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加長勞斯萊斯緩緩的駛入別墅, 正值秋天,院里成片的花朵開得正艷,大麗花、紫茉莉、波斯菊……色彩絢麗華貴, 單純的顏色匯聚在一起演繹著別樣的華麗。秋風微拂, 各色花兒同臺起舞。
管家一如既往的帶著傭人侍從在大廳門口守候, 整齊的服裝, 恭敬的垂首, 下巴抬起的幅度仿佛是精心測量過一般精準,他們成排列隊,各自站著各自的位置, 即使是在主人到達時,頭也不曾多抬一分, 保持著各自的本分。
車輛停穩, 森川管家便步態從容的過去開門。
打開車門, 入眼的便是一雙锃亮的意大利黑色手工皮鞋,修長的雙腿包裹在銀色的西裝褲之下, 隨著他下車的動作腿部的肌肉在西裝褲下崩起完美的弧度,剪裁合體的銀色制服更襯托出他高大偉岸的身姿。
他的眼睛至始至終都平視前方,漠然中便有一種無言的威嚴迫人誠服。
他下了車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轉過身,伸手如牽車上的另一個女孩。
女孩很安靜, 一直都沒有說話
“歡迎少爺、少夫人回家。”
“歡迎少爺、少夫人回家。”
“……”整齊恭謹的聲音不絕于耳。
不一會兒另一輛林肯轎車也緩緩的停下, 下車的是和跡部景吾有著相同面貌的人, 他迎風而立, 清風拂過他精致的面龐, 凌亂的姿態嫵媚。
“歡迎小少爺回家……”拉長的聲調同樣證明了他在跡部家的地位。
跡部無憂沒有想到剛剛下車就遇上了剛剛回家的跡部和本堂夏妃,視線一旦落在本堂夏妃身上就再也挪不開了。
“小妃……”跡部無憂小跑過去, 就一天不見搞得跟多年不見似的,語氣纏綿。
張開手臂過去就是一個大熊抱,跡部大手一撈眼疾手快的把本堂夏妃摟緊在懷里不讓跡部無憂有機可乘!
落了個空,跡部無憂的臉色也垮了下來,一見到那張討人厭的臉就恨不得撕個稀巴爛!
“跡部景吾!”
跡部無憂不滿叫囂宣泄自己的不滿,怎么老是霸占媽咪!一點兒都不華麗!給他抱一下又會怎么樣!
“真是不華麗,沒大沒小的!”老是直呼他的名字,如果真的是弟弟直呼他的名諱該沒有什么,可是明明是兒子卻沒大沒小的得叫老爸全名!真是太不華麗了!
這句話跡部太太很是贊同,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小子確實是沒大沒小的!
“沒大沒小的還不是因為你沒有教好!《三字經》曾言,養不教父之過!”你是父親沒教好也是你的責任!沒有盡過父親責任的家伙沒有資格說他!
本堂夏妃得眼里閃過一絲詫異,父之過?
既然是父之過跟跡部先生有什么關系?跡部先生又不是他的父親!
跡部凌厲的眸子掃過跡部無憂,眼神給以警告!
你要是再說漏嘴,本大爺給你好看!
跡部無憂別過頭嘟囔道:“長兄為父,所以是你的過錯……你不值得本少爺尊敬,本少爺為什么要叫你?”
跡部無憂冷哼一聲,轉身進屋,生怕本堂夏妃看出什么端倪。
“跡部先生……”
跡部無憂剛走,本堂夏妃的臉色就垮了下來,她很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總是隱約的覺得這兩個人在瞞著她些什么!而且還是那么有默契的達成共識不想讓她知道。
漆黑的眸子對上那一雙耀眼的雙眸,本堂夏妃故作冷漠悠悠道:“跡部先生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跡部心底一驚,這聲跡部先生叫的如此順溜,是意味著什么?
“跡部太太想聽什么?”跡部反問一句,裝作不懂。
這家伙跟她裝傻充愣是吧!那她也不拐彎抹角了:“無憂真是你弟弟?”
“不相信我們可以驗DNA.”跡部筋脈清晰的大掌包裹著她的小手說得坦然,沒有絲毫的避諱。
他相信以跡部先生為中心的跡部太太對他的信任是絕對不會真讓他們去驗DNA的,他賭跡部太太對他的信任!
雖然……這么做有點兒不厚道……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非得要瞞著她,是害怕她被嚇著?還是害怕她不相信?抑或是其他。他真的不太清楚。
但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很自私,他害怕她知道他來自未來,害怕她會誤以為他對她的那份感情是自未來而不是現在的她,更害怕她會因為執念而受傷。
本堂夏妃回握住他的手,冰涼的手指根根透著刺骨的涼意:“跡部先生,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了!”
但我會用自己是的方式去證明的。
冰涼的手附在跡部灼熱的掌背,那無奈的語氣讓他忍不住心疼,這沒爹沒娘沒人疼愛的孩子曾經是受了多少的苦,才會這般明白事理?明明就還只是一個孩子,卻已經這么體貼人了。
跡部把她冰涼的手握在掌心,用自己的溫度給她一分溫暖。
本堂夏妃和無憂一樣體質偏寒,不同的是無憂是天生體寒,而本堂夏妃是受后天環境影響,吃了苦,又在不見天日的白閣里長大才會養成這惹人疼惜的林妹妹體質。
森川管家看著他們伉儷情深的模樣,忍不住替他們高興。少夫人懂事乖巧,不像北澤小姐那般冷漠傲氣又咄咄逼人,不爭不搶如此甚好。
本堂夏妃和跡部在前面走著,森川管家帶著他的兩個寶貝孫子以及傭人在身后跟著,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開口道:“少爺,表孫少爺他……”
“丹尼爾他又怎么了?”跡部轉過身問森川管家,語氣里帶著些許煩躁和不耐。
按照常理他現在應該還在補眠才對!完全的夜間動物,大白天的怎么可能出來?就連他們想見他一面也得等著早餐時間,他每天還會按時回來和他們一起吃早餐,午餐他一般在睡眠中度過,而無憂在公司吃,跡部和夏妃一般在學校吃,晚飯倒是有三個人,無憂一般會回來一起吃,而丹尼爾早早的就出門了,大概也只是早餐他們在一起吃吧!森川管家現在提起丹尼爾只怕是他又惹什么大事了吧!
