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二十三 求婚恐懼癥
這家酒店的蜜月大牀房是雨都所有中上產階級人士婚後的首選,柏南箏一早就聽到一些小夫妻這麼說著,不過,她真的從來都沒嘗試過。
想到此處,她心裡一樂呵。
燭光晚餐叫完了,還差什麼呢?
噢!柏南箏又打去服務檯,要了一束求婚用的玫瑰花,並要求最好是在燭光晚餐之前送過來。她不是要求婚,只是渲染一下氣氛。掛了電話,她又琢磨著還差什麼,上上下下一想,又不能整得太正式,重要的是要讓司燃放鬆放鬆再放鬆。
這時候要真求婚,萬一把司燃整緊張了怎麼辦?
但這時候求婚真沒什麼不妥的……越想結婚這兩個字,柏南箏就越腦袋發熱,好像忽然又一萬株拔地而起的玫瑰花在腦子裡開了。柏南箏眨眨眼睛,她站在門口左左右右的踱步,自己勸自己的說,你看看,言戰和言忱兄妹倆平時在商場上多合拍啊,倆人聯手掙了多少錢啊,幾輩子也用不完的錢,言戰什麼都有,言忱也什麼都有,這倆什麼都有的人都能像倆孩子似的在人家酒店裡拔槍對射,試問,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發生的?何況……柏南箏的小金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她向司燃求婚這種事情是完全可以發生,也應該發生,再不發生更待何時?她的兩個身家過十億的老闆都能在人家酒店裡對射了,強將手下無弱兵啊,不就是……不就是……順便……求個婚嗎?
柏南箏在這一刻鼓了鼓腮幫子,說幹咱就幹!她一溜煙跑到酒店的陽臺上,在號碼裡找了半天,把孟霜霜拉了出來,立刻撥通問道:“霜霜,我現在人在塞班呢,你能去我家,把我牀頭櫃底下壓著的那塊木地板下面的一個戒指盒掏出來。”
電話那頭的孟霜霜正在cathy家做面膜了,她聽完之後,說:“你又想搞什麼?”
“那是我們家祖傳的戒指。我奶奶小時候給我的,我現在有急用。”
“有什麼急用啊?老柏,你不會是要求婚吧?”孟霜霜揭掉面膜,不可思議的說:“真求婚啊?”
“你別問了。我臊得慌,趕緊給我拿來吧,要不你過來一趟?我給你訂好機票,你不是最近都泡在Cathy那裡沒事做嗎?你們倆一塊來塞班玩,我給你們倆都訂好飛機,找好導遊,你只要幫我把戒指拿過來就成了。”
“我看你是腦袋挨槍子兒了吧?”
“差不多。總之,一言難盡。”柏南箏抿起嘴角,半祈求的說。
“你的祖墳恐怕都得冒青煙了。行了,把飛機票和導遊給我搞定,我和cathy去一趟,最快也得明天晚上,你先醞釀一下情緒。”孟霜霜掛掉電話,躺在她身旁同樣也在做面膜的cathy問:“什麼事兒啊?你笑得那麼開心。”
孟霜霜但笑不語,過了一會兒,她拍拍cathy的屁股,說:“今年怕是要喝老柏和司燃的喜酒了,我以爲她會是最晚一個結婚的,沒想到這會兒,我看姐妹裡就她結得最快,真是……”
這頭的柏南箏掛完電話,不像剛纔那樣躁動不安了,心裡一平靜,她就邁開步子往她和小秀的房間裡走。
“咚咚——”她敲了兩下門,敲得珍而重之,她覺得自己不是在敲門,是在敲開一個世界,一個與她過去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房間內的小秀立馬對坐在沙發上喝果汁的言戰說:“我女朋友回來了?你趕緊躲起來!要是讓她看見別的女人在我的房間裡,她會氣死的!”
言戰差點把果汁噴出來——剛纔在走廊上,這個和司燃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叫住了她,言戰仿若回到上次在香港她自己撞車後被司燃帶回她們家的場景,她擦擦脣,問:“你女朋友是誰啊?”
“一會兒再告訴你!那你趕緊躲起來,否則我就說不清了!”不知道爲什麼,小秀覺得把這個叫言戰的女孩叫住,還請她到房間裡喝果汁,這事兒要是讓柏南箏知道的話,肯定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
“咚咚——”柏南箏在門外又敲了一下,剛纔的前一秒,她還認爲自己敲開了一個新的世界,可是這個新世界都兩分鐘了,都沒有對她敞開大門……柏南箏的耳朵附在門上,左聽右聽,裡頭沒什麼動靜。柏南箏沒再敲門,她靠在門上,心裡忽然涌起一種不安……難道司燃忽然恢復了記憶?第一,現在在塞班,她一路過來都是看來看去,心情一定很好!心情好的時候就容易想起很多開心的事情!第二,柏南箏想給自己甩幾個大嘴巴子,從前她最常乾的事情就是帶司燃去開房!肯定是開房這個舉動,讓司燃想到了什麼,緊接著她就恢復記憶了!第三,這些天,她回家,哪一次司燃不是等在門口,沒等她按門鈴她就開門了,可是現在呢,她已經敲了兩次門,裡頭竟然毫無反應!這說明什麼?這能說明什麼?這還能說明什麼?
