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干涸的大地上一片片無規則的龜裂,宛如一道道張開了貪婪小口的饕餮,但卻沒有一點水分滋養。
蕭乾和薛絲雨張思穎站在這片土地前面,愣愣的看著:“這就是你口中的兇煞之地?這是第幾個了?”
張思穎也有些傻眼,眼前這片土地,說它是荒涼之地不毛之地甚至是荒漠都完全可以,但要說兇煞之地,還差的很遠。至少在他們三個人面前,三個習慣了仙人洞邊幻境的人面前,還實在是稱不上什么兇煞之說。
但這里的確是張思穎通過正一派的關系從正一派的資料當中找到的有記錄的所謂的兇地。當然,正一派的資料是不可能有多詳細的表明兇煞之所和各地所記錄的兇地有什么區別。事實上,真正被冠以兇煞之地的,只有蕭乾居住的仙人洞畔。
上次找到那個古怪的*是在去沙漠尋找神醫的路上,經過一段奇怪的地方時,蕭乾偶爾感覺到的。這次湖中老兄的殘軀給蕭乾的愿望只是希望能夠搜集齊全殘軀,但并沒有說其他殘軀在什么地方。蕭乾三人也只能依照上次的經驗,努力的尋找這些兇地。
尤其是一些當地人看著蕭乾和兩個年輕靚麗的女子居然在打聽遠近聞名的兇地的時候,一個個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蕭乾好像看著一個傻子一般。這個世道,誰會吃飽了撐的主動去那些兇地?
除非是那些得道高僧或者是什么大仙之流的,蕭乾普通人一個,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高僧地弟子,更加不像是半仙,一個老年人看著蕭乾,語重心長的勸道:“年輕人,年紀輕輕,不要這么想不開。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替你身后這兩位小姐想想啊。干嗎要去那種地方?”
蕭乾哭笑不得,偏又無法解釋。最后只能勉強問到了地方,迅速的離開。離開的時候。背后還是一片惋惜的目光。蕭乾知道,那不是送給自己的,而是送給張思穎和薛絲雨兩個“可憐”的美女的。
一到地頭,蕭乾就發現不對,根本不是自己感覺到的那種。無非在張思穎看來,就是一個風水不怎么順的地方,大家越傳越神。也就成了所謂地兇地。
離開仙人洞的時候,湖中老兄這次沒有送蕭乾煞氣珠,而是保留了兇煞之地,可能要在仙人洞潛修。而離開了仙人洞地三人,在外面的世界,練功地時候簡直嚇了他們三人一跳。
不知道張思穎和薛絲雨感覺如何。蕭乾自己就被自己體內洶涌瘋狂的內力所震驚。沒有了湖中老兄的牽制和羈絆,仙靈之力在強悍的經脈中,如同潮水一般的瘋狂涌出。沿著經脈到達內腑,然后又從內腑進入奇經八脈,所過之處,引起一片內力狂潮。
至于薛絲雨,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毫無顧忌的運功的快感,不說別的,光是看她臉上興奮地神情,就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暢快了。
張思穎卻不是第一次,已經有了經驗,這種暢快的提升修為地感覺,她也算是熟悉了。蕭乾注意她的時候,她正在錘煉自己身上的飛劍和乾坤劍匣。
以前張思穎曾經請教過蕭乾,或者說和蕭乾商討過,如果她放棄身上的飛劍,專攻乾坤劍匣,會不會更好?畢竟乾坤劍匣可不止是一柄劍,就算自己的飛劍,也可以納入乾坤劍匣當中的。而且這種攻擊起來鋪天蓋地的威勢,可遠比一柄飛劍要威風許多了。當然,最后這一點張思穎沒有說,畢竟是修道之人,不應該在這種事情上有所追求的。
“你最好還是主修你的飛劍,有時間的話兼修乾坤劍匣。”蕭乾也是思索了半天才給出張思穎這個答案。
