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元殿”內,一名頭戴風冠,身著鳳袍的婦人在數名宮人的簇擁下從后堂走了出來,坐到了正中位置上的座位上。此人正是天朝皇后賀蘭文葉。雖已年過四十,卻仍是美貌不減當年,更因著歲月的沉淀,更是顯得她雍容華貴卻不失平易近人之感,自是別有一番風韻。
“啟稟皇后娘娘,除卻應夢云,各王公大臣的千金已悉數到齊,正在店外等候。是否召她們入內?”說話的是賀蘭文葉最貼身的宮婢躍兒。
“應夢云?可是那樞密使應泰之女?”聽了這話,賀蘭文葉卻是沒有不快,反倒是一副驚奇的模樣。也難怪。這樞密使應泰之女的美名早就傳遍了京城。人人都說其貌傾城傾國。只是一直養在深閨,無人得見。賀蘭文葉雖貴為一國之母,卻因著忙于輔佐皇上,也是不曾見過,自然也是頗為好奇。
“回皇后娘娘的話,正是!”躍兒恭敬地回答道。
“無妨,先傳召吧。”雖是不明白為何只有應夢云未到,賀蘭文葉還是想著別讓其他人久等。
“奴婢見過各位小姐。皇后娘娘鳳駕已至,各位小姐可以入內呈禮了。”躍兒從“夕元殿”內走出,對著眾人傳達完主子的命令后,便又轉身向屋內走去。眾人自是不敢遲疑,連忙跟了上去。待進到殿內,便是對著賀蘭文葉行禮參拜道:“臣女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賀蘭文葉的笑容很是隨和,沒有絲毫的高高在上與盛氣凌人。
眾女即是聽命退散到了兩側,等著給皇后娘娘呈上賀禮。
按照前朝舊例,呈禮是必須依著身份尊卑分個先后的。換言之,便是誰家父親在朝官階高,誰便可第一個上前賀壽。可自這天朝建國以來,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一段時間后,在場的便只剩下兩個人沒有呈上賀禮了。
這第一位便是大將軍儲峴山之女儲闌。此女正值豆蔻年華。峨眉淡掃,牟若秋月,容顏比得西子還要勝出三分。卻因著其出身將門,自小習得一身武藝,非
單沒有西子的病態嬌弱,自然更是多了一份颯爽的英氣。然又不失少女的嬌羞婉約,令人不想為之側目都是有心無力。
第二位則是宣撫使宋以之女宋冶蓉。她年方及笄。面上薄粉微敷,曲眉的描畫亦是蜻蜓點水般不著痕跡。容貌絕美雖不及儲闌,卻也是不落庸俗,清新可人。只是那從眉宇間透出的傲氣令人覺得她并非什么善男信女。不過,在賀蘭文葉面前,她也是不敢大意,做了收斂。
待她二人呈禮完畢,應夢云仍是不見人影。眾女均暗自納罕起來:這樞密使應泰官階最高,應家自是大方之家。怎這應家小姐竟是這般不識禮數。要知道,這可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辦壽啊。可是,眾人與應夢云未曾謀面,又事不關己,除了納罕,便也只是偷偷察言觀色而已。
賀蘭文葉雖是生性溫和,也無那半分位高者的跋扈,此時也不免有些不快了。想著那應泰之女即便如傳言所說有著傾城之貌,怕也只是虛有其表罷了。
“臣女應夢云拜見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就在賀蘭文葉這般思忖間,珊珊來遲的應夢云在凝兒的陪同下,進到了寢宮內,對著她行了禮,獻上了賀禮與賀詞。這一下,就算是應夢云不想出風頭,也是不得不成了眾人的焦點。
若說幼年時的應夢云有些頑劣,如今正值碧玉之年的她可稱得上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了。不僅僅完全沒了那桀驁不羈的性子,氣質也更為溫婉。她的面上粉黛半點未施,卻是玉膚若雪,眉似彎月,目如秋水,櫻唇丹紅。珊珊輕盈步,若柳束素腰。聲似鶯嬌啼,笑如面自生。著實是般般皆入畫,卻又是萬般甚難描。她的出現,別說是其他人,就連儲闌與宋冶蓉也是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
那些一向自視甚高的官家小姐,也是不自覺地看呆了去。不同的是,有人是由衷的欣賞,而有人則是出于強烈的嫉妒。其中表現最為明顯的便是儲闌與宋冶蓉了:
望著眼前人,儲闌心里滿是贊嘆:應家小姐貌美傾城之名早就有所耳聞。不想今日一見,那些流傳的描述竟是不及萬一。
而宋冶蓉在見到應夢云的那一刻,眉宇間極力收斂的傲氣便是全露了出來:如此貌美又如何?今日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禮數,看你如何開脫得了!更別再妄想攀上那太子妃之位了。想到這里,宋冶蓉望向應夢云的目光中竟是生出了一絲不屑。
見到傳說之人的真顏,賀蘭文葉先前的不快竟是不自覺便消散了去,仿佛對著這樣一位可人兒,是無論如何也生不起氣來。只是當著眾人也不好太過偏袒,便也沒有立即讓她免禮,故作嚴肅地問道:“應夢云,你現在才來,可知是大不敬?”