柏南箏想著想著就腳軟的趴在了門上,她緊緊握住門把……如果現在打開門,司燃就恢復記憶了,那還求什麼天王老子的婚?搞戒指,搞玫瑰,搞這個蜜月旅行有什麼意義?司燃一定會面不改色的一刀捅了她!柏南箏想著想著就眼眶通紅,她捂住眼睛,剛纔還是一肚子欣喜呢,這會兒就一肚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悚了!
“咚咚……”柏南箏有氣無力的敲了一下門,她努力告訴自己,不開門什麼也說明不了,可能是司燃在洗澡,可能是司燃在洗腳,更有可能是司燃旅途勞累睡著了!劉彤醫生不是說了嗎,司燃要恢復記憶的話,可能要花很長時間的功夫,也可能花了大功夫就是無法恢復記憶……要相信科學,要用科學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柏南箏蹲在房間門口,又想摔自己兩個嘴巴子了,原因無他,她只是覺得自己已經慫到一種她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這要是讓手下的那些精明鬼似的小助理看到她這個前怕狼後怕虎的樣子,她以後還怎麼在言氏裡混!
柏南箏用雙手捂住眼睛,她半跪在地上,特別像司燃以前臨摹過的一幅不知名油畫,那幅油畫主要是描摹了一箇中世界圈養金絲雀的主人在放走金絲雀之後悲痛欲絕的跪在地上,手裡拿著黃金鳥籠,滿臉悲苦,彷彿她的整個世界都被那隻金絲雀帶走的可憐可悲的模樣。
“嘭嘭!”柏南箏乾脆兩拳捶在門上,無論如何,這都是她自己活該!柏南箏鼻頭一酸,誰叫她一門心思的給司燃恢復記憶呢?誰叫她之前想什麼無論恢復記憶,還是不恢復記憶,她都喜歡她呢……
房間的門開了,小秀換上浴袍,她驚訝的看向半跪在地上的,神情十分扭曲的柏南箏,她也跟著蹲在地上,柏南箏就那麼閉著眼睛,嘴裡也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小秀湊近一點聽,柏南箏就嚇得後退到地上,她抹了一把“老淚縱橫”的臉,怔怔的看向小秀,變著調子的問:“你怎麼纔開門啊?”
“我在找東西,沒聽見敲門聲。”
“我的敲門聲全酒店都聽見了!你一個人在房間裡,竟然聽不見我的敲門聲?”柏南箏心裡的腹誹是,我的心聲全世界都聽見了!司燃你丫不是人,你竟然聽不見我迫切的心聲!
“對不起,我實在沒聽見。我拉你起來,你坐在地上幹什麼?”
“撿錢!”柏南箏拍拍屁股,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她上下瞅了瞅小秀的浴袍,問:“剛洗過澡?”
“是啊?”
“有沒有想到什麼?”柏南箏不放心的問了問,她走進臥室裡一瞧,行李箱全都收拾好了。
“沒想到什麼啊?”小秀把柏南箏從臥室裡拉出來,笑著說:“我想到……我想和你出去吃飯。”
“……”柏南箏掂量了一下,司燃不愛亂花錢,她很少主張要出去搓一頓,這是極其罕見的。劉醫生說了,對於鮮少發生的現象,要特別重視。“爲什麼要出去吃飯?”
“你不是問我想到什麼了嗎?我就想到我們出去吃飯啊。”小秀一頭霧水的回答道,她關上臥室的門,把柏南箏拉到客廳裡,給她倒了一杯果汁,“你不想出去吃飯?”
“不是我想不想去吃飯,是你爲什麼想到要出去吃飯?”
“我不是說了嗎,你問我想到了什麼,我就想到了這個。”
“好。那你是在我問你之前想到的,還是在我問你之後想到的?”
小秀有點暈了,她認真的想了想,“這個……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在我問你想到什麼之前,你肯定已經想到要出去吃飯了對不對?不可能是在我問你之後,你纔想到要出去吃飯?燃燃,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真相只有一個!”
小秀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她摸了一下柏南箏的額頭,說:“你沒事兒吧?”
“回答我!嚴肅的回答我!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柏南箏緊緊握住小秀的手,雙眼紅紅的說。
小秀咬緊下脣,她仔細的整理了兩下思路,柏南箏雙手抱住頭,睜大眼睛對小秀說:“放鬆,不要緊張,認真的,好好的,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到要出去吃飯的?乖……”
“…………”小秀後背出了一身的汗,她張開嘴巴,認真的總結道:“我是在你問到我想到什麼的時候,我想到了這個。我發誓,確實是這樣的。”
小秀懇切的握住柏南箏的手。
柏南箏也懇切的握住小秀的手,她像是會見國家領導人一般,使勁的和小秀握了握手,就差沒學□那樣說一句,感謝你,同志。
柏南箏懇切抱了抱小秀。
小秀也懇切的抱了抱柏南箏,嘮叨道:“是不是工作上太大壓力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好一個小問題,你非得問這麼多遍。”
“我工作上能出什麼壓力?我兩個老闆對射我都眉頭不皺一下!我能給自己多大壓力!”柏南箏不屑的說,小秀靠在她的肩膀上,她就撫摸著小秀的脖子,繼續說:“今天的場面太嚇人了,你知道嗎?要是萬一我那兩個腦袋忘在國內的老闆真一時高興把對方給崩了,我就慘了!他們各自給各自的腦門上開一個血窟窿不要緊,苦得是我們這些員工,以後跟誰混去……”
“嗑嗒”一聲,柏南箏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從臥室裡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