對蕭乾的建議,張思穎一直是十分的重視,不知道是為什么,蕭乾連一個修道之人都不是,但卻是能對張思穎產生足夠的影響。從以前的適應兇煞之氣到現在的錘煉飛劍,都是如此。
“畢竟你的師門還是飛劍,這是根本?!笔捛o出了自己的理由:“乾坤劍匣雖然強,但畢竟需要分心控制數百飛劍,修為不夠的時候,還是專注一些比較好。”
“如果你非要堅持修行乾坤劍匣,也不是不行。”蕭乾不等張思穎反對,又提出了一個補救的辦法:“在你煉化乾坤劍匣之前,先修習兵法。只有你知道數百上前參差不齊的士兵該如何打仗的時候,才能真正的將乾坤劍匣發揮最強大的威力。”
當時的道士就是以為拿著乾坤劍匣就能天下無敵一般,被薛絲雨給解決。如果當時道士明白這個道理,說不定蕭乾和張思穎根本就無法抵擋道士漫天的劍光,結局如何,估計大家都心中有數。不過,可惜,道士不懂,他雖然熱衷名利,但畢竟還是個修道之人,真正涉及這種廝殺的事情,還遠不如蕭乾這個專家。
道士不懂,但蕭乾明白。張思穎拿到乾坤劍匣的時候就說過,里面有上百支飛劍,而且品級繁雜不一。也許這些不明白真正的戰斗是什么的修道之人都以為飛劍多就是厲害,可如果配合不怎么樣的話,效果反而會大打折扣。就如同戰爭中要協調眾多良莠不齊的士兵一般,在面對真正的精銳時,烏合之眾就是再多,也不是對手。
修道之人當中也應該是有人看到了這樣的弊端,否則張思穎的師門長輩也不會給張思穎灌輸貪多嚼不爛的道理,讓她專心修煉一支飛劍。這和蕭乾的建議,還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學習兵法,就是讓張思穎有了這種大局觀和不同飛劍的配合,才能真正的讓乾坤劍匣發揮出他最大的威力。
這片荒涼干涸的土地,是蕭乾他們從正一派得到資料之后,來的第四個地方。前三個,基本上在到過一次之后就可以肯定,即便是兇地,也絕不是因為湖中老兄的那種煞氣。也就是說,根本不是蕭乾他們的目標。
這里的天氣太奇怪了,本來并不是一個干旱缺雨的地方,但卻離奇的滴雨不下,十分的反常。因為這怪異的氣候,這里的人幾乎全部都走光了,留下來的,也僅僅是幾個年老的不愿意離開家鄉的老者,勉強的在這干旱的大地上搜尋那么一點點可以糊口的食物,頑強但可憐的生活下來。
如此的異像,肯定是有原因,但這里也算不上什么繁華之地,官府就算想管也有心無力,僅僅只能把這個地方劃歸為兇地,記錄在案,想辦法遷移人口而已,也沒有別的辦法。
和以前的那幾個地方不同,畢竟那里并不會有什么特別的危險,只是在那些地方生活會有些不順而已。這里卻不同,雖然不是兇煞之地,不過蕭乾卻能感覺到一陣陣很奇怪的危險。但具體要說什么危險,卻說不上來。
張思穎也說不上來這里到底哪里不對勁,但這樣的情形很像是一些妖魔作祟。可是,這次出來是陪著蕭乾尋找湖中老兄的殘軀,難道要在這里耽擱?雖然除魔衛道也是修道之人的本份,但經歷了這許多事情以后,誰知道這到底是真正的魔頭,還是說類似湖中老兄那樣的存在?
只有薛絲雨,盯著這片干涸的土地,略有所思。呆了半天,和蕭乾打了個招呼,自己卻一閃身消失在原地。知道她的遁術已經出神入化,而且已經是羅漢金身,不太可能會有什么大的危險,但蕭乾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能夠讓蕭乾感覺到危險的,已經算是有些道行的魔頭了吧?
很快,薛絲雨再次在原地出現,現身之后就大聲道:“這里有一具僵尸!”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道行不是很深,也就三五百年而已?!?
僵尸?僵尸會讓這里持續的干旱?蕭乾有些不明白。不過,旁邊的張思穎卻是恍然大悟一般,斬釘截鐵的說道:“旱魅!”
