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外傳來的那道嬌俏的聲音,逐月才幡然醒悟。傳聞這二寨主好色,打從青峰寨建寨到現在已有幾年,劫掠的次數想必早已數不清,那麼……被他搶來的女人應該也不會少。
所以,她逐月是這衆多女人之中的一個。雖說完成任務後就可以功成身退,但今日他那一衆女眷都走到這裡了,她躲應該是躲不過去,更何況,躲也從來不是她的性格。
想到此處,逐月直接開門走了出去,她前腳剛離開,雲二便連忙跟了上去。華風自然也想跟,但剛走出一步就被那婆婆攔下:“大夫人就不要去湊那無聊的熱鬧了,她們的事情讓她們自己解決。”邊說邊拉著她,“來來來,老婆子這就給您量尺寸,保證後日讓您穿上一套天下最漂亮的喜服!”
華風對穿什麼樣的喜服纔不感興趣,相反的卻對逐月那裡起了頗爲強烈的八卦之心。八卦之心一起果真無人能敵。他走不出去,但這裡不正有個瞭解那八卦的人嗎?
“婆婆,二寨主好色,那……他應該妻妾孩子成羣了吧?”
婆婆不說話,只是一邊量一邊拿筆在紙上勾勾畫畫。
華風撇了撇嘴,鍥而不捨:“如若妻妾成羣,我那丫鬟嫁到他那裡豈不是活受罪?”
勾畫完畢,婆婆將手中的尺子一放,頗爲和善的一笑:“這個夫人不必擔心,二寨主身邊雖然女人成羣,但卻無一人是他的妻。”
“哦?”華風驚訝,“這是爲何?”
逐月踏出房門的瞬間,便收到了來自十多雙眼睛的審視。來而不往非禮也,她自然而然的要審視回去。不得不承認,她們的二寨主眼光確實不錯,前方的十幾名女子環肥燕瘦,淡妝濃抹,其中幾人怕是比皇上宮中的妃子還要美豔上三分。
“二寨主要娶的人,就是你?”說話人一身湖水綠,長相略有些平凡,“婉兒姐姐,你看她長的,連您的一半都及不上,二寨主就要娶她了!”
被她喚作婉兒姐姐的人站在最前面,一襲白紗裙,絕美飄逸:“綠蕪,你我都清楚,二寨主娶親並非看相貌。”雖然語氣平淡,但神色卻難掩哀傷,“若看相貌,咱們衆姐妹早就嫁給二寨主了,不是嗎?”
“可……”
婉兒擡手止住她要說的話,幾步上前拉住逐月的手,輕聲道:“以往我總覺得,只要寨主一日不娶親,我便還有一日的希望。如今看來,是我們太過癡傻。寨主不娶,只因未遇到命中之人。”
“……”她在說什麼?逐月摸不清頭腦。
“姑娘不必憂心,既然寨主要娶您,我和衆姐妹在喝了二位的喜酒之後自會離去,不會打擾二位的生活。”
“慢著!”逐月覺得自己需要點時間來理一理,“你是被二寨主搶來的吧?”
婉兒點頭。
“你也是他的妻子?”
婉兒搖頭:“二寨主的妻子只有您一人。”許是看出逐月眼中不解,她細心解釋,“二寨主管不了大寨主的劫掠,但他爲保我們不被其他山賊……所以才背了好色的名聲,將我們留在宅院裡。其實……只要我們不願二寨主會隨時送我們離開。而如今這裡留下的……”她臉上一紅,“都是……喜歡上二寨主不願再離去的人。”
這個意思是……她碰上了個比較有人性的山賊?但按照這姑娘的說法,那二寨主應該對每位姑娘都是彬彬有禮絲毫不逾矩的,可爲何獨獨對她……
華風再見到逐月時,只覺她兩眼發直,一副懊惱極了的表情。就是這副表情,整整持續了有一炷香的時間。
量過尺寸,華風堅決要在這裡逛一逛。雲二不肯,正僵持間,從遠處跑過來個人直直的撞到了雲二身上,拉著他的胳膊急匆匆的道:“快!快回去看看,你娘子……”
話不能斷在這裡啊,他娘子是怎麼了?雲二看著眼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心上一陣恐懼,丟下華風和逐月就往家跑。
“我們回去吧。”逐月興致缺缺。
“不。”華風否定,“我們跟過去看看。”
如今傻乎乎的逐月可比一開始溫順多了,終於沒有反對他的提議,乖乖跟在了他身後。華風到時聽到一記響亮的哭聲,眼前早已不見雲二的影子,想必是進房內看娘子了。他看著站在一邊滿臉含笑的奶媽好奇的走了過去。
“好漂亮的孩子。”華風看了襁褓中正哭的嬰兒,只覺他眼睛晶亮,渾身散發出一種不一樣的氣勢。氣勢?剛出生的小孩子怎麼會有氣勢?華風覺得好笑,但還是忍不住伸了手道:“可否給我抱抱?”
