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風這兩日過的頗爲舒坦,一是因爲下藥成功任務完成,二是因爲——據說他們這裡還有一個風俗,那就是即將成婚的男女在拜堂之前是不可以見面的,否則會不吉利,這一風俗深得他心。
只是……時常會想起那個說要爲他做出天下第一喜服的婆婆,那個眼睛清亮一看到他就會破涕爲笑的雲霽。想到這些,他就會默默的期盼能夠在成親之前再見一眼楚陌。
成親前夜他在窗前等了一晚,可楚陌終究是沒有來。沒來,再正常不過,因爲他並不曾說過會再來。可是當天邊微亮時,一股失望還是襲上了心頭。
華風好笑的走回牀邊,輕聲問:“那個傢伙從沒給過你希望,又有什麼可失望的呢?”更何況,他因何失望?到底是因爲他不能求楚陌饒過那些人而失望?還是簡簡單單的因爲……楚陌沒有來而失望?
當然是前者,華風在心裡暗自肯定。
一陣敲門聲響起,華風斂了臉上的神色,強打起精神去開門。門外站著一排小丫鬟,年紀輕輕的模樣,見他站在門邊均紅了臉頰。
“大夫人,奴婢們是來侍候您梳洗更衣的。”
華風淡淡點頭:“進來吧。”
幾個時辰後,華風終於像木偶一樣被擺佈完畢,其中一個婢女前前後後看了兩圈確定一切妥當後纔拿著鏡子對著華風道:“夫人請看,可還有不滿意的地方?”
華風擡眼一看,頓覺眼前一黑。天!鏡子中的人是他?他那白皙的臉蛋怎麼畫的像猴屁股;他那一頭黑髮怎的像射箭的靶子;還有他那張不點而朱的脣,怎的畫的像剛吸完血的吸血鬼?重要的是身上的衣服,一個女子穿這樣的喜服也就算了,他一個大男人裙帶環繞難道他們不覺得怪異嗎?
察覺到他越來越黑得臉色,婢女心一顫更加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
華風愣愣的看著她。
“您若不滿意我們馬上……”
馬上再擺佈他一頓?華風搖頭:“不用了不用了,這樣挺好……挺好。”
這裡拜堂的方式終於和電視劇裡演的相像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對拜四送入……華風對拜完才發現,爲什麼沒有送入洞房?正納悶間眼前一亮,蓋頭已被掀開,在他沒反應過來時脣上一陣溫熱。華風瞪著大眼睛愣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纖細的手指在身側緊握成拳,強忍著沒有推開他。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時候,胡千刀終於捨得移開他那張大嘴,然後意猶未盡的覆在他耳畔輕道:“剩下的只能等今晚了。”說罷,大手伸出一把攬過他的肩,“走,陪本寨主喝酒!”
華風踉踉蹌蹌的被他拉上了主座,坐定之後他擔心的急忙尋找逐月,不過……事實證明他的擔心很少多餘,人家二寨主輕柔的拂開她的蓋頭,低頭只在她脣上淺淺的印了一吻,然後向著逐月伸出手,等著逐月心甘情願的把手放入他掌心。
爲什麼?同樣是生活在一個寨子裡的山賊,做人的差距怎的如此之大!華風滿眼含淚只能無語問蒼天。
“你……真的喜歡我?”這邊,逐月有些無所適從的問。自從那日婉兒和她說了那些後,她就一直在糾結。
“是。”
“爲什麼?”她長得沒有別的女人好看,脾氣沒有別的女人溫柔,一雙手也沒有別的女人柔嫩,
甚至別說是女人,就連華風那樣的男人她都比不過。一直以來,她覺得逐浪不喜歡他其實很正常,所有男人不喜歡她都很正常,但突然有一天她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會被男人喜歡的,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很奇怪。
“我喜歡你的眼睛。”胡萬剮輕擡起右手小心的撫著她的眉眼,“這裡,好像會說話。”
逐月怔愣。
“我喜歡你的脾氣。”他笑的溫潤,“不做作,不嬌氣,想說就說想做就做的豪氣,我喜歡。”
“……”
“還有……我喜歡抱著你的感覺。”他伸臂將他攔在懷裡,只是輕輕地環著,只要逐月一掙就能掙開,可逐月在他懷裡就像是傻了一般一動不動,“我能聽到你的心跳聲,只爲我一個人慌亂的心跳聲。”
逐月覺得,自己不只心跳慌亂了,就連整個世界都慌亂了!