“臣女自知是失了禮數,卻是另有隱情,還望皇后娘娘容稟。”聽得這話,應夢云卻是沒有絲毫驚慌,從容自若地回答道。
“哦?難不成你所說的隱情竟比得給哀家賀壽之事更為重要?哀家倒是好奇得很。你且起身說將出來,也好給眾人一個交代。”見到應夢云的反應,賀蘭文葉也訝異于她的處變不驚,便也耐著性子詢問道。
聞言,應夢云在凝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解釋說道:“啟稟皇后娘娘,適才臣女途徑御花園,見得一名內侍正在處罰一名宮婢。原本宮中之事,外人不應插手。只是臣女見那名宮婢甚是年幼,想是才入宮不久,對于宮中的規矩也是不甚熟悉。皇上與皇后娘娘又都是寬厚大善之人,今日又是個大喜的日子,理當一切以和為貴。便上前為其說情。這才延誤了賀壽的時間,還請皇后娘娘恕罪。”說到這里,應夢云即是又彎曲雙膝行了禮,神色甚是恭敬。
聽得應夢云道出了原委,賀蘭文葉的臉上重又浮現出了那和善的笑容:這應夢云不單生了一副絕色容顏,心地也是善良。而對于自己適才提出的問題,她的回答也是不卑不亢,禮數周全。看來應泰不僅為官從政有一套,教女也是有所成。思慮及此,賀蘭文葉的心里也是歡喜起來,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眾人見賀蘭文葉面露喜色,也知她不會再追究下去,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儲闌打心眼里為應夢云開心,而宋冶蓉卻是一副不愿善罷甘休的模樣。
“皇后娘娘,臣女早就聽聞應家小姐容貌絕美,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虛。可臣女還聽說,應小姐琴藝也是絕妙。不知可否請她當著眾人的面彈奏一曲呢?”宋冶蓉說這話,并不是為了給應夢云表現的機會,而是想羞辱為難她一番:應泰官拜樞密使,他的女兒地位自是高出了眾人。讓她為眾人彈奏,豈不是逾越了尊卑等級,自降了身份嗎?可當著皇后娘娘的面她又是拒絕不得。所以,應夢云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聽了宋冶蓉的提議,賀蘭文葉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卻因著想探探應夢云是不是虛有其表,也就順著她的話問道:“應夢云,你可愿意?”
“今日是皇后娘娘壽辰,臣女能為皇后娘娘彈曲,自是求之不得。”應夢云是何等聰慧之人,雖不明白宋冶蓉為何對自己發難,卻自然聽得出她話中的刁難之意。只是眼下的情況的確容不得她拒絕,便巧妙地用這番話作了回答:她的地位再高,也高不過一國之母。為其賀壽奏曲,自是不會失了身份,又可將那宋冶蓉一軍。正是一舉兩得。
果然,應夢云話音剛落,宋冶蓉的臉便頓時陰沉了下來,想是心里有怒氣,卻不好發作。而儲闌卻開始佩服起應夢云來。
“躍兒,賜琴!”賀蘭文葉便對著身邊人吩咐道。躍兒行禮應聲后,便轉身往后堂走去。不一會兒,便抱著一把古琴走到了應夢云跟前,交與了凝兒。待兩名宮人搬來一張案桌與一把椅子,凝兒便將古琴放到了案桌上。應夢云即是坐下,雙手撫上了琴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