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
雲天河和韓菱紗在青鸞峰自在隱居, 生了一個小小野人和一個小小狐貍,紫英偶爾也會來,每每他來, 這些年來已經漸漸懂得男女之情的雲天河便要打破自己的醋缸——菱紗, 你對紫英太親切了……
夢璃在一百年後如約而至, 四人齊聚一堂, 一時盡歡。而令大家驚訝的是, 柳夢璃竟是已經懷了幾月的身孕,而孩子的爹,竟然是和他們只有幾面之緣的奚仲。當時, 已經從少主控正式淪爲妻控的奚仲給青鸞峰上上下的野生動物帶來了不堪回首的慘痛經歷——多看了幾眼,管你是眼神柔和還是面帶殺氣, 都會嚇到自家老婆, 殺!沒有看的, 居然無視我老婆的美貌,打!
小小狐貍扁著嘴依依不捨地看著漂亮叔叔離開, 和咬著手指懵懵懂懂地感慨阿姨衣服真漂亮姨父衣服真個性的小小野人一同站在青鸞峰前看了許久許久……之後,雲天河被他兩個孩子鄙視了許久。
道桓雖然修爲高深卻也因爲心中鬱結無法得道終是敵不過歲月在百年之後逝去,當日,紫萱在蜀山腳下定定地站了許久,默默地流淚之後便轉身到了瓊華, 拿出玄遠給予的信物向紫英拿回了水靈珠, 從此不知所蹤。
失去了水靈珠的靈力庇護, 由於昇仙導致地脈變動的崑崙上下生機頓失, 綠蔭蔥蔥被黃沙漫漫覆蓋。月後, 紫英從聞訊趕來的夙莘和玄勉的口中得到了對策,在玄遠之前的住所, 亦既是他現在的居所某處找出被玄遠封存的一本陣法書,利用上面的聚靈陣以望舒爲引,這才使得瓊華乃至崑崙上下恢復了從前的生機勃勃。
“哥哥!小葵感覺到了,是哥哥的氣息!”
原本和湛瀘正鬥得歡的紅葵一瞬間改變了髮色,清澈的藍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正替重樓解決因爲某位當年誤傳信息引起衆怒於是毅然遠遁至今仍不知何處的溪風不在而多出的文件。
本來興致勃勃眼神溫柔的湛瀘頓時失了興致,懶洋洋地站到了一邊——他喜歡的是那個會拎著自己的領子咬牙威脅的紅葵,可不是這個嬌滴滴一點脾氣都沒有的藍葵。
玄遠放下了手中的筆,一手支在下顎,勾了勾脣角。
還沒等他開口,湛瀘突然想起了什麼,炸毛一般地竄了出來。
“不行不行?。∧闳フ夷愀绺?,那紅怎麼辦??。 ?
“可是……”
藍葵眼神暗淡了下來,偷眼瞥了瞥似乎胸有成竹的玄遠。
紅光一閃,便已經變成了發紅如火的紅葵,她眼睛一橫,面上卻是帶著笑容。
“怎麼,捨不得我?!”
湛瀘認真地點點頭。
“捨不得。”
“……”
紅葵臉一紅,然後別開臉看向一副饒有興趣地模樣的玄遠。
“我也捨不得遠哥!”
然後偷眼看了看似乎有點失落地湛瀘,放低了聲音開口。
“……也捨不得你……”
玄遠笑了笑,一手揉了揉紅葵的腦袋。
“別擔心,有辦法的?!?
想起那個因爲自己一句話便默默起身去尋找那些珍稀的材料的男子,他的笑容加深了幾分,眼底也暈開了一層溫柔,在心底細細咀嚼起那人的名字——重樓,重樓……
囂張狂妄唯我獨尊目空一切卻又如此溫柔。
“現在你哥哥不過纔出生,而你還不會收斂自身的戾氣,若是此刻就與他接觸,怕是對他沒有好處?!?
已經再次換出的藍葵點了點頭,乖巧地睜大了一雙水藍的眼睛。
“小葵明白,小葵會等到哥哥長大的?!?
“乖?!?
