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一定要你陪呢?”風衡烈的眸光瞬間變幻莫測。
我狠狠的用手指戳了一下電腦屏幕,音樂嘭的一聲炸出來,連我自己都嚇一跳。
泥馬,這個前奏也太勁爆了。
我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職業習慣讓我立刻全身投入,腰肢款擺,媚眼如絲,動作流暢撩人。
風衡烈微瞇黑眸,靜靜的看著我。
每次我回眸看他,他放在輪椅上的大手,都不自覺的五指微微收攏。
每次我從鋼管上飛舞而下,他的身軀都明顯僵直一下。
他在緊張我?
我不自覺的揚起脣角,專挑高難度的舞姿,我就想看到他緊張而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在最後的絕技結束時,在落地的一剎那,不經意間,我似乎看到他雙手按著輪椅,屁股離開了輪椅。
他想救我?
音樂停了,我挨著鋼管,微微喘氣看著他。
風衡烈再次掂起酒杯,一副閒暇的樣子。
“老闆還滿意嗎?如果不滿意的話,我可以從來一遍的。”稍作休息,我挨著鋼管側頭看他。
風衡烈的語氣波瀾不驚,平淡的如同死水,“如果你想,可以。”
廢話,什麼叫我想,我根本就連一遍都不想跳給他看。
如果不是莊尼先斬後奏收了他的錢,我是絕對不會進來面對他的。
看到他那回復淡定的樣子我就來氣,走過去,拿過他手裡的紅酒,一口悶掉。
“我不會再跳第二次,就算你包了我三場的時間,我也只會坐在這裡,等時間一到,我立刻走。”
“隨便。”
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拿著酒杯又倒出一杯紅酒,遞給我。
我也不客氣,接過來,坐到沙發上,聽著柔和的音樂,一言不發。
風衡烈的輪椅倒了過來,轉個身,沉聲說道:“揹我。”
我一愣,“什麼?”
“我要坐沙發。”他玩味的看著我。
我噌的一聲站起,大聲說道:“風衡烈,你別太過分了,你以爲我還是兩年前那個任你欺負的小女孩嗎?讓我揹你上沙發?你做夢吧你。”
兩年前,他就是像現在這樣,坐在輪椅上,騎在我背上,轉移到沙發上,我一轉身,他就自己從沙發回到輪椅上。
兩年後的今天,他竟然還想捉弄我!
真是太過份了!
風衡烈不怒反笑,掂著酒杯,輕輕晃動杯中血紅的酒液,“原來你還記得兩年前的事,那你也一定記得,你還做過些什麼。”
我心中一驚,握著紅酒杯的手下意識的收緊幾分,“我、我做過什麼?”
我的媽呀,他根本就不是來看我跳舞的,他是來翻舊賬的。
“做過什麼,你心知肚明。”他忽然湊了過來,陰測測的說:“你知道嗎?你偷走的那部手機,讓我損失過百萬,你打算怎麼還?”
啊!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過百萬?
他這是在開玩笑嗎?
不就是一部破手機,還價值百萬了?外面又沒有鑲幾十份的鑽石,怎麼會這麼值錢。
我不屑的說:“你就編吧,一個破手機值那麼多錢?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風衡烈輕蔑的勾起脣角,拿過他放在桌面的手機,點了幾下,然後遞給我看。
我疑惑的接過來,看到上面有一些對話跟文件之類的傳送信息,看得我一頭霧水。
風衡烈鄙視著我,濃眉輕皺,“信息化的年代,手機跟電腦一樣,可以談生意的,你不懂?”
我不耐煩看著他,“你究竟想說什麼。”不就是一些文件嗎?還能有什麼。
他輕蔑的笑了笑,拿回手機,“你偷走的那一部,導致我簽約失敗,你打算怎麼賠償。”
臥槽,他說來說去都只是想讓我賠錢而已。
我又怎麼會知道,因爲那部手機被我偷走賣掉,客戶聯繫不上他,而認爲他沒有興趣跟自己合作,而取消兩人之間簽約的決定呢。
“我......”我有點尷尬。
我真的,沒想到後果是這樣的。
我那時只是想,找點跑路的路費而已。
沒想到,會從此惹上這個大魔頭......