華風對二寨主的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幾句話聽在耳中就連他都忍不住心動,更何況逐月那麼單純的姑娘,他如果不快點攔著,那丫頭恐怕馬上就要淪陷了!
“那個二……弟啊,快點來喝酒吧。”華風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了這麼一句,見胡萬剮一點要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於是又推了推身側的胡千刀,“寨主,快點叫二……弟來喝酒啊,等晚上有的是時間抱美人……”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胡千刀色咪咪的看著華風,偏頭大喊,“小剮,還在那裡磨蹭什麼,你嫂嫂叫你來喝酒呢!”
洪亮的聲音終於將逐月的魂叫了回來,逐月尷尬的推開抱著她的人,難得的有些臉紅:“我現在……現在……”
“現在不喜歡我沒關係,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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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正式開始了。華風逐月和兩位寨主同坐一桌,看著那些被他們早已下了藥的酒一罈罈上桌,心裡頓時一鬆,但下一秒胡千刀的話卻又讓他心中猛地一緊。
緊過之後就再也沒鬆過。
只因胡千刀問:“聽聞夫人在家愛酒成癡?”
“是啊是啊。”華風敷衍。
“夫人恕罪!”他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華風奇怪的看著他:“怎麼了?”
“因著……因著今年山寨的收成沒有往年好,所以爲夫買的九確實算不上上等好酒,如此……虧待了夫人。”
原來是這樣,華風裝的一副善解人意的樣貌:“無妨無妨。”
“夫人雖寬宏大量,但我卻覺辱沒了夫人。”頓了頓,他伸出大手將華風的手裹在掌心,“對於我們來說成親這一輩子就一次,一次怎可如此馬虎。所以昨日我特意差人去鎮外買了十數罈好酒,終於在昨夜運了回來。”
“……什麼?!”華風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桌子上的酒杯被他不小心碰翻在地,“啪”的一聲響後,整個山寨頓時沉寂,數千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看著他。華風心下著急,但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我的意思是……寨主您對我實在是太好了!這讓我怎麼報答您好呢?”
“報答嘛!”胡千刀握上他的手用力一拽,華風轉了個圈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報答就是今天晚上……”
胡千刀後來說了什麼他根本沒有聽進去,此時的他滿腦滿心裡想的都是——下了藥的酒杯替換了,楚陌的計劃……要失敗了!逐月此時的臉色也同樣不好看,捏著酒杯的手指早已和她的臉色一樣發白,若不是妝畫得濃豔,恐怕早就被他們看出不對來了。
“夫人,愣著做什麼?”胡千刀端過華風的酒杯,親自喂他,“來嚐嚐,我親自爲你買得好酒!”
華風看著酒杯裡那有些渾濁的液體,眉頭皺的死緊,計劃失敗先放一邊,他怎麼說也要爲今夜做個打算。
“寨主對人家這麼好,那這杯……理應我敬您纔對!”
胡千刀哈哈一笑,頗爲豪氣的接過酒杯一乾而盡。身後的婢女過來將杯斟滿,華風連忙端過酒杯,道:“寨主肯讓我做寨中夫人,爲表謝意,我敬寨主三杯!”
華風覺得,只要他把胡千刀灌得不省人事,今晚就能安然躲過,待到楚陌來發現不對時,以他的聰明才智定能另想他法。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再拖他們幾天。
“夫人來。”胡千刀此時拿起了兩大杯酒,一杯握在手裡,一杯遞到華風面前,“我們來喝杯交杯酒!”
碗那麼大的杯,這一杯下去恐怕沒把胡千刀灌醉,他先醉倒了。華風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能喝,一定不能喝。可是這數千雙眼睛看著,怎麼能不喝?如今這情況,就連想偷偷把酒倒掉都沒機會!
顫顫的接過酒杯,手臂交錯,華風一狠心一咬牙仰頭一口把酒吞了一下!
“夫人好酒量!好酒量!”坐下衆山賊們全部跟著起鬨。
口中辛辣的味道一過,華風把嗆出來的眼淚眨了回去,想著偏頭看看下面的那些人,但……爲何明明距離很近的人突然變得那麼遠?人影重疊那麼模糊?重要的是,爲什麼他們的聲音好像從天邊飄來一般,那麼遙遠呢?
在神智還有最後一絲清明時,他聽到山賊們大笑道:“大夫人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