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 替罪羔羊
警局的一個審訊室裡,柏南箏雙手交叉的坐在桌前,兩名警員看向她蒼白的臉,都停止了說話。
“柏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你們繼續說?!卑啬瞎~喝了一口水,“也就是說,屍體現在還沒有撈到?你們無法肯定,司燃,已經死了,是嗎?”
“柏小姐,如果你身體不舒服的話,我們……”
“回答我,是不是!你們警察是怎麼做事的,死沒死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竟然沒有準確的消息嗎?”
“我們一直在打撈,因爲除了司小姐之外,還有兩位政要在這起連環相撞的事故中下落不明。我們只是希望,你能提供一些關於司小姐的個人信息給我們?!?
柏南箏立刻冷靜下來,明眼人一看都會覺得這是一次政治謀殺。
“你們和以恆工作室的人,也就是司燃的同事,應該已經談過了,是嗎?”
“是的。不過,柏小姐好像和司小姐有很深的私人關係?!币幻瘑T試探的問。
“她是我女朋友。”柏南箏說。
兩位警員很驚訝於柏南箏的坦白,更驚訝於柏南箏竟然和司燃是這種關係。
“怎麼,很奇怪嗎?”柏南箏點了一根菸,“你儘管我問我知道,只要能幫助找到司燃的話,我什麼都會說。”
“那你知道,司小姐平時的人際交往中,有和政治人物掛鉤嗎?”
“她沒成年之前就是個藝術生,性格有點內向,你們也知道的,搞藝術的,整天都悶在家裡。成年以後……她來香港,做設計師,在她的交際圈裡,應該和政治掛不上鉤?!卑啬瞎~吸了一口煙,“這個案子,是不是會不了了之?”
“……”
兩位警員都沒有說話。
剛開始接到電話以爲只是普通的車禍,沒想到去現場一看……這個案子最終可能會不了了之。
兩小時,柏南箏從審訊室裡走出來。
她疲憊的看向警局內忙碌的警員們,低頭戴上墨鏡,走到外面的長椅上,一個人安靜的坐了下來。
靠在牆角打瞌睡的柏南箏很快就感覺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南箏,南箏?南箏?南箏?……”
“司燃!”柏南箏驀然轉醒,抓住了那人的手,定睛一瞧,原來是孟霜霜。
“你還好吧?我剛過來的。沒吃東西吧?”孟霜霜把漢堡和牛奶放到她手上,“吃點東西,你這個樣子,撐不了多久。”
“嗯。”柏南箏咬了一口漢堡,開口道:“我早就說上帝是瞎得。像我這種人都好好的坐在這裡啃漢堡耶,司燃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受罪,我連她是不是活著……”
“你別哭喪啊,烏鴉嘴,警察連屍體都沒找到,死什麼死啊?”
“燃燃不會游泳……”柏南箏的雙手緊緊的攥著漢堡,“她游泳很爛的……”
“……”孟霜霜心裡一涼,她過來的時候就聽兩個警員說兇多吉少了,她閉上眼睛,攬住柏南箏的肩膀,“不是你跟我說的嗎?反正絕望又沒用,我們只能希望???”
“我早就說,她離開我不行嗎!”柏南箏站起來,“像她那樣子的人,就應該和我這樣子的人在一起比較安全!我們才分開多久啊,八百天都不到,人就沒了!都不知道李冬梅是怎麼照顧她的??!”她扔掉了漢堡和牛奶,吸了吸鼻子,孟霜霜嘆了一口氣,“李冬梅呢?還沒來警局嗎?”
兩人正說著,大舅和舅媽就淚眼汪汪的走進警局,二老被警員帶進刑訊室,柏南箏又開口道:“爲什麼……我不懂爲什麼……她是那麼善良,那麼有正義感的一個人吶,爲什麼這種人反而比我死得早!”
“呸呸呸!沒有死,司燃沒有死!”孟霜霜捂住柏南箏的嘴,柏南箏靠在孟霜霜身上,低聲的哭了出來。
李冬梅是第四天才到的。
柏南箏足足等了四天,纔看到了這位情敵。
往日裡濃妝豔抹的情敵,現在也是雙眼紅腫、一臉悽艾的站在那裡,被警察問完之後,李冬梅似乎是經由警局的特殊通道離開了。
本想和李冬梅談一談的柏南箏就再也沒見到李冬梅,她又開車去李記烤鴨店去找李冬梅,但店門緊閉,連大舅和舅媽也不在店裡。柏南箏又根據在警局裡知道的消息,找到了司燃和李冬梅平時住得房子,還未走近,就看到幾個警察在門前來回的巡視。
柏南箏又在香港呆了兩天,報紙上沒有再爆出來任何關於這次車禍的報道了,每次打電話給警局,回覆都是官腔官調的無用話,到了第三天的清晨,孟霜霜忽然打電話給柏南箏,讓她不要再插手司燃的這件事情,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我父親說,這件事情很嚴重,你最好,別再留在香港,趕快回雨都。我知道這聽上去很沒人性,但是現在,你不認識司燃,是最好的口供。”
第四天清晨,柏南箏的飛機降落在雨都機場,她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從未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空曠。
現在就像是在數日子。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
車禍的案子最終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柏南箏覺得自己的口供好像並沒有被聽取,三個月之後,報紙上開始刊登一些讓她目瞪口呆的新聞——大體內容都是說在連環車禍案中,司燃是兇手,那兩名政要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司燃下落不明,可能是逃脫了。
就在她看到新聞的這一天,言忱將她叫到辦公室,嚴厲的叱責了她在香港警局所說的每一句口供,並且再三警告她不要再插手此事。
柏南箏表面上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私底下開始找偵探調查整件事,她對這件事情的憤怒已經徹底點燃了她。如果真要找一個替死鬼的話,也不應該是司燃!
孟霜霜知道她在查這件事之後,就立刻千方百計的阻攔她!兩人開始一次又一次爭吵,直到孟霜霜喊了一句,“你醒醒吧!司燃是死了!死了,不死也要死,你懂嗎?就算她活著,也要死,懂嗎?”
“我,不懂。她不可能幹這種事情,我瞭解她,她是我女朋友,我瞭解她!”
“南箏,是李冬梅指證她的。她們纔是情侶關係,你的證詞,警察根本不信的!”
“李冬梅憑什麼指證她?她懂什麼!”
“她們在一起這麼久,證詞當然比你有效。……況且,司燃沒了,就算加給她一條罪名,又能怎麼樣?這件事情……沒有選擇。”
“我當然知道沒得選。用一個死人頂罪,是最好不過的。可那是我的燃燃,是我的燃燃!我不能讓她做替罪羔羊!這幫人我還就槓上了,看我怎麼扳倒他們!”
“南箏……”
“是,我是沒什麼權。但言戰有。她是我上司,她有,就是我有?!卑啬瞎~對司燃的無限懷念,最終變成一種恨,她要爲司燃報仇!即便司燃已死,她也不會看著她被這樣誣陷,這在她看來,比給她抹一臉大便還讓她受不了。
——李冬梅、大舅和舅媽,站在司燃的墓碑前,三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格外的難過,李冬梅擦乾眼淚道:“我知道你不會怪我,你一定知道,我不得不這麼做。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真的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燃燃,我希望下輩子,我們還可以在一起。我一定不會再離開你半步……”
舅媽抱住了哭泣的李冬梅,兩人就這麼抱在一起痛哭著。
大舅也雙眼淚溼,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我們都去美國,她的魂要是回家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