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說話還算話,倒是真的把她給放了出來。
雨歇一直保持著很囧的表情……這樣子二話不說把一個造型很拉風的妖怪放出來并且共處一室真的可以么?
當然她是一定不會提醒他的!
……
被放出來之后,雨歇大力地舒展了一下筋骨,被關久了果然覺得筋骨舒展不開,難受得緊,原地轉了好幾圈才在男人面前優(yōu)哉游哉停下。她擺著尾巴齜著牙,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的眼睛,笑得很是惡意——她試圖從他那張完全看不出波動的臉上找到一點驚慌的表情來,不過她失望了。
雨歇心中揣測,這大概是個選擇性的面癱……也不知這個凡人后悔了沒?
或許是表面淡定,但心里后悔得要死吧?!
畢竟再怎么著也不過是個沒什么實力的凡人罷了——這個想法莫明取悅了她,于是心情大好。
她瞇起黃豆眼,大方地想,也幸虧這人遇見的是如此善良的自己……對人類這盆肉菜完全沒興趣。否則看他這么肌肉發(fā)達貌似口感不錯的樣子,她也該吃了他!
——也幸虧雨歇有夠“善良”。她若真動了歪念頭要在這里吃人,還真是占不到一點點的便宜。玄股國里的國民雖然是凡人,但是說白了這里還是在大荒,并非人間……不用腦袋想也知道能夠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自成一國,要是沒點對付妖怪的手段那是完全沒可能立足的。更何況皇帝是一種高風險高收益的職業(yè),為了能夠做的長長久久,身上總得帶點保命的東西來預防可能發(fā)生的危險情況。妖怪打架,拼的無非是兩種。蠻力,法力以及法寶。
蠻力——以馭獸起家的玄股國人在這方面其實真的沒有差到哪里去。何況這個皇帝還是孔武有力型的……就算這皇帝非常弱柳扶風,她可以解決他一個人,也解決不了他后面洶涌而來的千千萬萬個臣民!再說雨歇現(xiàn)在還受著傷,能使出的力氣頂多也就是平日里的一兩成。雖然天生為妖有優(yōu)勢,但這優(yōu)勢也不會太明顯就是了。
法寶——她那形同雞肋的法寶啊……她連提都不想提!
至于法力——同上,受傷了使不出來。
所以說,現(xiàn)在這個年代啊,就算是凡人,那也不是好欺負的!
雨歇姑娘的想法顯然已經(jīng)落伍了,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雨歇擺著尾巴慢吞吞游到那堆衣服前,在男人的注視下毫無壓力地挑挑揀揀,從這堆衣衫里選出了一套嫩綠色的襖子。
郝猛皺了皺眉,“這件不好?!?
雨歇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還會給出這方面的建議,大大地吃了一驚,非常給面子地詢問:“為什么不好?”
“顏色不夠喜慶?!焙旅蛼鲆患勰勰鄣囊\子遞給雨歇,“這件不錯。”
雨歇眼角抽搐,聲音不自覺拔高:“……粉色?你要讓我穿粉色?”
“朕覺得不錯。”
雨歇心道這果然都是男人的弊病,愛好總是這般的……粉嫩!她按捺著脾氣,輕飄飄道:“太嫩了,不適合我?!崩霞埗家呀?jīng)七千多歲了,還穿粉色的話那就不是裝嫩……必須是裝逼!
郝猛絲毫不懂女妖心:“女人本就該穿這種鮮亮的顏色,你雖是妖怪,但也是女人,該當如此?!?
該……該你妹!
雨歇抽搐著眼角:“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比較喜歡這件綠色的。”
郝猛淡定地將那粉衫扔在她的尾巴尖上,丟下一句:“女人穿衣服是給男人看的?!?
翻譯過來的意思是——要你穿你就穿,那么多廢話做什么?!
雨歇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一尾巴將那衣衫摔在他身上,怒道:“這種女人家家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瞎摻合個什么勁??!走開走開!速度走開!我說了要這件綠色的就這件綠色的……要穿粉色你自己穿去……自己穿不了就叫你孩子的媽穿去……反正老娘一定是不會穿的!”
男人幽幽道:“不穿這件……那就干脆別穿了?!?
雨歇:“……”這貨原本的王霸之氣去哪里了?怎么一轉眼就變成這副德性了?“我不變作人形了!不穿就不穿,你當老娘稀罕?”
郝猛也不惱,只慢吞吞說了一個不相干的事情:“你可知這宮殿原本是用來做什么的?”
突然感覺不太妙??!
雨歇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
郝猛繼續(xù)保持著不急不慢的語速:“先開國之初,我玄股之國是以馭獸起家的。”
雨歇:“?”
“獸乃是妖獸。你是妖,應當知道,有些妖獸比妖怪更加不容易對付。”
雨歇:“……”
“但再難對付的妖獸,只要有手段,也終歸是有辦法對付的。”
雨歇:“!”
