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月含恨拔劍,悲憤欲絕之下,便要和向遠同歸於盡。
向遠不躲不避,驚訝看著蕭令月身後:“孃親,你怎麼來了?”
門後沒人,更無開門的聲音,可蕭令月徹底失了分寸,化神期高手的強大感知半點也無,哪還有心如止水可言,急忙收起長劍,轉(zhuǎn)身辯解:“孃親你聽我解……”
空空如也!
蕭令月大怒,回頭便看到向遠已經(jīng)走近,驚嚇之下,連連退後,後背抵住房門。
向遠雙手撐住房門,擋在蕭令月左右,一臉深情道:“不瞞師姐,這門親事能成,除了蕭兄極力撮合,也有我謾辭譁說,將牙印指作你我定情信物,父上母上得知你我兩情相悅,早已許下山盟海誓,才認可了這門親事。”
蕭令月心跳如擂鼓般急促,雙手撐在向遠胸口,讓他有話好好說,別靠這麼近。
藥力燻人,怪上頭的。
化神期高手怎麼可能只有這點力氣,你分明就是喜歡!
向遠心下篤定,加大力度道:“師弟的手段是卑劣了一些,可師姐便如天上神女,我若不劍走偏鋒,如何得到師姐芳心,說來說去,師姐難道一點責(zé)任都沒有嗎?”
啊,你怎麼強詞奪理?
蕭令月正要反駁,被向遠按住手背壓在胸口:“師姐且聽,這顆心每一次跳動,都爲你而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
直球!
暴擊!
蕭令月當(dāng)場愣在原地,向遠的心思她早就知道,可從未想過向遠敢當(dāng)面挑明,磕磕絆絆不知怎麼回答,見臭不要臉的側(cè)頭湊過來,嚇得趕緊閉上眼睛。
沒親到。
蕭令月在最後關(guān)頭推開了向遠,手足無措道:“孃親受傷了,我去看她,你在此地莫要走動,我,我今晚就不回來了。”
言罷,奪門而去。
字面意義上的奪門而去。
向遠見好就收,沒有追趕蕭令月,雖說沒親到,但進肚條推進效率驚人,再惦記乘勝追擊,反倒會過猶不及。
今天的攻略就推到這裡了。
……
次日天明,程虞靈笑呵呵上門。
見沒門,當(dāng)場愣在原地。
什麼情況,昨晚不還有門的嗎?
“孃親,你怎麼來了?”
向遠早已起牀,之前還練了半個時辰的刀法,見到程虞靈,當(dāng)即上前道:“孃親快快坐下,你身上有傷,應(yīng)是孩兒過去請安纔對。”
這孩子真孝順!
程虞靈瞇著眼睛坐在桌前:“不妨事,孃親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昨晚令月來了,你知道嗎?”
“知道,門就是她拆的。”
“啊,這孩子怎麼毛手毛腳的……”程虞靈嘀嘀咕咕。
誰知道呢,可能是隨媽吧!
向遠心下吐槽,疑惑道:“孃親,昨晚令月來找我……您別誤會,她知道我即將突破先天期,擔(dān)心我走錯了歪路,所以纔來指點……也不是常來,隔幾天才見一面……也不都是晚上,偶爾白天。”
“懂的,爲娘是過來人,都懂,都懂!”程虞靈笑得合不攏嘴。
你這麼懂,那我就放心了。
向遠臉色通紅,一副花前月下被岳母大人抓住的窘迫,狡辯道:“令月在我身上下了一門法術(shù),不論我在哪裡,她總能第一時間找到,我問了原因,她只說關(guān)心我,方便指點我修行,真沒別的意思。”
傻小子,她怎麼可能沒別的意思,她是怕走了爲孃的老路,所以才把你看緊點!
程虞靈默默給女兒點了個贊,嘴上說著要給向遠撐腰,實則還是站在了蕭令月那邊,知道女兒這般佈置是何目的,佯裝不知並未點破。
“孃親,昨晚令月來找我,得知您受傷,才慌不擇路撞壞了門。”
向遠狡辯完畢,既好奇又失落:“聽孃親話裡的意思,令月沒告訴您,她來見過我了?”
“傻小子,她畢竟是個女兒家,在你面前膽大包天,在爲娘面前豈能什麼都說。”
程虞靈笑著拍了拍向遠的腦袋:“莫要多猜,女兒家的心思是這樣的,莫說是你,昨晚爲娘問了她不少話,也被她含糊其辭一語帶過。”
接連便是歡喜搖頭,說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那令月呢?”
