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有什麼問題嗎?”
“別叫我表哥,我不是你表哥。”
紀伯禮黑著一張臉,只恨不能咔咔亂殺,把這對缺心眼師徒都給突突了。
說起來,紀伯禮雖是本心道弟子,但和向遠一般,都在西楚境內修行,又因爲天武七脈的出身,從不對人提及道號通明,嚴格意義上,他是一個世家子弟。
現爲紀家家主,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要從家族的利益出發,權衡得失也不能全憑個人喜好。
站在紀家的立場上,天武七脈雖有明爭暗鬥,本質是一家人,站在天武派的立場上,天宗三家打斷骨頭連著筋,大敵當前,理應聯手禦敵。
結果,師弟不是自己人,是臥底!
吃頓飯,叛徒竟是我自己!
紀伯禮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算不出未來,但看到了紀家上了神都蕭氏的賊船……
不急,問題不大,先別慌。
紀伯禮暗暗告誡自己,他和向遠是本心道的師兄弟,此事他不說,向遠也不會說,區區一個表兄弟的關係,紀家不至於受到影響,況且表兄弟的身份還是假的。
但也不對!
昭王府無法拉攏天武派,可以去找天刀宗。
向遠是濟無舟的弟子,如果濟無舟成了天刀宗宗主,昭王府再把聯姻的消息放出去,不管是真是假,天宗三家都沒法心平氣和坐下來好好說話。
就跟豆腐腦是甜是鹹一樣,本就內部矛盾重重,這下更加無法意見統一了。
註定要完的節奏啊!
只拼武力,紀伯禮自恃天宗三家不懼神都蕭氏,可壞就壞在天宗三家分裂多年,但凡其中一個被拉攏,都是不攻自破的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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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禮擡手擦汗,必死之局,如何是好,要不把師弟殺了吧?
不行啊,本心道只是坑,不搞同門相殘的。
況且殺了向遠,只會惡了濟無舟,事態更加棘手……
話說回來,濟無舟究竟什麼意思,爲什麼同意和昭王府聯姻,這傢伙突然沉寂,又突然崛起,強行奪權又謀劃衆多,到底在想些什麼?
“表哥,你流了好多汗。”
我爲什麼流汗,你心裡沒點逼數嗎?
看向遠這一臉純潔,紀伯禮渾身難受,彷彿看到了缺心眼師父當面,一口一個賢徒。
很想問上一句,咱們到底是本心道,還是幻滅道,爲什麼搞人心態這麼厲害?
說好的遵循本心,率性而爲……
懂了,你們這對缺心眼,遵循本心一起來玩我!
好好好,那就大家一起玩,遵循本心而已,誰不會啊!
那個誰,天劍閣,就決定是你了!
紀伯禮深吸一口氣,淡淡看著蕭潛:“人言昭王殿下處事周密,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最擅把握先機,紀某起初不信,今天不得不服。”
蕭潛聞言沉默,紀伯禮擱哪聽的謠言?
什麼,他讓人散播出去的,那沒事了。
“昭王已和無悔刀結盟,天宗三家不攻自破,紀某無力迴天,這局是我天宗三家內亂,輸得心服口服,怨不得旁人,但是……”
紀伯禮話音一轉:“紀某隻能代表天武七脈之一的紀家,代表不了整個天武派,而且此事成與不成,還需審時度勢,看天刀宗結果如何。”
犬父好算計,此前是孩兒小覷你了。
蕭潛暗暗點頭,蕭衍瞞著他和濟無舟有了合作,著實給他帶來了一個天大驚喜,可爲什麼不早說?
哦,想起來了,他曾勸過犬父,遇急要緩,遇大要靜,遇難要變,遇順要斂。想來是犬父聽進去了,濟無舟那邊沒有蓋棺定論之前,不可把話說太滿。
犬父不僅出息了,還成長了,蕭潛深感欣慰。
這就回去好好誇他兩句!
蕭潛端起酒杯,敬向紀伯禮:“紀先生的意思,蕭某猜出了三分,但還有七分不解,望紀先生明示。”
紀伯禮端起酒杯,心頭唏噓滿是無奈,果斷把沒來開會的天劍閣踢了出去:“天刀宗事了,濟無舟若成,紀某願勸說其餘天武七脈,屆時與神都蕭氏合作,一同打壓天劍閣。”
蕭潛眼前一亮,不管紀伯禮所言是真是假,得了這般說法,此行不虛。
他沒看錯,天宗三家果真一盤散沙,只要拉攏其中一個,剩下兩個不足爲慮。
蕭潛胸口大石落地,舉杯便要飲下。
“別急,紀某也有一個要求!”
“紀先生請說。”
“濟無舟和昭王府聯姻,你二者關係親近,我天武派該怎麼辦,是不是打壓了天劍閣之後,就該輪到我天武派了?”紀伯禮面無表情道。
“紀先生說笑了,朝廷從未想過打壓誰,只是統合全局,以防北齊虎視眈眈。”
“這種話,紀某聽太多了,真真假假不敢輕信,我只知道,別人答應我的是別人做主,我能做主的才真算數。”
“紀先生不妨直言。”
“天刀宗聯姻,天武派也要聯姻!”
“……”
蕭潛愣了一下,相親只是一個說辭,沒想到對面來真的。
“怎麼,天刀宗能娶昭王的女兒,我天武派娶不得?”
“紀先生說笑了,朝廷對兩家一視同仁,豈有偏頗的道理。”蕭潛硬著頭皮答應,傳音蕭令煙,詢問她有什麼想法。
蕭令煙沒有想法,兄長安排便是。
“那好,紀某表弟一表人才,可與這位蕭家小姐定親!”
“噗!”
向遠一口飯菜噴出,無語看著紀伯禮:“表哥,我已經定親了,就是對面那家,一根筋兩頭堵不合適吧!”
