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玉笙坊
玉笙坊位于寸土寸金東大街,名聲遠播,引得文人墨客、商賈富豪、江湖少俠趨之若鶩。
文人墨客來此吟詩作對,飲酒賦詞;商賈富豪來此招待貴客,洽談生意;江湖少俠……年輕人熱血上頭,腚力有余,定力不足,來這的目的最為單純。
玉笙坊金碧輝煌,燈火通明,夜夜笙歌,日日歡宴,常有盡情揮霍,花錢如流水的富豪、少俠,姑娘們不說日理萬機,但提成肯定好過白云山莊、忘劍山莊。
提及玉笙坊,蕭何便雙目放光,言此間女子個個能歌善舞,風情萬種,佳麗云集,德藝雙馨,聽她們說話都是一種享受。
許繼先也有一堆抱怨,這些小娘們兒受過專業培訓,三句話就能讓客人砸下大筆銀子,看似知心,實則無情,遠不如那些會疼人的寡婦。
向遠又聽了一路相聲。
根據二人所述,大抵玉笙坊靠什么賺錢。
用蕭何的話來說,青樓不是妓院,賣藝不賣身,玉笙坊是全奉先最好的場子,紅袖閣、翠云樓也不錯,只是花魁的檔次差了些,故而流量大有不如。
用許繼先的話來說,尋常酒水,這里賣到天價,和姑娘們聊聊天、唱唱歌就要砸下大筆銀錢,關鍵是只給摸小手,隔靴搔癢,無聊至極。
前者注重精神反饋,后者注重肉體反饋,都不是啥好鳥。
三人走進玉笙坊,高筑三層,一層設有寬敞大廳,空間開闊,搭建有精致表演舞臺,二層、三層獨立包間,回廊設計,賓客推窗可從高樓俯看舞臺。
諸多布置得宜,古色古香,品味高雅,花香四溢,輕紗幔帳,再加上巧妙燈光,天上人間的氛圍感直接拉滿。
這么一大筆裝修費砸下去,可見人家掙的就不是小錢。
這么多錢,給我多好!
向遠跟在蕭何身后,遇到幾個江湖少俠、商賈富豪,每一個都文質彬彬,斯文得體,但在他眼里,凈是些嗷嗷待宰的冤大頭。
有這閑錢,買兩把兵器護身,不香嘛!
“小遠哥別繃著臉,份子錢已經給你了,這里是青樓,不是妓院,雅得很,要跟我和許兄一樣開心點。”
啊對對對,正經理發店,洗剪50,洗剪吹800。
向遠不信,察顏觀色,見得人心黃黃,料定這家青樓加錢就行。
正想著,耳邊聽到蕭何傳音:“小遠哥,為兄約了花魁抱琴姑娘,今日必生事端,你莫要動手,且看為兄的手段。”
向遠這才相信,如果只是尋開心,蕭何不會專門把他拉過來,廢物二人組足以應對,如料不差,蕭何今晚準備小刀拉屁股,給他露一手。
說白了,炫技,展示一下手段。
但還是那句話,什么技非得在青樓炫?
希望別玩脫,不然小刀沒拉好,就是白刀子進,黃刀子出了。
玉笙坊未見老鴇,門前有一排衣衫得體的侍女,蕭何報出名字,便有人領路去了三樓牡丹亭。
好大一間屋子,屏風后設有琴臺,入座推窗,視野開闊,正對一層表演舞臺。
蕭何哈哈大笑入座,對向遠嘚瑟道:“牡丹花中之王,牡丹亭可稱玉笙坊天字一號房,常人預約需要排隊兩月,為兄花了好大力氣才訂到。”
說完,瞪大眼睛看著向遠。
快問為兄是怎么訂到的,給個機會顯擺一下。
這有什么好顯擺的,就你那個八州之主的犬父唄!
向遠不敵蕭何臉皮厚,委屈了自己一下,好奇道:“快說,你是怎么訂的?”
“還能怎么訂,排了兩個月的隊唄。”
“……”
向遠眼皮一跳,恨不得放出冷血,當場拔刀把蕭何砍了,又恨不得放出逗比,狠狠壓蕭何一籌。
“沒意思,玉笙坊什么的,為兄平常都不來的。”
許繼先撇撇嘴,抓住向遠的衣袖:“小遠哥別誤會,為兄不是差那點銀子,實在是家道中落,須得節儉,一兩銀子掰成兩半花,要我說,不如咱們去西大街,那邊第二根半價。”
神TM第二根半價,你倆說相聲別把向某扯進來。
向遠冷哼一聲,不屑與兩人同坐一桌,起身站在窗前,見一樓舞臺開始表演,輕歌曼舞,樂聲悠揚,幾位女子都有不俗姿容,確實很雅。
接著,或是撫琴,或是獨舞,你方唱罷我登場,各自展示才藝,引得二層、三層叫好聲不絕。
其間還夾雜著打賞的聲音,少則百兩,多則千兩,一個個賣力無比。
“小遠哥看到沒,這就是為兄不喜歡來玉笙坊的原因,太素了,呸,太黑了,扭扭腰、哼哼嗓子就想掏空我的錢袋子,哪有這種好事。”許繼先湊到向遠身邊,義正辭嚴呵斥道。
信你才怪!