那個家伙,真的一點兒都讓人省心。
“表孫少爺他剛剛生氣離家出走了!”一句話落下,跡部的唇角微抽,表情相當扭擰。
這算哪門子的戲碼?離家出走?丹尼爾以為他自己是三歲小孩子嗎?那么大的人了還離家出走,真是可笑!要說無憂離家出走他還比較相信,丹尼爾怎么看怎么不像會離家出走的人呀!
“啊嗯……真是不華麗的家伙!”跡部微微蹙眉,唇緊抿著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表孫少爺怎么離家出走了?誰惹他了嗎?”本堂夏妃意味深長地的笑笑,一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跡部。
那個家伙可是相當維護跡部先生,除了跡部先生她還真的想不到哪個人有那個本事惹怒那個家伙。
跡部太太收起你那不華麗的眼神!本大爺了沒有惹他!
然而森川管家接下來的話將矛頭直接指向了跡部:“我猜想,表孫少爺是在為少爺您沒有告訴他去馬爾代夫的事情在生氣,而且您取消行程之后也沒有告訴過他一聲。”
森川管家秉著公正客觀的角度說完,等跡部自行定奪,不過那語氣也頗有幾分責怪的意味。
大爺聽了一點兒都不樂意了,他的事情有必要事事都告訴丹尼爾嗎?他和跡部太太度蜜月他也想知道?丹尼爾的消息網那么廣,想要知道這么點兒事又不難,至于為了這點兒事生氣嗎?這醋味未免太大了!
“他因為這個生氣了,”本堂夏妃略顯驚訝,轉頭問跡部道,“丹尼爾是在吃醋嗎?他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原來他當初處處針對我是因為你呀!”
本堂夏妃一臉哀怨,故意調侃著,干凈漂亮的小臉上綻放如花笑容。
森川管家在身后笑笑,也想知道少爺該怎么回答。
“你怎么不說他吃醋是因為你,他不滿意你其實是因為喜歡你呢?他生氣是因為你什么都沒有告訴他這不是也有可能嗎?”跡部反問,也不禁吃起醋來。
事實上他曾經還真的有吃過丹尼爾的醋。
本堂夏妃臉色不禁一暗,幾天前的那個巴掌……
還不能證明什么嗎?
“跡部先生!他可是為了你給了我一耳光!”喜歡她?可能嗎!
聽到她那句話,跡部的食指彎曲,一遍一遍在她的臉頰劃著,滿眼的心疼。那一個巴掌經過處理已經不疼了,但是他依舊還記得那天丹尼爾發狂的打了他一耳光,雖然無憂最后替她討回來了,那個巴掌卻成了他心底的一道疤。要是那天再不小心一點兒,他就真的會再次失去她和那個孩子的。
倏然,本堂夏妃莞爾一笑,語氣里帶著濃濃的笑意,“我的眼光果然不賴,想跡部先生這種連男人都愛的好好先生可是不多了。”
然而氣氛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緩和,跡部的大掌撫著她的臉,再次把她摟在了懷里,小聲的呢喃道:“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本堂夏妃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貼于自己的臉頰:“是我不好……是我太不自信了,丹尼爾不喜歡我是因為覺得我配不上你,能與跡部先生相配的人是剛強好勝的人,年齡上他是前輩,他只是關心你,不希望你不幸福。是我沒有自信,不敢相信我已經擁有了這么多……這偷來的幸福我害怕有一天會消失。”
她不爭不搶,甚至害怕表露本性,只想老老實實得做個乖乖的女不惹他討厭,偶爾的表達觀點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完全失去主權,不讓他以為她是個沒有思想任由人擺布的花瓶。
“你聽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嗎?‘上過舞臺的人都知道,燈光太亮就看不見臺下的人。如果你愛上了一個耀眼的人,放棄吧。他,太亮了,看不見你的。’”她的聲音很輕很淺,但是放棄那兩個字她說的十分不甘。
她上過舞臺,過去的很多年她都與舞臺為伴,又怎么會不知道那種感覺呢?
跡部就是她眼中耀眼的人,他太亮了,看不見她。
本堂夏妃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不穿高跟鞋她的很高剛剛好抵在他的胸膛,她可以清楚的聽到他規律的心跳聲,雖然她不像柳傾城固執的用耳朵用一個人正常的生理反應來辨別一個人的真心,但此刻她正用自己的方式來訴求她的不安:“知道嗎?跡部先生,對我而言你就是那個耀眼的人,我很怕你看不見我,我惶恐、不安、都是因為你太優秀了。但是我不想放棄,我想趕上你,與你比肩!”
“你可不可以放慢腳步……”
“等等我……”
她是不是太貪心了……
“跡部太太……”他擁著她小聲呢喃,垂下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緊緊的擁著她。
他從不曾想過,他的優秀會給她造成了這么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