“清早便走了,爲娘還以爲她來找你了。”
程虞靈探頭朝被窩看了看,接著道:“怪爲娘,把她問急了,我問她定親的事,她連連搖頭,再問你們之間的定情信物,她便漲紅了臉,一個勁兒埋怨你,想來是不好意思見你直接走了。”
向遠臉色通紅,悲憤道:“孃親,您怎麼什麼都問,答應(yīng)過孩兒,牙印的事絕口不提。”
“爲娘一時口快,下次,下次絕對不多嘴。”
那怎麼成,你最好是多說兩句,助攻,不,主攻全靠你了。
向遠神色更加悲憤,不好責(zé)怪長輩,低著頭怨氣滿滿不肯說話。
“你這孩子,怎麼也急了。”
程虞靈見向遠生悶氣,笑瞇瞇取下手腕上的手鐲,塞在了向遠手中:“爲娘說了給你撐腰,豈能有假,令月若責(zé)怪你,你便把玉鐲給她看,這個護身符定能保你平安。”
“多謝孃親。”向遠喜滋滋道。
“說變就變,當(dāng)真還是個孩子。”
程虞靈對向遠越看越歡喜,按過來人的經(jīng)驗,一看昨晚蕭令月的言行舉止,就知道他倆真是兩情相悅,便道:“昨天你父親讓你去鎮(zhèn)滇府,你當(dāng)時沒同意,現(xiàn)在怎麼說?”
向遠聞言臉色一正:“孃親,孩兒正在突破的關(guān)鍵時期,遊歷路線不會改變。”
“你這孩子,爲娘剛見到你,你就要走。”程虞靈頗爲不捨。
“孃親,修行爲重,鎮(zhèn)滇府太富貴了,會影響孩兒拔刀的速度。”向遠一本正經(jīng)道。
“好好好,你有道理。”
程虞靈雖有不捨,但向遠的道理太大,她也不好多說什麼,轉(zhuǎn)而道:“你什麼時候走?”
“等孃親的傷養(yǎng)好,孩兒便走。”
說著,臉色一紅:“而且,令月還在前面等著,我若去了鎮(zhèn)滇府,可能就遇不到她了。”
我就說嘛,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怎麼可能心思全撲在修煉上。
程虞靈笑了兩聲,說道:“些許皮外傷,兩天就養(yǎng)好了,你那犬父不許爲娘去奉先縣,我命人買了布匹,待做了兩件衣服,你留一件,另一件帶給蕭何。”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向遠嘆息道:“蕭兄見得這身衣服,怕是高興得三天都睡不著覺。”
“好詩,我兒還是個博覽羣書的全才。”
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沒有,孩兒有感而發(fā),文采淺薄,難登大雅之堂,讓孃親見笑了。”向遠小臉一紅,羞愧撓了撓頭。
“你寫的詩?”
“嗯。”
向遠點了點頭,更加慚愧了。
程虞靈美眸放光,拉住向遠的手腕:“你會寫詩,可曾給令月寫過定情詩信,速速道來,爲娘幫你品鑑一二。”
不是,你怎麼這麼八卦呢?
昭王府九位夫人,外面還有一堆小三,這麼多瓜都不夠你吃的嗎?
向遠心下吐槽,阿巴阿巴道:“是寫了一首,只是才疏學(xué)淺,沒好意思念給令月聽,孃親別問了,孩兒說不出口。”
“傻孩子,你說不出口,寫下來就是了。”
貌似也沒毛病!
向遠老實乖巧,拒絕不了長輩的要求,支支吾吾推託了兩下,便在程虞靈好奇的目光中,將自己原創(chuàng)的‘青玉案·元夕’寫了下來。
“好詞,真是好詞,我兒的才華可比你那犬父強多了。”
程虞靈連連稱讚,順手將詩詞摺好收了起來:“令月看到了,不知有多歡喜,你不好意思表明心意,爲娘幫你。”
“不是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疵瑕,豈復(fù)須人爲。孩兒才疏學(xué)淺,會寫詩純屬運氣好,得了老天爺青眼相看。”向遠口稱謙虛,又裝了一把。
程虞靈聽得佳句頻出,大喜過望,對這個能文能武的女婿可謂滿意到了極點。
難怪令月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就下手了,就該如此,過兩年再動手,肯定會被外面的小妖精偷搶。
呸,臭不要臉的小妖精,搶到她閨女的碗裡了!
