露驚詫。
今天還真能把西方教圣人逼出現身?
若對方圣人先現身,他們今日已可稱之為功成圓滿如今洪荒是六圣的時代,能迫得圣人現身露面一次,已是大勝!
霞光中,一朵朵云霧憑空凝成,拼湊出了數千丈高的圣人法相。
此法相緩緩抬手,云霧之中涌出一道金光,‘緩緩’砸向趙公明。
趙公明立刻就要反手,但身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卻是大法師閃身而至,將趙公明與一干道門師弟師妹擋在身后。
太極圖顯、玄黃塔現!
玄都大法師一言不發,雙目中有神光閃爍,身周各處道韻回旋,頭頂玄黃塔撒落道道玄黃氣息,掌中太極圖迎風便漲。
那金光砸到,其內竟是一顆寶樹;
寶樹高數丈,開叉不多,但枝葉繁茂,其上閃爍七寶靈光、蘊先天大道,又有圣人特有的道韻加持其上!
此樹喚做七寶妙,此寶曾見混元道。
說時遲那時快,這七寶妙樹橫刷而來,目標其實是趙公明身前的那名中年道者。
太極圖半路阻攔,轉眼只是化作三丈直徑,卻將這飛來的寶樹擋在空中。
一攻一守,兩件先天寶物接觸的一瞬,大道震顫的余韻蕩漾開來,一道[77]豎直的沖擊波掃過上下,方圓十萬里靈氣盡皆躁動。
轟鳴聲中,云海崩散,大地開裂,天空留下了一道淺白色的印痕,蔓延不知幾萬里……
再看相持了少頃的兩件寶物!
太極圖陰陽二氣輕輕轉動,七寶妙樹竟有一瞬,要朝著地面直直砸落!
還好,又有一抹道韻卷住七寶妙樹,七寶妙樹一閃,回歸了靈山之上的云霧法相中。
大法師面不改色、氣不長喘,自身道韻安然無恙,左手張開,太極圖歸來。
“師叔為何突然出手?可是我等有冒犯圣人老爺面皮之處?”
那云霧法相傳出一抹道韻……
“今日之事,貧道已然知曉,有劣徒生事,我西方自會懲戒。”
玄都大法師剛要繼續開口,袖中的紙人卻是抬手戳了下手臂……
見好就收,今日已是大勝。
大法師不動聲色,將乾坤尺塞入袖中,讓李長壽握住,借此直接心念交流。
李長壽這邊剛接通,就感受到了塔爺那有些瘋狂的靈念:
“圖老大牛啤、圖老大牛啤!那小樹苗給它弄折了!就特么這七寶盆栽,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啊!”
然后,就聽到了那一縷有些高冷的、難以區分男女的靈念:
“小徒弟來了,注意些,你也算前輩了。”
塔爺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如歲月靜好的美塔子。
說正事,說正事。
大法師問接下來如何處置,他想奚落西方教幾句,準提圣人已是現身兩次,有上次的經驗,如果己方太軟,只會憋一肚子窩囊氣。
李長壽早有應對,借著諸重寶遮掩,逐字逐句心念傳聲。
大法師很快就自信一笑,仰頭注視著圣人法相,感受著眾師弟師妹那有點小崇拜的目光,朗聲道:
“師叔,此人造謠之事雖小,卻差些導致道門兩教內戰。”
那云霧法相中傳出一聲:“貧道既已開口,此間便無了因果,爾等還有何不滿之處。”
不少脾氣急的截教仙人想直接開口反駁,卻被多寶道人用氣息暗中摁住。
大法師笑道:“圣人既現,按理我等該退了,圣人老爺的面皮,我等小輩自不敢冒犯。
然今日之事,事關我道門立身之根基,若我等這般走了,他日再有人造謠生事,該如何處置?”
準提圣人再次開口:
“自今日起,靈山封山千年,若無貧道之命,眾弟子不可隨意外出。”
靈山眾老道齊齊低頭稱是。
道門不少仙人細細咀嚼這話,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這意思就是,若有圣人之命,就可隨意外出了?
多寶道人拿出了一只玉符,當著眾仙的面,輕輕點了幾下,對著玉符問道:
“靈牙,師尊在宮中嗎?
哦,在啊,先不用吵擾師尊,這邊要是我出點什么事,就去找師尊說一聲。
對……對對,我在靈山,我徒弟和公明師弟被人欺負了……西方圣人老爺已經現身了,不一定回得去……”
玉符輕輕一震,傳來幾聲答應。
隨之,多寶道人收起玉符,邁步向前,跟大法師站在一起,眺望天邊那圣人法相。
多寶低聲道:“玄都師兄,今日咱們干他西方一架?”
“不可對圣人老爺無禮,”大法師板著臉教訓道,“敬西方圣人,便是敬三位老師,圣人超脫世俗、無所不能,面皮大過一切。”
多寶笑道:“師兄您誤會了,我是要跟這些道友切磋切磋,如何敢對圣人老爺出手?
這西方本是清凈福地,也不知為何,多了如此多臟東西,讓圣人老爺的面皮為之所累。
咱們這般做,興許圣人老爺還會感激咱們幾句。”
截教大師兄話音落下,截教眾仙齊齊看向那準提圣人的法身,西方教眾老道面色陰晴不定,立刻就要醞釀下一波對線。
又一聲嘆息響起……
就聽準提圣人緩聲道:
“道門本自大興,何必挖苦我西方?
今日之因果,隨這劣徒消逝一并了斷,趙公明與我西方之因果一筆勾銷。”
圣人話音剛落,趙公明身前的那中年道者,連同那只珍貴的‘卷軸’,竟同時化作粉末坍塌、飄散!
李長壽道心一震。
這位圣人,竟然直接影響了因果大道!
準提圣人又是一句:“如何?”
大法師面露思索,很快就對著圣人法相做了個道揖:
“既如此,我等自然要尊師叔法旨。”
多寶道人看著那些靈山老道,嘆道:“竟然要讓自家圣人老爺親自下場,各位當真不躁得慌嗎?”
言罷,多寶也對準提圣人的法相做了個道揖,言道:
“因果已了,我等也不便多打擾。”
廣成子適時地站了出來,朗聲道:“師叔還請明鑒,我家老師常言,這收徒之事,須得觀其品性、看其跟腳。
常言道,道不輕傳,法不輕授。
莫要因幾個心術不正的弟子,污了西方教的聲名。
今日因果已了,我等就此告退。”
當下,闡教、截教兩路仙人,對著圣人法相各自做了個道揖,而后轉過身形,大搖大擺駕云而去。
大法師、多寶、廣成子多留了片刻,等趙公明他們也安然退走之后,又對準提圣人的法相做了個道揖,閃身離開。
臨走時,多寶道人還一聲感慨,傳遍天地各處。
“圣人面皮,那是弟子們不惜性命也要維護的寶物啊。
這些西方教弟子,一個個連話都不敢多說,也不知圣人老爺收他們有何用。”
“慎言,慎言,”廣成子叮囑兩聲。
最后傳來的音節,只是大法師的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