就在我倆僵持不下的時候,門板忽然被人咚咚的敲響。
風衡烈皺起濃眉。
只要他在地方,他不開口,外人從來都不敢來打擾他。
這個房間,除了他還有我,就這麼兩個人,既然不是找他的,那就一定是找我的。
我的心,突然沒來由的被揪了起來。
跳舞的時候,我從來都不帶手機,一來怕動作太大,手機塞在褲腰上會摔壞,二來也不方便。
所以,一般都會放在化妝師,有事的話,莊尼會讓人帶過來給我。
我迅速的拉開門,正是莊尼在外面拿著手機,一臉著急,“陳姑娘來電話了。”
我的心陡然往下一沉,連忙接過手機接聽。
陳姑娘著急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彤彤、彤彤,婷婷她、她......她受傷了。”
我再次倒抽一口涼氣,拿著手機的手顫抖起來,“你、你別急,慢慢說,她怎麼受傷的。”
儘管我叫她不要急,可是,我卻暗暗握起拳頭,心裡早已波濤洶涌。
電話那頭的陳姑娘哭了起來,“我本來想過去看看她有沒有蓋好被子,可是,她不知道,爲什麼,就......在洗手間......她流了好多血......她已經送去醫療部......”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來。”
沒等她說完,我已經掛了電話,莊尼一臉擔心的看著我說:“婷婷沒事吧。”
我抓住他的手,求她他,“莊尼,你可以,送我去療養院嗎?婷婷她......”
話沒說完,我的眼淚已經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風衡烈的輪椅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他蹙著眉,“我讓人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一扭頭,憤然看著他,“不用你的虛情假意,如果不是你,我跟婷婷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你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都是怪他,如果當初不是他一再逼我,我也不會帶著婷婷逃離自己的故鄉。
就因爲他跟葉家有仇,而將我牽連在內,就因爲我是葉俊的老婆,他連我也不肯放過。
兩年後的今天,他依然不肯放過我。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寧願做葉俊家的一條狗,天天被他虐待,也不要面臨如此的境地。
給我希望,卻又將我推到深淵,這人,就是風衡烈!
我憤怒的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大門一邊飛奔而去,一邊給馬叔打電話讓他過來接我。
馬叔知道情況,丟下剛接的客人,飛車過來,將我接走。
車子路過王都的大門時,我看到風衡烈從裡面出來,相識的瞬間,他的濃眉皺成一團。
火急火燎的趕到療養院,救護車剛好來到,醫護人員快速的將郭婷從治療室擡出來,上了車,我也跟著上去。
郭婷一直陷入昏迷的狀態,她頭上是紗布被血浸滿,我驚慌的如同即將被處死的囚犯,握著她的手,輕顫不已。
她被推進了手術室的時候,陳姑娘也坐著療養院的車子來到,一看到我,立刻淚流滿面,自責不已。
其實也不關她的事,通常如果婷婷夜晚有事,或者要小便之類的,都會按響牀頭的按鈴,夜晚值班的工作人員就會過來。
只是,我不知道,爲什麼婷婷會出現在洗手間,她的輪椅就在門口,可是人卻在洗手間。
我腦海閃過一個激靈。
難道,她想自己走進去?
怎麼可能,她已經一年多沒有走過,之前做過那麼多的康復治療都沒有半點起色,受損的神經根本就沒有重生,她根本走不了路的。
我問陳姑娘有沒有跟她說過什麼,陳姑娘的回答雖然閃閃縮縮,可是,我還是能聽出來。
陳姑娘大概跟郭婷說了那個醫生的事,因爲我當天就打電話跟陳姑娘說,說那個醫生是個虛貨,只想騙財騙色的流氓。
我不該跟陳姑娘說的,我應該想到,郭婷一定會問她結果。
之前陳姑娘曾經跟郭婷提過,說她有希望能治好,應該也提到過張默全回來的事。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想到這些,我心裡的內疚,又多了幾分。
等了足足六個小時,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手術室外面的燈終於熄滅了。
醫生推門出來的時候,我立刻迎了上去。
醫生問我是不是她的家屬,我說是她的好朋友,醫生看著我不悅的說:“你怎麼不好好照顧她,明知道她行動不便,二十四小時都需要別人的照看,就應該好好照顧她。”
一旁的陳姑娘再次小聲的哭了起來。
“幸好發現的早,再遲一步,就沒了。”
醫生毫不客氣的指責我,我的喉嚨頓時酸楚無比,還是強忍著淚水,跟醫生說了句謝謝。
醫生說,她後腦受傷,需要休養,右腳小腿有骨折現象,因爲本來就行動不便,所以康復起來可能比較慢。
只要她沒事,一切都好。
郭婷被送去了icu,因爲剛做過腦部手術,雖然傷勢不太嚴重,可是還沒清醒過來,需要再進一步監測。
黃金七十二小時,只要她扛過來,沒有出現併發癥,她就可以從裡面出來,轉到普通病房。
我早已六神無主,一切都只能聽從醫生的安排,去交了十萬塊的押金後,就是等。
當天晚上,我沒有回去王都,跟莊尼請了假,跟醫院租了一張彈簧牀,就在重癥病房外面的走廊裡,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