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玥希望他們兩人和解,這想法是好的,但是實踐起來,卻是極其不容易的。好吧,是非常非常的不容易。
和解,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要真是隨便說說就能和解,這世上哪來那么多至死都沒解開心結(jié)的冤家。
他們當(dāng)初的梁子可是結(jié)大了,一時半會想要解開,那又不是真正的繩結(jié),是說解開就能解開的么?
其實雨歇倒是無所謂,反正那一架下來,吃虧的又不是她。她不但沒吃虧,還占到了不少口頭上的便宜。雖然結(jié)果是被師傅給“教育”了幾句,但是這也擋不住她洶涌而來的好心情啊!別扭的是西風(fēng)……他折損的可不僅僅是里子,連面子都沒有了。要向這個害他聲名掃地的罪魁禍?zhǔn)淄讌f(xié)認錯,還是等下輩子吧!
喔……他們也都沒有下輩子的。
雨歇對此非常的有自知之明。
無奈兩人明明已經(jīng)相看兩相厭,卻不得不天天面對彼此,也實在是一種折磨。天長日久,逐漸便形成了慣例。西風(fēng)的嘴那是越發(fā)的毒了,一開口便是毒氣逼人,非得熏黑方圓十里地。每日非要刺上雨歇幾句方才舒服……雨歇覺得他所有的時間不是用來修煉,而是用來盯她的梢,糾她的錯了。
雨歇也早已習(xí)慣這只毒舌的沒毛雞,直接無視……關(guān)于他的,哪怕是一片羽毛的事情,也直接無視掉。他再毒舌也沒用,因為她自動將他屏蔽了。
阿玥見兩人如此,也是急過一段時間的,可這種事情,急也是沒有用的。久而久之,見他們也只是口頭上說說,并沒有動手的趨勢,也就慢慢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畢竟兩人是天生敵對的種族,要他們和平相處,也確實是異想天開。
……
時光就這么嘩啦啦地溜過去了,在師傅的教導(dǎo),阿玥的陪伴以及西風(fēng)的白眼中,雨歇也并未覺得歲月流逝。仿佛就在一轉(zhuǎn)眼間,雨歇院子中庭里的杏花樹花開花落已幾度。
清晨露重,阿玥要去后山采藥草。這些年不知怎的,阿玥開始研究起了醫(yī)術(shù),對采藥一事抱了濃厚的興趣,偶爾也就不會去上早課。一般這種情況發(fā)生,雨歇勢必是要跟著阿玥一同上山去采藥的。笑話,在沒有阿玥的情況下要她和沒毛雞共處一室……還是饒了她吧。更何況,私心里她當(dāng)然更愿意去外頭玩而不是成日呆在房中苦讀。
阿玥這幾日致力于研究煉制大力丸,甫從書上得了信息,說是櫰木的果實是煉制此種丹藥最重要的材料之一。這后山中有沒有這種東西,雨歇是不知道的。阿玥告訴她,這櫰木形狀像棠梨,葉子是圓的并結(jié)紅色的果實,果實像木瓜大小,人吃了效果尤為明顯。
這樣子的形容……其實還是抽象了一點點。阿玥本來就沒想過要雨歇幫忙,于是兩人一前一后,阿玥在前頭開路,雨歇在后面慢悠悠地欣賞風(fēng)景,卻沒想到竟然神奇地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一株賽雪。
她圍著那賽雪轉(zhuǎn)了好幾圈,終于確定這同師傅給她吃的就是一個品種的,剛要將它摘下來,便敏銳地察覺草叢里有動靜。
雨歇伏低身子,警惕地盯著那不斷傳來風(fēng)吹草動的草叢,聽那沙沙之聲越發(fā)地響。腰間凝了力氣,正想待那家伙現(xiàn)身之際將它擊斃,不防那里突然傳來了一聲極為纏綿悱惻的:“雨歇~~~”
她一僵,便是那么一瞬間,一個白團便從草叢里躥出,直直地撲進她的懷中。
雨歇一臉黑血,無比嫌棄地用尾巴纏住懷中的狐貍,將它倒吊在自己面前,“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狐貍一搖一晃,漂亮的大眼盈盈欲泣。“嚶嚶嚶嚶~你這沒良心的!人家如此真心待你,不曾想你竟然一聲不吭便扔下人家跟別的野男人跑了!人家好受傷!好受傷!”
雨歇滿臉黑線,冷冷吐槽道:“我離開那日你不是去找漂亮女妖精勾搭成奸去了,沒有打擾你,我很抱歉。”
狐貍羞澀捂臉:“雨歇你好討厭喔~怎么可以這個樣子說人家呢~”
她很想就這么將它甩遠,還沒付諸行動,便看到阿玥匆匆跑了過來,“雨歇,發(fā)生何事?”話音剛落,便看到了那只被倒掛金鉤的狐貍。“這……”
雨歇干咳一聲,默默扭過頭去,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
阿玥走到雨歇面前,看了眼狐貍,又看了看雨歇,問道:“這可是青丘狐族?”