“這處宮殿原是用作馴獸的,四角請巫者下了許多層禁制,如今開啟的便是防御……若沒有朕的允許,你一旦想要出這房門,便會受到攻擊。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雨歇:“……”凡人真陰險,果然是留了后招啊!
“我玄股之國立國百年無妖族來犯,你可知曉原因?”
雨歇:“……”原先她是不知道的,不知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好想知道了。
“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你以為朕會站在這里么?”
雨歇:“……”大概可能也許是不會的吧?貌似皇帝都是很惜命的。
男人勾起嘴角,說出了這番談話的重點:“朕覺得這件衣衫挺好的,你覺得呢?”
腦補是可怕的!就算原來只有一分威脅,被男人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說過一番之后,也變成了十分威脅。
雨歇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以身犯險,不就穿件衣服么?有什么好挑的……為了這種事情得罪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不值得了。想罷,她果斷垂下高貴的蛇頭,說出了非常違心的三個字:“……是不錯。”才怪!作為一只成熟霸氣的妖怪,你居然要她穿小女生的夢幻粉色,尼瑪這不是在折辱她么?!
“朕想你穿上,你怎么說?”
她能拒絕么?
——顯然不能。
那她還有什么好說的?!
雨歇僵硬地搖了搖尾巴:“……那真是太好了!”
男人將那件粉嫩無比的衣衫重新扔給她,下了命令:“穿給朕看看?!?
雨歇羞澀一笑,露出兩枚尖尖的毒牙,上頭泛著幽幽青光:“好的……不過,能不能煩請您轉過身去?”
男人紋絲不動,嘴角勾的笑容不變。
雨歇撇了撇嘴,也不勉強,在心中默念了口訣,巨大的蛇身上便起了一層淡淡銀光,光芒越漸越盛……待光芒消失后,雨歇已從原形變作了人形。她穿著那件粉色的衫子,烏發(fā)不簪,柔軟的頭發(fā)從臉頰兩邊散下來,襯得一張小臉越發(fā)晶瑩,右眼下的淚痣紅得好似要滴出血來。身形纖細,瘦腰窄肩,胸卻大。
算是個美人——但還不至于傾國傾城,這樣剛剛好。
男人在心里下了定論。
雨歇心里無比怨念,不自然地擺弄著衣服的下擺,勉強沒把它給撕爛了。這粉色衣衫哪里好了?到底是哪里好了她怎么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還不錯?!蹦腥说谋砬楹苁怯鋹?,看向她的目光赤果果的,一點都不忌諱,“朕的眼光向來精準?!?
精準……精準你個大頭鬼啊!
她這么霸氣的姑娘穿白穿綠穿紅都可以,唯獨穿著粉色不行??!
“是么?”雨歇冷冷地傻笑。
“你不信朕?”
“……”她難道看起來真的很呆蠢無害么?
這不科學!
“你的眼珠怎么變了個顏色?原先不是黃豆色么?”
雨歇瞬間炸毛,氣得直跳腳:“你才黃豆色!你舉國人民都黃豆色!老娘那明明是琥珀色!琥珀色!你是不是皇帝,說話怎么這么俗???知不知道文雅兩個字怎么寫?!黃豆和琥珀是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請不要混為一談??!”
“朕是皇帝,不過朕也知道大俗即大雅?!蹦腥嗣嫔蛔?。
雨歇:“……”
“你們妖怪都這樣?”男人突然湊近她,吐息噴在雨歇臉上,一陣潮濕溫熱。
雨歇雞皮疙瘩速度起了一地,連忙蹦開三丈遠,怒視他:“說話就說話,沒事湊那么近做什么?我耳朵好得很,不聾,不勞你特殊照顧了!”
男人對她的冷嘲熱諷不以為意,又問了一遍:“你們妖怪都長這樣?”
雨歇眼珠咕嚕嚕一轉:“當然不是……只有我才長成這么素淡的樣子,純粹就是長歪了。我們妖者容貌姝麗,除了我之外,隨便拉出一個都可以頂你們一國人的總體水平!”
“是么?”
“那是當然?!?
“原來你竟是最差的,也難怪混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這、這兩者之間有必然的因果關系么?
雨歇:“……”淚奔了,這人嘴巴怎么這么壞啊!
男人走到她身邊,不由分說地將那狐裘給她披上,雨歇便覺得身子一暖,寒冷立即被隔絕在了外面,效果那是立竿見影的。
還沒夸夸這皮毛真不錯……男人一把摟住她的腰身,動作霸道,帶著濃濃的侵略色彩。雨歇當即不高興了,姑娘我的豆腐是哪個人都可以吃的么?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喂,你干嘛?”她從毛絨絨的狐裘下伸出兩只爪子去掰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臂很粗,力道極大,箍著她的腰非常穩(wěn)當?!安幌腚x開這里?”
“你要帶我出去?”雨歇詫異,手上的力氣倒是松了開來。
“怎么,真在這里呆出感情來了?”男人戲謔地笑道,“若是這樣,朕可難辦了?!?
雨歇:“……走吧?!?
這一點都不好笑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