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撤去結(jié)界的剎那,梁若行心中一暖,身上的不適也在瞬間消失,若再在結(jié)界中多呆上哪怕五分鐘,梁若行的法體都要堅持不住,吐光胃里的東西了。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梁若行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站在教學(xué)樓的入口處,漆黑的走廊一眼望不到邊際,兩邊懸掛的肖像上,一雙雙眼睛緊緊盯著梁若行的一舉一動,開了法眼的梁若行知道,那就是平日里冤魂們借以棲息的地方,雖然仍不清楚道士禁制了這么多冤魂究竟是為了什么,但總還沒有出亂子,梁若行也就懶得去管了,微一頷首,邁步向里面走去。
走廊里沒有燈光,梁若行也不敢開燈,若是被那些夜里晚睡的人看見,不引起軒然大波就怪了。那道士所謂的撤去結(jié)界,不過是讓那些出來透透氣的冤魂們暫時回到他們的棲息地,開了法眼的梁若行看出,在這幢大樓外還加置著一層結(jié)界,與那道士的結(jié)界同根同源,那才是這幢大樓真正的結(jié)界。
走廊被漆黑的濃霧遮擋得嚴嚴實實,梁若行對這幢教學(xué)樓又不是特別熟悉,只在平時急匆匆地來上過幾次廁所而已,現(xiàn)在他幾乎是在磕磕絆絆中前進,這幢新完成的教學(xué)樓質(zhì)量當然不至于粗糙到地面都坑坑洼洼的地步,梁若行清楚地記得,這里的地面是用昂貴的大理石打造的,光可鑒人,有一次他跑的過急還摔了一跤,仔細想了一下,樓梯應(yīng)該就在廁所的旁邊,沿著墻壁走,應(yīng)該就沒有問題了。
在提心吊膽中,梁若行摸索著前進了大約五分鐘,全身一下子僵住了,五分鐘,以他的速度,別說是教學(xué)樓,就是校園也都該走出去了,一瞬間,梁若行的思維亮了起來,不禁暗罵,我靠,又是瞬間環(huán)境!坑洼不平的走廊,夜晚全樓唯一本該亮著的廁所的燈,觸手粗糙的墻面,梁若行幾乎可以斷定,這個瞬間幻境展現(xiàn)的正是兩年前教學(xué)樓還未竣工時的某個夜晚,他低頭看看胸前的護身符,只有微微的紅光泛起,這說明,他所處的這個幻境只是記錄了當年的某件事,而不具備較強的攻擊力,梁若行心中冷笑,他本想直接打破幻境,除去這個冤魂,轉(zhuǎn)念一想,也許這里應(yīng)該會有他想要的東西,不如看看這個冤魂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憑著記憶,梁若行繼續(xù)向前走,瞬間幻境在他踏入這個走廊時就已經(jīng)展開,但這個幻境顯然不同于梁若行所知的任何一個幻境,它只是在緩緩地展開著,最主要的部分依然沒有出現(xiàn),梁若行只能耐著性子慢慢地等待。
終于梁若行扶著墻的手一空,他猛地轉(zhuǎn)過頭,一團柔和的金色從他身上的法器中浮起,緊緊地將他包圍了起來,展現(xiàn)在梁若行面前的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怪異景象:
月光從還沒有裝好玻璃的窗子直射進來,灑在剛剛平整過的水泥地上,圣潔,典雅,然而,就在皎潔的月光下,一個長發(fā)的女孩安靜地躺在地上,臉上甜甜地笑著,仿佛夢到了什么幸福的場景,紅色的紗質(zhì)睡裙包裹著女孩曼妙的身姿,,整條白嫩的胳膊和半截小腿裸露在外面,勾起人無限的遐想,梁若行正在驚疑這是怎樣的場景時,那女子身上的睡裙寸寸碎裂,微風(fēng)吹過,女孩瞬間便為**的誘惑,盡管明知這只是冤魂展現(xiàn)的瞬間幻境,梁若行還是有些心猿意馬,緊接著,那女孩動了,身子變?yōu)槠教桑p腿叉開,隱秘的**一覽無遺,“啊!”凄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空,刺激著梁若行的耳膜,那女孩的下體滲出了滴滴血跡,接著便汩汩地流出血來,一直在沉睡著的女孩終于睜開了雙眼,直直地瞪著梁若行,“救我!救我啊!救我!”那女孩聲嘶力竭地喊著,下體滲出的血已經(jīng)染紅了她身下的大塊地面,她一直在高呼著“救我!”身子卻一動也沒動。
梁若行呆呆地看著,他在大腦里迅速地搜索著,從始至終,那個對女孩子施暴的人都沒有出現(xiàn),甚至,在這個幻境里,梁若行都沒有感受到一絲他人的氣息,這個幻境里只有這個女孩子自己而已,鬼奸!這個女孩子死于鬼奸!傳說當有人被鬼看上時,這個鬼便會在某一個時刻以**的手法奪取這個人的生命,拘禁她的靈魂,達到婚配的目的,而被殺的人在外表上與一般被**的人沒有什么兩樣,只是這個人在被鬼奸污后必死,在她殘留的瞬間環(huán)境里,則不會有施暴人的任何痕跡。
眼前的瞬間幻境展現(xiàn)的就是這個女孩被鬼奸的全過程,此時,女孩的喊叫聲已經(jīng)弱了下去,只是低聲地呻吟著,“救,救我!求你,救我!”下體的血流也已經(jīng)入井噴般噴薄而出,梁若行仿佛看到了女孩的生命在流逝,但他只是愣愣地看著,他要看看這個冤魂究竟在玩什么把戲,要害人就趕快動手,要么就馬上消失,停在這里礙手礙腳的算怎么回事?