雨歇不好再裝死,訕訕地搖了搖那裝死的狐貍,道:“不是……它就是一只野狐貍。”
狐貍頓時炸毛,含羞帶怒地嗔她一眼:“雨歇你好過分呢,人家這么高貴的雄性,怎么可能會是野狐貍!”
雨歇:“……”
阿玥:“……”
阿玥最先反應(yīng)過來,對雨歇道:“這是你的故交?”
雨歇非常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也算不得故交,只是以前認識而已。”
狐貍再次插嘴:“雨歇,你和人家都是那種關(guān)系了,怎么能說認識而已呢?討厭啦~”
雨歇:“……”
阿玥:“……”
雨歇嫌棄地松了尾巴,將狐貍?cè)娱_。狐貍一個輕輕巧巧的鷂子翻身,優(yōu)雅地落在了地上,一邊梳理自己微微有些翹起的毛發(fā),一邊還拋了一個媚眼給雨歇:“雨歇好過分,怎么可以對人家這般粗魯呢。”
阿玥微微笑道:“雨歇,你這小友倒是很有……個性。”
雨歇艱難地應(yīng)和一聲:“確實很有……個性。”
狐貍害羞地扭了扭屁股:“人家本來就很有個性~討厭,不要當(dāng)著人家的面夸人家啦,人家臉皮子薄,會害羞的!”
雨歇默默捂臉,她能不能當(dāng)做不認識這貨?
阿玥倒是瞧著新奇,彎了腰,不自覺便伸出了手去摩挲它毛絨絨的小腦袋。
狐貍猶如被非禮了一般,尖叫著跳開,用肥短的爪子抱住了腦袋,大呼小叫:“討厭!你要對人家做什么!你不知道對雄性做這等子事情很失禮嗎?!”
阿玥臉上瞬間燒了起來,“抱歉……”
“一句抱歉就完了么?人家的尊嚴可是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雨歇一尾巴甩過去,將那蹬鼻子上臉的家伙戳翻在地,安慰阿玥:“不用理它。”
狐貍不滿地直哼哼:“雨歇你果然是個喜新厭舊的家伙,厭倦了人家就這樣對我,棄人家入草芥,原本你明明對人家很溫柔的!虧人家還對你念念不忘難以割舍~雌性果然都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哼~”
雨歇:“……”狐貍你其實是找死來的吧!
……
因為多了一只狐貍的緣故,采了櫰木和賽雪之后,阿玥和雨歇便打算回去。狐貍是個話癆,還是個一說話就欠抽的話癆。阿玥脾氣好,凡事皆是笑笑而過。雨歇卻不同,這般好的天氣拖著這么個拖油瓶,她心里很不爽的有木有!
兩人一路聽狐貍聒噪這些年的日子,雨歇滿臉不痛快,阿玥則是抿著唇,一臉哭笑不得。等回到了宅中,兩人徑直回雨歇的別院。一到那里,狐貍便邁著小狐步四處打量,“這便是雨歇的住處么?唔,勉強可以入眼。”
шωш★ttкan★C O 雨歇:“……滾!”
狐貍?cè)鰦桑骸昂眠^分好過分~”
阿玥道:“既然你是雨歇的朋友,不若便住下來吧,也好有個照應(yīng)。”
狐貍驕傲地一昂頭:“這還用說!”瞧雨歇一臉殺氣,又吧嗒吧嗒跑過去蹭了蹭雨歇:“人家好不容易終于見到了你,怎么舍得就這么分開呢?雨歇你也不舍得人家的對不對?”
雨歇:“……”她再也不可能遇見一只比它更不要臉的生物了!
阿玥道:“你隨我來。”
狐貍警惕地瞅著阿玥:“人家為什么要隨你來?”
阿玥好脾氣地解釋道:“我領(lǐng)你去下榻處。”
狐貍大手一揮,分外豪邁地拒絕了他:“不必了,人家住這兒便好。”
阿玥難得噎了一噎,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雨歇,有些猶豫:“這怕是……”
狐貍頓時一臉悲憤,爪子一顛一顛地指控阿玥,道:“人家好多年沒有見到雨歇,一腔相思之情無處訴,對雨歇真的是分外想念呢。如今好不容易相見,正好可以圓了舊夢。你好意思將我們分開,阻攔我們敘舊么?你好意思么好意思么?”
這實在是惡心到她了!
雨歇抬起一尾巴,狠狠地將狐貍拍進土中。其力道之兇猛,直接將這好不容易修復(fù)的土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坑來。
雨歇默默地收回尾巴,沒辦法,看到狐貍總是很難維持她好不容易才建立的淑女形象。她淡定又蛋疼地表示:“阿玥你不用管它了,它想留在這里就留著吧。我會處理好它的,你不用擔(dān)心。”她當(dāng)然還是知道阿玥的顧慮的,但是……這種顧慮會不會太扯了一點?狐貍雖然嘴賤,但是實質(zhì)上也沒什么過分的動作~再說了,她是那種那么容易被人占便宜的蛇妖么?當(dāng)然不是!
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一只是不會化形的蛇妖,一只是不會化形的狐貍……兩個放在一起,就算是想要發(fā)生點什么,體形上也是不允許的吧。
有時候,獸獸的難度比人獸還有大得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