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四道銀白刀光疊加,層層鋪開,刀勢如狂風暴雨,如山崩海嘯,如雷霆炸響,一次比一次猛烈,鋒利之光餘留半空久久不散,聲勢於第四刀拔高至巔峰。
王虎只覺眼前刀光縱橫,快到無法招架,低吼一聲,恥辱性開啓氣穴,以白色罡氣罩住全身。
一聲巨響過後,兩道身影連連後退。
察覺到護體罡氣隱有裂痕,王虎震驚到瞪大眼睛,哪來的築基期妖怪,強得匪夷所思,尤其是那身神力,竟讓他一個先天都自認不逮。
向遠亦是瞪大眼睛,哪來的虎妖,他的數值都膨脹成這樣了,居然還沒拿下對方。
天陰了,雨來了,向遠又開始腳踏實地了。
向遠明顯是想少了,以他的數值,打爆史承山、李搬山這兩個先天期絕對沒問題,拿不下王虎,是因爲對方的種族值本就強於同境的人類先天期。
他以築基期的修爲,正面對抗還能隱隱壓制王虎,數值的強大不言而喻。
四目相對,都有不服,向遠持刀而上,王虎低吼著揮爪而下,色白罡氣半空碰撞。
就賣相而言,向遠的護體罡氣更像是一頭虎妖,王虎的白色乒乓球屬於隨手一搓,偶爾閃過猛虎咆哮的面龐,像極了商標。
真氣的質量和數量方面,向遠憑藉恐怖數值打底,正面對抗依舊不落下風,在築基期境界,三百六十五處氣穴沒有完全開啓的狀態下,以尚未完整的護體罡氣壓得王虎咆哮連連。
三十招過後,孤星追月劈碎王虎的護體罡氣,雷動九天緊隨而至,在王虎胸腹手臂留下縱橫交錯的血痕。
先天級別的虎妖神通非凡,王虎御風而動,駕馭五行之金,同樣給向遠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
虎嘯刀一面刀身,五道爪痕清晰可見。
向遠餘光一瞥,無聲嘆息,月還江贈予虎嘯刀的時候,曾言此刀符合他當前境界,可以用上很長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可以是開竅,也可以是築基,但絕不包括先天。
無生界天地法理有恙,向遠斬殺先天的時候,虎嘯刀尚能跟上激烈戰鬥,到了幹淵界,虎嘯刀真的打不動了。
不能怪月還江小氣,按他的想法,向遠十八歲的時候,必有先天期的本領,虎嘯刀足夠他用上兩三年。
品級更高的刀不宜贈送,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是送禮,不是給向遠送一場禍害。
只能說,月還江的假設和預期非常合理,是向遠打野發育的速度過於不合理。
向遠擡手拂過刀身,觸及凹陷的爪痕,眸中冷光一凜:“取你妖血,得你妖丹,重鑄此刀。”
“狂妄!”
王虎怒聲咆哮,適才爲了給種族值爭口氣,才硬碰硬沒有拿出全部手段,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真把他當成了三腳貓了。
他雙手交叉胸前,兇威滔滔,妖氣匯聚,十指銀白光芒暴漲,如同掌控著天地之力,凝聚著天地間最狂野的力量。
在天地之勢和妖氣的加持下,他化身一頭斑斕猛虎,御風而行,攪動狂暴風勢。