玄遠瞇起眼睛,眼神似笑非笑地略過一邊貌似無意實際已經豎起耳朵的湛瀘。
緊閉的殿門被推開,一個火紅的身影夾雜著肆虐的風大步踏了進來,冷硬的面容在看到玄遠時柔和了下來。
“我回來了?!?
他勾起脣角,笑得肆意。
“你且看看,可是這些?!?
玄遠細細打量起某位魔尊一晃袖稀里嘩啦落了一地的東西,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好笑地看著重樓一副邀功模樣的孩子氣表情,心裡柔軟了下來,突然想起小葵提起的飛蓬神將的轉世。
“重樓,小葵方纔說她感覺到她的哥哥了?!?
飛蓬神將啊……想起某個離開前還不懷好意地跑來說什麼自家魔尊和神將飛蓬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溪風口中重樓和那人錯綜複雜曖昧迷離的故事,玄遠只覺無奈,那心底一絲說不出的彆扭便直接忽略不計了。
重樓見著玄遠的笑容,心中一動,也不顧兩位劍靈在場,上前一步將略顯纖瘦的玄遠摟在了懷裡,狠狠地親了下去——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然沒有了意義,但是這分開的幾日竟是令他重又體會到了時間的漫長。
以後,無論去哪裡都要和他一起!——摟著玄遠時不時在他嘴上臉上脖頸上吃豆腐的魔尊在心底憤憤地想著。
造一個人很難,但是造一個能夠容納靈魂的軀殼,對於重樓來說,卻是舉手之勞,而如何將紅葵和藍葵的意識分離,就輪到玄遠出手了——重樓收集到的天靈地寶配合著他的靈力,再加上某些從道桓那得到的和魔界的古書中的陣法相助,終於在使得魔尊獨守空閨四十九天後成功分離。
那一日,湛瀘抱著剛剛進入新的身體正在調息的紅葵傻乎乎地笑了一晚上。
而等到藍葵適應了這樣的改變後,十幾年時間已然過去。
“咣”
永安當的木門被一陣大力踹開。
正在收拾準備打樣的景天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只看見屋內堂而皇之地站了一個紅髮披肩面容冷硬五官深邃的俊逸男子,身上穿著奇怪的衣服,還披了一個大大的披風,周身張狂的氣勢幾乎壓的他說不出話來。
那雙赤色的眼眸冷冷地瞥過,猛的將手裡的一把模樣古怪的劍推了過來,吐出兩個字。
“當劍!”
景天一驚,職業本能仍是使得他湊了上去。
“這位客官,本店已經……當多少?”
被他惡狠狠地眼神一瞪,他立刻收回脫口的話語,嚴肅了表情。
“一文?!?
從那男子的身後傳來一個清冽的聲音,景天這才注意到原來在那男子的身後還有另外一個人。
比外面的夜色還要黑的長髮披散在身後,暗紅色的眼眸柔和地看著那男子手中的長劍,那副表情,使得景天不由得摸了摸腦袋——怎麼這人不像是當劍反倒是像嫁女兒呢……
“一文?”
景天搓了搓手,心裡暗笑——這可是古董啊,居然只當一文??。?
重樓擰起了眉頭——怎麼飛蓬這次轉世居然是這幅模樣?!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會,纔不悅地開口。
“你……竟淪落至此?”
“???!”
景天奇怪地睜大了眼睛。
玄遠也仔細看了看,這少年雖然面上並沒有靈力,卻是隱隱有龐大的靈力隱在體內,根骨也是奇佳,怎麼著也算不得是‘淪落’啊……
大約……是從前的飛蓬太過優秀了的緣故吧……
玄遠突然覺得有些不悅,竟是不想再呆下去——本來他便不願來,若不是重樓不知道哪裡不對勁,自從那一次回來後便是寸步不離自己左右,這一次,更是直接把自己從書堆裡挖了出來一併拎走。
最後看了眼魔劍,他轉身,淡淡地開口。
“我先出去,你們自便。”
話音未落,翻飛的衣袖已經過了門扉,茫茫夜色之中那一抹暗黑的身影幾乎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