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鐘離清收到一張請帖,是傾雨樓樓主白惜墨邀請她到傾雨樓一聚,原因是幾日之前,他無意間得到了一套珍瓏棋具,希望鐘離小姐可以賞光來傾雨樓鑒賞一下。
鐘離清心中暗自納罕:白惜墨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地得到天下珍寶……思索之間,轎子已經停在傾雨樓前。
鐘離清在小云的陪伴下步入傾雨樓內,只見一名小侍微笑著迎了上來,恭敬道:“請問是鐘離小姐嗎?”
小云走上前,道:“我家小姐與貴樓樓主有約,這是名帖,勞煩了。”
那小侍接過帖子,笑道:“鐘離小姐,我家主子恭候多時了,請隨我來。”
鐘離清隨著小侍進入內堂,穿過了一個花園,花園的石窗都是鏤空的,柱子、走廊也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全部都雕有精致的細紋……鐘離清邊走邊暗自留意這一切。
走到一件屋子前,小侍停了下來,面露歉意:“鐘離小姐,非常抱歉,在下只能送您到這里了,主子一般不讓我們這些在外面服侍的人進到里面去,您只能自己走進去了,望請您見諒。”
鐘離清淡淡說道:“勞煩了。”
話音剛落,一紫衣男子已從屋內走出,笑道:“鐘離小姐,白某怠慢了。”
鐘離清笑道:“樓主客氣。”
白惜墨側了側身子,道:“鐘離小姐,請。”
鐘離清頷首致意,緩步走了進去。今日,鐘離清并未以白紗遮面,白惜墨在看到她的面容時還是有一些驚艷的,鐘離清只是略施粉黛便襯托出她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一襲青色水衣映著她白如凝脂的肌膚,白惜墨覺得沒有比“清麗脫俗”更適合形容她的詞了。
屋內,鐘離清環視著房間的擺設,門前是一張木桌,桌面嵌有白玉石,玉石紋理清晰,桌上擺放著香爐,細心地看,就會發現這香爐使用金絲編制而成,做工細膩,對著門口的屏風上是一副《富貴牡丹圖》,卻不顯庸俗,反倒襯出些許富麗的色彩,另一旁,珠簾串串,使得墻上掛的書法看不真切,不過,鐘離清覺得那書法絕非凡品。
“鐘離小姐請坐。”白惜墨微微一笑。
鐘離清入座之后
,侍女奉上一盞茶,白惜墨道:“這是白某自己培育的花茶,小姐請嘗嘗。”
鐘離清品了一口,清香濃郁,笑道:“果然是好茶。看得出,樓主是一個懂得品味生活的人。”
“鐘離小姐過獎了。小姐,請隨我來,這屏風之后,便是我今日邀小姐欣賞的珍瓏棋。”白惜墨起身說道。
屏風之后
映入鐘離清眼簾的是一副玉質之棋,黑子白子閃耀著溫潤的光澤,鐘離清不由得由衷贊嘆道:“果然是好棋!”
頓了頓,在她看清棋盤上棋子的排布時微微一驚,淡笑道:“樓主未說,還有這一珍瓏棋局啊!”
白惜墨笑了笑:“白某不才,自己想出了這個棋局,小姐看來,是否有解?”
鐘離清不語,只是仔細地看著棋局……
約莫兩個時辰,鐘離清淡淡開口:“這棋局,也并非無解。”
聽鐘離清那么一說,白惜墨有些詫異:“小姐當真認為此棋局有解?”這個棋局是他苦思冥想而出的,他自認為這已經是一盤死棋了,他的風格是斬草除根,不留后患,他并不相信這盤棋對手還可以全身而退。
鐘離清淡淡地說道:“樓主若是不信,可以一試。”
房間內椒蘭焚香,煙霧繚繞,兩個氣質不凡的人正在執棋對弈,一個恬靜如仙,一個飄逸瀟灑,屋外的黃鸝也停止了鳴叫,似是不愿打斷這唯美的一幕。
“小姐已經自斷兩條后路了。可要小心了,鐘離小姐。”白惜墨笑道。
“樓主可知道一句話?”鐘離清淡淡地說道,“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白惜墨沒有在說什么,執黑子落,就局勢而言,白子已經被逼入絕境了。此時,鐘離清玉手執一白子,落于棋盤之上一個看似并不重要的位置,縱觀全局,白子果然絕處逢生。
白惜墨盯著棋盤,良久說不出一句話,這盤死棋果然讓她救活了。白惜墨立即恢復了往日和煦的微笑,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驚訝:“鐘離小姐的棋藝令在下望塵莫及。”
鐘離清笑道:“樓主謬贊。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只要對手是人,就永遠難以預測結果。”她頓了頓,道:“這世上
,人心易變,永遠是最難以捉摸的。”
“人心嗎……”白惜墨喃喃道。
久久,白惜墨沒有在說話,鐘離清抬頭,發現白惜墨竟然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她的臉上浮現了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紅暈,頓了頓,她開口道:“樓主,見笑了。”
白惜墨這才發現自己盯著她看來好久,有些不自在,緩緩道:“在下唐突了。”
鐘離清的感覺怪怪的,她輕聲道:“白樓主,我已叨擾了許久,不便再打擾您了,告辭了。”
白惜墨也感覺有些尷尬:“好,小姐慢走,白某不遠送了。”
鐘離清起身告辭,她邊走邊想到,對于剛剛白惜墨的無禮之舉,自己似乎并不是特別生氣,而且,這兩天,與白惜墨的接觸,自己好像對他有些許好感……她搖了搖頭,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屋內,白惜墨看著珍瓏棋盤,想著剛才鐘離清的話,心里驀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稍縱即逝,因此,他也沒有深究……
倘若他留心一點點,他就會發現,每當想起鐘離清的時候,他的目光就會不自覺的透露出一絲柔和的光芒,他也并未發覺,方才對弈的時候,他無意地手下留情了……
至少有一點鐘離清說對了,“這世上,人心易變,永遠是最難以捉摸的”……
鐘離府內
眾人忙忙碌碌的,因為下個月中旬便是鐘離南天的壽辰。
后花園內
一青衣女子走在石橋上,她身后跟著一位清秀的丫鬟,女子將手中的鮮花隨意地丟入池塘之中,引來金魚浮游喋蕊,那女子似乎非常欣賞眼前的美景。
良久,青衣女子淡淡地說道:“下個月就是我爹的壽辰了……”似是在自言自語……
她看向身旁的女孩:“小云,你說我準備什么賀禮好呢?”
她喚作小云的丫鬟恭敬道:“奴婢不知。不過,奴婢知道,只要是小姐的一片心意,無論送什么,老爺一定會開心的。”
鐘離清笑了笑:“小云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她又看向了池塘,好似在思索,過了會兒,她淡淡道:“不如畫一副水墨丹青畫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