向遠被天地之勢包裹,眼前幻象叢生,只覺身墜無邊狂暴風域,隨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天地間,樹木被連根拔起,巖石被擊碎,就連天空中的雲朵也被這股風勢撕扯得支離破碎。猛虎身爲此間主人,在這狂暴風勢中如魚得水,輕輕揮舞一下爪子,便能攪動風勢旋渦一般劇烈舞動。
另有風勢如猛虎的怒吼,帶著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原始而狂暴,讓周圍的一切都爲之顫抖。
柳景生的猛虎之意是不錯,可歸根結底,他是一個人,虛假的猛虎之意再怎麼逼真也僅限於模仿,哪有眼前的真虎來地直觀。
向遠瞪大眼睛,強行進入頭疼狀態,因不是先天,不得其法,只能將這一幕深深刻入腦海,待突破先天之後細細感悟。
境界不如,數值也難以壓制……
只能小開一下,再把數值往上推一推了。
向遠擡手一摸,一枚天魔舍利入體,周身氣穴噼啪炸響,借充盈魔氣強行邁入先天期。
他雙目一橫,強大元神守住本心,無視周邊重重幻象,見得一條猛虎襲來,雙手握住刀鋒,孤星追月一去無回。
狂風呼嘯,爲猛虎開路,使其速度更加快捷,如同閃電般穿梭。
狂風大作,風勢與猛虎之勢合二爲一,形成極具壓迫感和霸道無比的狂暴風牆,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捲入其中。
天翻地覆之際,一點銀白之光殺至,起初渺小如米粒之光,彷彿只是天際中的一顆微不足道的星辰。
在猛虎咆哮生風,欲要吞噬這點孤星,但就在這時,銀白之光開始迅速擴張,似破繭之蝶,轉瞬鋪天蓋地,照亮了整個狂風之域。
光芒騰於九天,敢於皓月爭輝。
銀白之姿便如銀河倒懸,又似無數流星匯聚而成的光海,璀璨奪目,使得風域的每一處角落都鋪上了一層銀色光輝。
刀光過境,似有一聲猛虎咆哮。
無聲顫鳴過後,王虎當空墜落在地,側身撐著手臂,哇一聲大口吐血。
他胸前有一條傷可見骨的刀痕,因天地之勢被破,元神遭受反噬,整張臉慘白如紙。
他並未關注自身傷勢,口中說著絕無可能,一臉駭然看著持刀而立的向遠,眸中跳動的白光斷斷續續,儼然生出了畏懼之色。
向遠這邊,看著斷裂只剩半截的虎嘯刀,心疼又無奈,那聲虎嘯便是訣別,猛虎虛影在最後一刻環繞周邊,讓他和虎嘯刀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人刀合一。
雖只有一瞬,光芒便無比閃耀!
虎嘯刀能否重鑄,現在還不好說,但重鑄的材料,向遠已經找到了,手持斷刀上前,再入人刀合一的狀態,以雷動九天之法,一瞬劈開六道斷芒。
王虎勉強散開護體罡氣,一陣鏡面破碎的聲響後,周身血光迸射,慘叫著出聲威脅。
“你若殺我,我家老祖定不饒你!”
“換我是你,此時會說半生飄零……”
向遠冷哼一聲,斷刀橫在身前,欲要以流星之勢送王虎上路。
王虎吃過這招的大虧,哪敢硬接,虎吼一聲,露出斑斕猛虎本相。
此虎身軀龐大,爪牙鋒利,雙目好似兩團火球,尾巴粗壯有力,如同一根鋼鞭。周身皮毛斑斕絢麗,毛皮下肌肉線條如同雕刻般清晰可見,賣相威嚴霸氣,極具力量之美。
王虎現出本相,口中吐出一枚妖丹,御風的本領再上一層樓,搖身一晃,便有九道分身幻影散開,從四面八方包圍,不給向遠孤星追月的機會。
銀光一閃,血浪激昂,好大一顆虎頭滾落在地,瞪圓的眼睛裡滿是不解。
開始了?