女孩下體的血流終于漸漸緩了下來,又回復(fù)到了之前汩汩的狀態(tài)并越來越小,由大河變?yōu)樾∠優(yōu)榧毤毜娜郏冷罏r瀝地淌著,女孩的呼救聲也已經(jīng)消失了,梁若行知道,這個女孩的生命結(jié)束了,心中默念起了往生咒。
原本以為,幻境至此就該告一段落了,梁若行剛要施法破去幻境,卻突然發(fā)現(xiàn),女孩的尸體又發(fā)生了變化,原本俏麗的臉龐竟開始一點點破碎,變得血肉模糊,梁若行怔怔地愣在了當場,好熟悉啊,可是究竟在什么地方見過呢?破碎的肌膚,血肉模糊的臉龐,可惡!梁若行暗罵,明明感覺很熟悉的場景,此刻卻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就在他暗自猶疑不定的時候,瞬間幻境又變了,整潔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干凈的洗手臺,死亡的女生早已消失,地上也沒有一絲血跡,哪里有月光?磨砂玻璃很好地阻擋了光線的射入,只有頭頂昏暗柔和的燈光映出洗手間內(nèi)的一切,瞬間幻境消失了!沒用外力的破除,瞬間幻境便主動消失了,這個瞬間幻境的作用不是為了殺人嗎?梁若行抬起頭,醒目的女廁標記就清晰地印在右手邊的門上,他竟一直站在女廁所的門前,左手邊不遠處就是他在苦苦尋找的樓梯,此刻,一樓的走廊已經(jīng)恢復(fù)了明亮,起碼不再是濃霧遮掩了,梁若行可以清楚地看到路面,這個瞬間幻境既然沒有殺人的企圖,那么就是那冤魂像要告訴梁若行什么了,可是自己卻偏偏只是感到熟悉而已,究竟是什么呢?
梁若行不再猶豫,抬腳邁上樓梯,噔噔噔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黑暗中響起,也敲擊著梁若行的心臟,惹得他心中一陣煩躁,真想回手一個符咒就解決了這個冤魂,但鎮(zhèn)壓對于法術(shù)界弟子來說,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輕易使用,畢竟冤魂存在也是因果報應(yīng),隨便鎮(zhèn)壓也是有損功德的事情,何況,梁若行倒要看看,這冤魂究竟在耍什么把戲,也不想過早地打草驚蛇,于是放任著身邊的冤魂折騰著。
才一走進二樓,濃霧便瞬間彌漫了整個走廊,原本清晰地就在眼前的樓梯也消失不見了,梁若行試著向前走了幾步,感覺到腳底傳來的不適,知道自己又進入了另一個瞬間幻境,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羅盤,鋼珠平靜地躺著,護身符也沒有發(fā)出報警,瞬間幻境不傷人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今天還讓他一下子遇到了兩個!梁若行試著往左走了幾步,然后緩緩地轉(zhuǎn)過身,身后的月光如流水般照耀在水泥地上,一切的場景竟與一樓的幻境一模一樣,只是那女子已換成了另外一個人,聽著女子凄厲的慘叫,梁若行漠然,只是冷靜地思考著,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冤魂這唱的算是哪出戲?兩個女子同樣的幻境,同樣的死法,他們到底想要訴說什么?
耐心地等待瞬間幻境結(jié)束,梁若行抬腳走向三樓四樓五樓,幾乎每一個樓層都有這樣的一個瞬間幻境,不同的只是那個躺在水泥地上的女孩,至此,已經(jīng)有五個女孩展示了她們的瞬間幻境,梁若行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這些瞬間幻境決不會是毫無意義的,他們肯定是要說明什么,可惡,明明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了,此時的他正面對著六樓的瞬間幻境,苦苦思索著,躺在這里的受害女孩是一個只有十七八歲模樣的嬌小女生,此時瞬間幻境也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一直未曾露面的厲鬼已經(jīng)完成了鬼奸。梁若行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剎時如被電擊般呆立在當場,窗外如玉盤般的圓月一下子照醒了梁若行的思維,笨啊!同樣的地面,同樣的場景,就連窗外的月光都是一樣的,自己只顧著觀察眼前的東西,卻忘了所有的場景都缺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時間!梁若行仔細回憶著每層樓的景象,沒錯,月亮一直停在同一個位置,這根本就不是六個瞬間幻境,這一直都是一個瞬間幻境,由六個不同的冤魂扮演而已,她們自始至終只是要告訴梁若行,兩年前的某個夜晚,在這棟未完工的教學(xué)樓里,他們在同一時間以相同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六個人,其實,還差兩個人而已,就是一個寢室的人數(shù),和傳說絲毫不差地對應(yīng)上了,所謂的失蹤不過如此,一直困擾著梁若行的線索漸漸浮出了水面,當下,梁若行依照法術(shù)界規(guī)矩,對四周長揖道,“梁若行多謝諸位姑娘苦心,必當竭力調(diào)查此事,洗盡姑娘冤屈,助各位早日解脫!”話音才落,瞬間幻境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