奶媽點頭將孩子遞了過去,幾乎華風抱上孩子的剎那,哭聲就漸漸變少,而後那孩子竟看著他咧開嘴笑了起來。
“喲,我哄了他半天都不管用,竟不想您一抱他就不哭了!”奶孃笑道,“雲二,孩子找到與他有緣的人了!”
雲二應聲出來,看著華風小心翼翼的抱著自己的孩子,雙膝一曲向著他直直的跪了下去:“還請大夫人爲孩子賜名。”
華風一愣,直覺的是先伸手將他扶起來,然後詢問:“可是……有這個風俗習慣?”
“是。”
既然這是風俗,他也不好推脫。但是……取名字這種事情他當真不會。華風想了半天又憋了半天,一急之下腦中難得靈光一閃:“就叫……雲霽。看他的笑多像雨後初霽的天空,就希望……他以後的日子也永遠像晴朗的天空那樣沒有烏雲……”
華風在這裡編了一大堆,眼前的人被他唬的只知道點頭:“好!好!雲霽好。”
華風永遠想不到,他胡亂說的一句,當真成就了他的人生。十六年後,有那樣一位少年亦如楚陌一般戰無不勝,年紀輕輕便已列土封王,而那個人就是——雲霽。他更想不到,雲霽窮其一生都想要找到那個……分明從不曾見過,但卻總是會出現在腦海中的一個人,在那個長相俊美的人身上,他曾看出過另外一張明麗的面孔。
因著雲二要陪他娘子孩子,所以他特地找了個人送他們回去。往回走的路上,經過華風的觀察,領他們回去的人長得挺精明,其實傻的很。
“託二位夫人的福,寨裡終於又有喜事了!住在這裡的家眷從明天開始就要忙起來了!”
這不是託他們的福好嗎?這是託你們寨主的福好嗎?華風心裡腹誹,但該套的話還是要套:“這裡會爲喜宴籌備飯菜嗎?”
“是?”
“那酒水呢?”
“自然也是在這裡!”說酒水酒水就到,他不過向遠處隨意一瞥,竟見到了運送酒水的隊伍,於是很是欣喜的指著那個方向對華風道,“夫人請看,就在那裡!”
果然在那裡!華風看著車上那一罈罈貼著“酒”字的罈子,輕輕一笑道:“我在家中沒別的愛好,就是愛喝酒,既然這酒是爲我們成親預備,我可否先嚐一嘗,看看寨主買的是不是好酒?”
“這……”
“想我萬里而來已許久沒沾過酒氣,如今即將嫁給你們寨主,難道……你連這麼點請求都不能應允?”華風故作憂傷,掩面道,“如若不能,那這夫人二字叫來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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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藥下的異常的容易且絕對神不知鬼不覺,華風和逐月下好藥後安安心心的回去等著成親,而楚陌這裡,倒還有個不讓他省心的人。
“逐浪。”楚陌休息了一陣後,對著門叫道。
話音未落,逐浪已經推門進來:“王爺。”
楚陌翻身坐起,脣角一勾伸了個懶腰:“閒著無聊,去把客棧掌櫃叫來陪爺玩兒玩兒。”
“是!”
掌櫃的很有識人之明,自楚陌來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這人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而今他竟又派人來叫他,想必不會有什麼好事。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應該儘快讓人去告知寨主。
“這位爺您先上去,我這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
逐浪眉頭一皺,手一伸直接提著他的領子將他向樓上拽:“其他事先放放,我家爺要見你。”
掌櫃心道不好,掙扎了幾下卻怎麼也掙不開,最後只能任由逐浪提著送到了楚陌面前。此時的楚陌已經從牀上起來走到窗邊,透過薄薄的窗紙看著外面潔白的景色。
“這位爺,您找小的?”
楚陌沒有回身,只是淡淡一點頭。
“不知……不知您找小的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沒有。”楚陌轉回身來準備看比風景還要好看的東西,“爺是覺得無聊,所以叫你上來解悶的。”
“……”
“對了!”楚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手一握摺扇,“你知道爺是誰嗎?”
“這……小的不知。”
楚陌重重一嘆,搖搖頭很是惋惜:“也是,你不知道是因爲爺不想讓你知道,而現在……突然想告訴你了。”說著,他幾步走近,低頭湊到他耳邊,神秘兮兮的說,“爺就是楚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