一時間,程虞靈對女兒的眼光和運氣格外羨慕,不像她,一腳踩進坑裡,現(xiàn)在都沒爬出來。
細細思索,首功應(yīng)是蕭何,若無他引見,哪來這樁姻緣。
臭小子,還是這麼心疼妹妹。
————
五天後,向遠辭別岳父岳母,乘上快馬,直奔通往平州的官道。
原本兩天就能走,耐不住程虞靈挽留,又多住了三天。
除此之外,還有老八,也就是八哥賀元直的原因,這塊磨刀石太好用了。
賀元直人如其名,性格爽快,爲人謙遜,標準的老實人。向遠叫了幾聲八哥,他便有求必應(yīng),耐心指點,親力親爲,讓向遠得償所願,完成了晉級先天期之前的全部打磨。
眼下,向遠可以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突破先天期了。
他沒有立即動手,算了算時間,再有七八天左右,降龍界的白月師太就該突破先天,飛昇去往上界。
向遠還不清楚飛昇門戶長什麼樣,擔(dān)心自己成了先天期,進入降龍界的時候,會有一道飛昇光柱牽引自己,決定再壓一壓,先觀摩白月師姐飛昇的情況。
他乘騎快馬抵達前方縣城,盤下一間小院,打開閻浮門進入降龍界。
……
峨眉山。
慈航普度峰,淨(jìng)月禪心院。
向遠剛進大門就受到了熱烈歡迎,一衆(zhòng)鶯鶯燕燕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嘰嘰喳喳喊著師叔,又是拽衣袖,又是抱胳膊,場面堪比電影版太白金星初至花果山,一度混亂無比。
不知道的,還以爲擱這追星呢!
還真是如此。
四大魔教被夷爲平地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屠魔者,李仙緣,天下聞名,當(dāng)世頂級流量。
對魔族而言,向遠是天降災(zāi)星,斷送魔族氣運,一等一的殺星。對人族而言,向遠便是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天降猛男,天下無敵,聲望在人族刷到了神話級別。
不少地方給他立了生祠,香火鼎盛,關(guān)於他的出身由來,因爲神秘,傳出了諸多版本。
但不管哪一個,都是離不開天神下凡。
所以,向遠一進院門就受到了熱烈歡迎,小姑娘們生怕師叔跑了,抱得可緊了。
向遠空有一身神力,此刻慘遭以柔克剛,左右衝撞不得出路,直到季慕青趕來,呵退衆(zhòng)人才將他救了出來。
“師叔,你……”
季慕青眼角抽抽,取出身上的手帕遞上:“師叔你先擦擦臉,臉上有口水。”
“啊?!”
向遠不明所以,臉上一摸,還真是,怒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輩,竟敢調(diào)戲師叔!慕青你在此地等著,我去收拾她們一頓,目無尊長,當(dāng)真豈有此理。”
“師叔別鬧了。”
季慕青無語抓著向遠,歪頭看向空氣:“她們那點修爲,師叔若不願,她們能親到?”
你怎麼淨(jìng)說大實話!
向遠登時瞪圓了眼睛,額頭綻起條條青筋:“慕青,師叔什麼爲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怕傷著她們纔沒發(fā)力。”
啊對對對,畢竟師叔你也只會嘴上逞能。
季慕青心下埋怨,知道向遠是個小心眼,沒有將實話說出口,轉(zhuǎn)而道:“師叔來得正是時候,師父即將出關(guān),飛昇在即,有你在一旁護陣,可謂高枕無憂。”
“師姐什麼時候出關(guān)?”
“暫不清楚。”
“飛昇觀禮的請柬發(fā)出去了嗎?”
“沒有。”
“這是爲何?”
向遠疑惑詢問,飛昇是頭等大事,理應(yīng)廣而告之,把淨(jìng)月禪心院上面有人的名頭打出去纔對。
“前段時間,靜雲(yún)掌教飛昇,各家前輩前來觀禮,師父不喜歡他們說過你的壞話,就沒有發(fā)帖。”季慕青如是說道。
師姐還是這般,事事都先考慮師弟,太疼人了。
向遠心裡暖暖的,皺眉思索弗利沙大王飛昇的事宜,早不飛,晚不飛,偏要趕在白月師太之前飛昇。
是提前一步,到上界給白月師姐鋪路嗎?
還說你沒有三段變身!
還有,別以爲跑了就能逃單,追到上界也要把機緣討回了。
“師姐閉關(guān)的靜室在哪,領(lǐng)我過去,我看看她現(xiàn)在走到哪一步了。”
“師叔這邊走。”
季慕青走在前面,一步一回頭,糾結(jié)了幾下,才說道:“師父之所以沒發(fā)請柬,還有另一個原因。”
“怎麼說?”
“師父說自己心思不淨(jìng),在降龍界心存留戀,無法踏出那一步,飛昇的時間恐有延遲。”季慕青一五一十道。
說話時,一眨不眨看著向遠,嘴上不說,意思已經(jīng)到了。
師叔,你覺得師父心思不淨(jìng)是因爲誰?
看我?guī)稚叮治铱?
“我去給師姐把把脈,看看她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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