“是啊,你和對面定親了,可那是天刀宗定下的,是濟無舟定下的,和我天武派有什麼關係?”紀伯禮冷哼道。
臥槽,你說的好有道理!
可你這挖坑埋雷的嘴臉是怎麼回事?
還有,你們這些混一百四以上圈子的人也不咋地,聰明是聰明,就是疑心病太重,放個屁都要琢磨半宿。
咱就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這裡面壓根就沒濟無舟什麼事,都是你自己腦補的。
向遠一陣無語,知道定親純屬打擊報復,缺心眼的師兄見不得師弟夫妻和睦,轉而看向蕭潛:“九十一弟向遠見過大哥,我表哥他……”
“言之有理!”
蕭潛當場舉杯:“紀先生快人快語,蕭某也不是拖泥帶水之輩,這門親事便定下了。”
不是吧,這就定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昭王府究竟誰說了算?
向遠目瞪口呆看著蕭潛,再看其左右兩旁的蕭令煙和蕭蔘,蕭蔘面無表情就算了,蕭令煙你爲什麼也……我去,你臉紅幹什麼,我可是你妹夫。
“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理應如此。”
“請!”x2
紀伯禮和蕭潛同時舉杯,商議天刀宗事了,濟無舟掌權之後,天刀、天武、蕭氏便結爲盟友,一同打壓壞事做盡、目無法紀的境內不安分子。
酒宴結束,賓主盡歡。
紀伯禮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向遠想跟上,得到一個叛徒的眼神,立在金樽樓大門口,冷風一吹,委屈極了。
但別說,坑了師兄一把,真痛快,比吃了人蔘果還舒坦。
讓你這個缺心眼害我排一個時辰的隊,該!
“九十一弟請留步。”
身後傳來蕭潛樂呵呵的聲音,向遠眼皮一跳,回頭看到蕭潛身邊跟著的蕭令煙,見後者一臉忐忑,彷彿有話要和夫君商談,當即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上流社會太亂了,難怪蕭何打死都不回昭王府,這個家確實不能待。
且說向遠一溜煙跑進人羣,幾個閃身便消失不見,留下蕭潛立在原地很是尷尬。
他思索一番,見蕭令煙神色不虞,傳音道:“聯姻之事,還需定計,九十一弟已是昭王府的女婿,爲兄不會讓你難堪。”
“兄長無須多言,我自小享受榮華富貴,自然要爲家族和朝廷盡應盡的義務,此事你和父親商議便可。”蕭令煙簡單幹脆道。
見她這麼懂事,蕭潛頗爲不忍,咬牙道:“莫要多想,我回去問問父親,看看有無迴轉的餘地。”
什麼餘地,天刀宗那邊的親不結了?
蕭令煙連連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好奇道:“說起來,父親和天刀宗結盟,究竟安排了哪位妹妹?”
“我也不知,回去便問。”
……
向遠這邊,御風穿行山林上空,直奔德州方向。
雖說是紀伯禮腦補,自己坑了自己,但向遠並不想解釋清楚,通明師兄是自己人,昭王府也是自己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兩邊能結盟,免去了他站隊時不知所措。
還有二師父濟無舟那邊,三家若能結盟,對他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省得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至於天劍閣,既然總要有一個人倒黴受傷,爲什麼不是天劍閣這個外人呢!
“嗯,以後行走江湖要小心點,千萬不能一不留神拜了天劍閣的師父……”
“幸虧我不用劍。”
向遠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紀伯禮那邊不作解釋,短時間內,他這個‘精於算計’的二五仔不好繼續打擾,昭王府更不能去,遊歷結束,是時候返回德州奉先了。
至於第二個婚約,向遠壓根沒放在心上,愛咋咋地,他不從,對面還能硬來不成。
“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白龍師姐面皮薄,下次見面肯定給我甩臉色,到時拿這個婚約來嚇唬她……”
你不結,有的是人結。
不瞞你說,父親又給我張羅了一門親事,是你姐姐哩!
“蕭何兄長,這次就不苦你了,新的背鍋俠已經出現,你功德圓滿,以後不用背鍋了。”
向遠樂呵呵想著,行至一片空曠草地,林邊找了一棵歪脖子樹停下。
他眸光一轉,腳下泥土翻涌,身軀遁入其中,直下潛了三十米,纔在土層之中推開一片可以容納閻浮門進出的空間。
修行至先天,手段本領全部升級。
向遠和其他先天期區別極大,五行珠開竅,築基前便有五行俱全,築基期的時候,又得了陰陽五行的仙丹大藥,內五行生生不息,更上一層樓。
再加上無相印法的神妙,模擬無生界入手的五行先天功法,可施展五行遁術。
因爲初學,眼下手段不多,只掌握了遇山開山,遇水避水,再多就沒了。
“總算有點修仙的樣子了!”
向遠一步踏入閻浮門,出門的時候,已經抵達了降龍界。
功至先天,可窺探上界真正的模樣。
“一個月沒見,也不知道白月師姐在上面混得怎麼樣……”
想到之前的纏綿,向遠有些蠢蠢欲動,下意識搓了搓手,而後仰頭望天,雙手張開手臂。
準備好了,飛昇通道在哪,正面上我!
原地站了一炷香時間,別說飛昇通道的異象,半點風聲也無。
“本地飛昇通道太沒有禮貌了!”
向遠眉頭緊皺,頭一回知道,飛昇通道也看戶口,他是外來者,大數據查不到,便不會引導他飛昇上界。
“這咋辦嘛,都答應白月師姐了……”
向遠思來想去,問題不是很嚴重,他沒有飛昇通道,可以蹭別人的飛昇通道。
季慕青!
“師侄莫慌,這就讓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