向遠不想視線中出現許繼先的黑馬臉,微微側頭,旁邊蕭何的嬉皮笑臉擠了進來。
“小遠哥快看,抱琴姑娘登臺了,待她一曲完畢,為兄讓她進屋給你摸摸小手。”
“……”
向遠翻翻白眼,可憐誰呢,搞得他沒摸過姑娘小……咦,好漂亮的小手。
向遠站得高看得遠,見一女子懷抱古琴登臺,一襲青色長裙,淡妝宜人,烏黑發絲輕挽成云鬢,幾縷碎發垂于鬢邊,眉如遠山含翠,唇似三月桃花,寧靜氣質與世隔絕,全神貫注于琴藝之上。
撫琴的十指纖纖,靈動跳躍于琴弦之上,隨琴聲起伏,她的情感也隨之波動,喜怒哀樂讓人不禁為之動容,仿佛能穿透心靈引人共鳴。
一曲落罷,心曠神怡。
向遠暗暗點頭,好厲害的琴藝,活該她是花魁。
玉笙坊內一片寂靜,似是余音繞梁,賓客不忍出聲打擾,不知誰起了個頭,打賞聲不斷,一筆筆數目聽得向遠心驚肉跳。
還是有錢人多啊!
也就是師伯死得早,否則請他老人家上身,卷起陰風全綁了。
向遠左右看去,許繼先叛出曹門一臉讒像,蕭何蒼蠅搓手也是饞得不行。
“蕭四十,眼下正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這不打賞個萬把兩銀子?”向遠擠兌道。
“好鋼用在刀刃上,不可逞一時之氣……”
蕭何嘀嘀咕咕,說奉先不是神都,在這爭強斗狠沒意義,平白被拉低了格局。
什么檔次,和他神都蕭氏爭榜!
蕭何言之有理,向遠卻知道,拋開皇城司的經費,犬父每月給蕭何的零花錢并不多,蕭何的人設也是不討喜的犬子,不可能身懷巨資。
挪用皇城司的經費也不是不行,但錢袋子在王文敘手里,老先生不可能撥款讓蕭何在玉笙坊裝冤大頭。
這不是閉一只眼,再閉一只眼的事兒,除非王文敘兩腿一蹬,否則沒得談。
擠兌完蕭何,向遠心中大快,得意洋洋坐回座位。
正笑著,突然發現哪里不對。
壞了,被逗比拉到了熟悉的領域!
蕭何見過向遠的真面目,知道骨子里是個逗比,正人君子是演出來的,不正經的時候比誰都不正經,一個勁兒在旁撩撥,讓向遠撕開虛偽面具。
房門輕叩聲響起,兩位侍女推門走入,待抱琴姑娘走入,才徐徐關上房門。
“三位公子有禮了。”
聲音軟糯,含糖量極高,柔弱中又夾著三分冷傲,讓人生出一種‘卿本佳人,迫于無奈’的保護欲望。
許繼先當即鼻孔喘著粗氣,蕭何微微點頭,一邊搓著小手,一邊正經人作派,表示神都蕭氏見過大風大浪,抱琴這樣的沒見過一千也見過八百。
兩人演技符合人設,向遠琢磨著自己的人設,是個正人君子,故而目不斜視。
不過,抱琴確實很漂亮,向遠見過的女子中,司馬青煙比她也差了不少。
不是容貌氣質方面的懸殊,而是我見猶憐的技巧,司馬青煙提劍砍人還行,讓她勾男人,八成拋媚眼都費勁。
向遠對比自己見識過的女子,抱琴可稱絕色,是輛費油的豪車,呸,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抱琴入座,許繼先和蕭何立馬圍了過去,一左一右將其夾在中間,只是一個座位轉換,立馬變成了向遠和其對坐。
抱琴面露淺笑,上下打量了向遠一番,奇道:“這位公子為何帶刀,也是成名在外的江湖少俠嗎?”
“非也,我家小遠哥才不是那些江湖匹夫,能文能武還會作詩呢!”
蕭何話音落下,許繼先接上,把向遠原創的憫農念了一遍。
抱琴笑容不變,初聞此詩,參不透有何高明之處,如往常一般夸贊起來。
“小遠哥,別發呆了,那杯茶有什么好看的,今夜良辰美景,合該你詩興大發,以抱琴姑娘為題作一首詩。”蕭何說道。
向遠沒有搭理,不是抄不出來,符合青樓氣質的詩詞他知道不少,比如那位姑娘買單,每晚三回而得名的柳三遍,就能讓他原創好幾首。
但沒必要,區區一個抱琴,不值得他冒犯先賢。
“小遠哥還是這般靦腆,不說他了,抱琴姑娘,蕭某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蕭何嘚吧嘚吧開腔,許繼先在旁俺也一樣,他倆廢物人設,搜腸刮肚附庸文雅,憋得臉都紅了。
抱琴對他倆興趣缺缺,嗯、呵呵、說得對,依舊端著清高架子,視線時不時放在向遠身上,每次收回視線,便端起茶杯抿上一小口。
小弟弟,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