結束了。
“下次用分身術的時候,記得把妖丹也分一下,九個幻影裡,就你頭上頂著顆珠子,不砍你砍誰。”
周邊幻影散去,向遠持刀站在猛虎頭顱前,見其目光依舊兇狠,知道先天期生命力頑強,再加上妖族本就強大的種族值,一時半刻,王虎不會死去。
向遠雙目一凜,借四目相對的瞬間,周身氣質大變,澎湃殺機奔涌而下。
王虎只看到一片血海,接下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向遠揮手一掃,將猛虎屍身連同虎嘯刀一併送至玉璧空間,撿起掉落的妖丹擦了擦,對一旁發呆的殷慕道:“還愣著幹什麼,地上的血都是寶貝,收集起來一併交給我。”
說話間,已經換成了逗比上線,並開啓了殷慕體內的催眠開關。
殷慕身軀一滯,立馬乖乖照辦。
異變突至,她猛地捂住胸口,另一手拍在藥池邊,破壞了限制藥力只能進不能出的陣法。
倒扣的淡藍色光罩散去,陰陽兩色宣泄而出,並有五行之光沖天而起,照耀地宮絢麗多姿,恐怖的熱力和寒意滌盪地宮每一處空間,禁錮殷慕無法移動,只能原地站著等死。
殷慕口吐鮮血,胸口爆開血花,一隻紫金甲蟲飛出,扇動翅膀抖落血漬,直奔地宮出口的石道。
史承山。
畢竟是教主夫人相中的面首,還委以煉製仙丹的重任,他不可能真是個廢物,或許幹架不行,但煉丹煉蠱的本領在五毒教絕對排得上號。
他給殷慕服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護心丹,而是藏有自己元神的蠱蟲,隱忍到現在才暴起逃生。
黃雀一波接一波,史承山不知道後面是否還有,小芝麻山是待不下去了,仙丹藥池肯定也守不住,見王虎被殺,向遠又是個沒有天地之勢的築基期,料定此時是最佳跑路的時機。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史承山對自己一手締造的藥池極具信心,除了他這個蠱蟲,其他人動一下都難,尤其是向遠,死定……
叮!
銀白色的真氣如箭矢射落紫金甲蟲,打斷了洋洋得意的史承山,不許他喝下這杯香檳。
紫金甲蟲翅膀斷裂,落地後彈起,藏於其中的史承山驚駭看著一隻大腳落下,想不通向遠爲何還能移動。
藥力行走周身,陰陽劇毒入體,即便沒有當場死亡,也應該動彈不得纔對,難道……
他就是可以承載藥力的最佳載體?
不,先別踩,讓我看一看!
就一眼!
紫金甲蟲無法說話,隨著大腳落下,咔嚓一聲後,史承山便沒了生息。
向遠身纏陰陽二氣,有五行之光匯聚而來,宣泄空氣中的藥力似是找到了寄宿之地,或者說,就跟回家了一樣,蜂擁而入,一股腦涌入向遠體內。
他有血池藥力,無懼陰陽五行的詭異藥力,引入自身,運轉無相印法,分門別類,將陰陽納入任督二脈的小週天,將五行納入對應五行的五臟,剩餘找不到去處的藥力則沉澱於四肢百骸。
唐僧肉又升級了!
這下別說妖女走不動道,正道女俠們看了都合不攏腿。
向遠撓了撓頭,感覺還行,餘光看到將死的殷慕,見氣息遊離,嚇得急忙打出幾道真氣。
好險,再晚三五秒,殷慕就被毒死了!
做人要將信用,說好的送她上路,豈能言而無信。
“先是向某,再是小帥,最後是史長老,合著你纔是真的三家姓奴……”
向遠嘀嘀咕咕,寬衣解帶走向藥池,將衣物收入玉璧空間,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噗通!
水溫剛剛好。
向遠盤膝沉入池底,黑白兩色光束如絲帶纏繞而來,五行之光濃郁到幾乎具象化爲實體,被陰陽之光帶動,纏繞向遠身軀,在五臟位置各自找了棲身之地。
向遠盤膝不動,胸腹中,五行之光交織翻滾,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芒如同五條靈動的綵帶,流轉不息;
前胸後背,任督二脈貫穿交匯之處,陽氣如旭日東昇,熾熱而明亮,陰氣如月華流淌,清涼而幽靜。
陰陽兩股力量在他的身體中相互交融,達成平衡後,陰陽相生,相互壯大,溢散的能量重新梳理經脈氣穴,又雙叒叕換血洗髓,重塑肌理骨骼。
這一幕,史承山若能看到,當真死也值了。
觀衆只有一個,禪兒。
一襲白衣立在藥池上方,看著遍地藥力哪也不去,只對向遠情有獨鍾,暗道一聲怪物。
“餵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不會長歪了吧?”
禪兒臉色古怪,她知道向遠與衆不同,小芝麻山的藥池難不倒對方,可藥力融入的畫面著實有些古怪,好似雙向奔赴,而她只是一個媒人。
“咯吱咯吱!”
局外人有點不爽。
她冷哼一聲,揮手鋪開銀白鎖鏈,擋住藥池入口,以防有人打擾,耽誤她的狗東西進食。
“等你出來,吸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