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GL)
四月二號這一天,對於司燃來說,倒是挺漫長的。
她的兩張油畫被老師批評了,說是太過抽象,虛實之間的掌握要有個度,教訓了一上午,而陸雅的兩張油畫卻被老師大加讚賞。老師批評司燃的時候,陸雅就在一旁,司燃認真聽完了老師的批評後,拿著那兩幅被否定的油畫,出了畫室。
陸雅也跟著從畫室裡出來了,巧笑嫣兮的說:“昨晚我和雲月明去酒店開房了。”
“哦。”司燃抱著兩幅油畫,慢噠噠得向前走,陸雅疾步走到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在酒店大堂裡,我可是看見你了。那個酒店是剛開的,牀夠軟嗎?”
“酒店嘛,牀一定是軟的,難不成讓客人睡硬板牀?”司燃笑著反問。
“你昨晚掙了多少錢?”陸雅小聲噓弄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讓讓,下午我和李冬梅要去湖邊寫生。”
“你不是去賣?那可就奇了怪了,你那些名牌貨哪裡來的?咱們從高中就認識了,你以前穿得一件棉襖,那都是小攤上的舊貨,現在呢,你身上這件大衣,最起碼也得上千的。”
在陸雅的印象裡,高中那個班,平時穿得最寒酸掉價的就是司燃了,司燃在家裡是幺女,按理說,最小的女兒應該是最受寵愛的。司燃卻是個特例,上高中那會兒,司家還是很有錢的,但是司燃沒有小車接送,平日裡也就和陸雅她們一起擠校車,那身上穿得衣服半舊不新也就算了,那腳上鞋子也是八十年代的舊款式,虧得司燃她自己總是把她的皮鞋都擦得乾乾淨淨,否則,她真像是從饑荒年穿越過來的小乞丐。
後來,班裡就有同學爆料了,說司燃是她爸爸在外面和窯姐兒生的孩子,那個窯姐兒接客接多了,得了梅毒,司燃是在窯子里長大的,一兩歲之後才被她爸爸接回家裡來養。陸雅不知道這事兒是真是假,但是由於她奶奶不準她亂說,她也一直都沒亂說什麼。說起來,陸雅的奶奶和司燃的奶奶以前一起下鄉做過知青的,兩位奶奶關係好,只是司燃的奶奶一直病著,二老不常見面。
“你到底想說什麼?”司燃無心和陸雅鬥嘴,她退了一步,想挨著樓梯走下去。
“我不想說什麼。出來賣就出來賣,你總是清高的裝著不好意思做什麼?既然你不是大小姐,又何必裝成大家閨秀的樣子呢?”
司燃看了陸雅一眼,再也無話可說。
陸雅說得對,她已經賣了自己了,還有什麼可狡辯的?但是現在,持續兩年的牀上交易,已經結束了。司燃輕輕一笑,“你多想了,就我這樣子,能賣什麼?”
“哼嗯。……”陸雅湊上前去,司燃的皮膚白皙,嘴脣常年都是透著桃紅,身材勻稱的很,一米七二的個頭全長到那雙長腿上去了。“我知道你媽媽早就想趕你出門了,你現在十八歲了,成年了,可得趁著年輕,好好撈一把。你專業課沒我好,門路也沒我廣,認識的人也沒有我多。”
“你……”
“我的意思是說呀,要是你想要好一點的客人,乾淨一點,有背景一點的客人,我可以給你找。我們認識這麼久,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幫你的。”陸雅眨了眨眼睛,暗示意味十足的碰了碰她的手,又拉著她走到陽臺上,小聲道:“咱們這個學院裡,晚上出去賣的女孩多得是。”
“……”司燃也知道學校裡的風氣,尤其是要畢業的女孩子,很多都是長得漂亮但是專業學得不精,給人家做小老婆的大有人在。
“說實在的,你這樣的長相和氣質,服侍那些老大叔就太虧了。我猜,你現在這個客人,一定很老很醜吧?”
司燃心裡覺得好笑,就“咯咯”的笑出了聲,陸雅眼前一亮,又說:“我給你介紹年輕的,青年才俊那一類的。你可以半當做是和人家談戀愛,半是……那個。”
“噢?你心裡有人選?”
陸雅見司燃開始感興趣,就說:“有,有。雲月明那種公子哥身邊,那種人太多了,你要是不喜歡花花大少,那我給你介紹書呆子也行,反正只要經濟實力過關,我就給你介紹。”
“呵呵,陸雅,多謝你,有心了。我呢,錢夠花。”司燃情不自禁的搖搖頭,轉過身,抱著她的油畫,大步下樓去了,陸雅嘖嘖了兩聲,“我可是好心幫你啊?!”
見司燃走遠了,陸雅又低聲啐道:“老大叔都愛嚐鮮,等著吧,看你有一天被老大叔的正房給揪住,往死裡打!”
湖邊碧波盪漾,楊柳依依,司燃站在畫架旁,一筆一筆的勾勒著近處的漢代宮殿建築,李冬梅就站在她旁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是兩個人約好的寫生,不是班上的同學集體來,湖邊也只有她們兩個人。
“老師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嗎?燃燃,我發現你畫畫,完全不按照規章制度來呀?”
“我沒有啊,都是聽老師的話。”
“還說呢。你的油畫我看過了,雨都在你心裡,就是一個怪物啊?”
司燃停了一下,那兩幅油畫都是雨都的部分建築物的縮影,她開口解釋道:“不是怪物,那就是我半夜的時候,坐在計程車裡,看著這個城市,看到的樣子而已。”
“其實我很喜歡。很魔幻,就像是一個噩夢,你想從這個噩夢裡醒過來。我覺得,你的畫總是有點哀傷和……”李冬梅看向司燃,“掙扎。”
“……”司燃會心一笑,“謝謝你,懂我。”
李冬梅也跟著笑了,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畫架,又搶下了司燃的調色板,說:“你心情既然不好,我們就不畫了。我請你吃麻辣燙?博物館那邊正在辦國畫畫展呢,學生半價,要不要去?”
“我不喜歡國畫。”
“我就知道,就當是陪我好了,我喜歡國畫。走了?”
兩人很快收拾好畫架畫箱,回了趟宿舍拿學生證,直奔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