旱魅,一種傳說中的邪惡僵尸。形成的原因很多,不過大體上都可以歸結為一點,大部分旱魅的形成都不是自愿的,只是有的是被人為控制,有的是運氣不好而已。
人為控制的方法很多,基本上,一種是類似于薛絲雨赤煉陰尸的做法,挑選生辰八字合適的男子,用特別的方法,讓他在特別的日子下葬,當然,所埋的地方,也是特別挑選的,經年累月之后,才會形成一具火性僵尸。然后再經過特別的煉制方法,形成旱魅。
而運氣不好的,則是生不逢時,死不逢地,恰恰被埋在絕地,年深日久,也會形成旱魅。
這種僵尸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能趕走所有的雨云,不管這里是江南濕地,還是大漠草原,總之,只要有旱魅的存在,少則幾十里,多則上千里,不會有任何的雨水。旱魅一出,赤地千里。
這里的干旱,很顯然就是因為旱魅的原因,否則的話也不會在這個多雨的地方如此反常的干旱。
在薛絲雨眼中,僵尸就是僵尸,卻沒有什么旱魅不旱魅的區分。只知道他大概三五百年的道行,聽薛絲雨的語氣,那個旱魅在她眼中還差的很遠。自然,不管是赤煉陰尸還是羅漢金尸,都遠比一具三五百年的旱魅要強上太多,只是不知道這旱魅是被人控制的,還是偶然形成的。
本是尋訪湖中老兄的殘軀,居然在這里發現一個旱魅。張思穎和薛絲雨都看著蕭乾,管還是不管?雖說這片區域不是很大。也就是幾十里方圓,但已經是民不聊生。碰上了,蕭乾還能避開嗎?
行俠仗義并不是修道之人地本色,在修道之人看來,國運人運皆有命數,該是誰的劫難就是誰的劫難,唐僧取經那么長時間,也沒有見有人一步登天把他帶到西天就是這樣的原因。如果人人都執著于這些,不但有違天道本心,而且強行逆天改命。對修道之人來說,也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有損功德。
看了看兩人的眼色,張思穎是閑事不管的。薛絲雨原本也是僵尸一具,自然不希望蕭乾出手對付旱魅。她們兩人的意思清楚的表現在臉上,幾乎都不用猜。
“走!”蕭乾果斷的發號施令:“如果他不攻擊我們,我們也不用理會他!”這個倒是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地方法,兩女都點頭同意,三人一同離開。
只是,這個簡單的愿望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地達成。就在三人剛離開幾步的時候,薛絲雨就轉身回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某個地方:“你最好不要跟上來,否則對你不客氣!”
事實上,張思穎根本就無法發現那里隱藏的旱魅,在面對一個天生就是遁術高手。尤其是他除了跑出來蹦蹦跳跳以外,遁術就是他賴以行動的本能的家伙時,卻并沒有那種薛絲雨面對同類時的敏感。同時。她也沒有蕭乾在戰場之上養成的那種對危險的極其敏感地預知能力,所以,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旱魅的位置。
但這并不妨礙張思穎擺出戒備的姿勢。盡管并不知道旱魅的具體位置,不過,即便是比張思穎高明許多倍的劍門三英此刻全部到齊,就算張思穎也不知道他們的位置,張思穎也不會有絲毫地害怕。不管是誰,在面對超過兩百支飛劍的周密攻擊下,也不可能不暴露他們的位置,何況一個小小地旱魅。
乾坤劍匣此刻在張思穎身上可不是個擺設,這也是張思穎這段時間幾乎不眠不休的成果。這也值得她驕傲,沒有誰有過這樣的乘機,即便是乾坤劍匣的前任主人道士也一樣,他至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
可惜,旱魅并不是一個有著足夠清醒的頭腦和控制力的東西,薛絲雨善意的警告并沒有讓他有絲毫的退縮,反而更加的逼了上來。
主動找死,這怪不得任何人。薛絲雨不等蕭乾吩咐,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隨即,地下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薛絲雨在瘋狂的教訓“小朋友”。
張思穎和蕭乾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蕭乾不時的會注意一下聲音發出的地方,但更多的時候,卻是更注意另一個空曠的地點,那里沒有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的聲息。
“那里有什么?”張思穎很快就注意到了蕭乾的目光,也有些疑惑的望著那邊。
“絲雨畢竟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生死戰斗,她的經驗太淺。”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沒有多說什么。
“我逼他出來!”張思穎不知道怎的,和薛絲雨關系十分好,聽到這話,有些擔心。
蕭乾不置可否,張思穎幾乎是在動念間,身邊就仿佛出現了無數柄飛劍一般,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看出飛劍仿佛有規律的排列,就如同列隊的士兵。在張思穎的指揮下,幾十支飛劍如探路尖兵,沖著蕭乾目光注視的地方開始了攻擊。
“吼!”一聲根本不像是人聲的狂吼從那個地方發出,隨即,一道火紅的人影從土中冒出,帶著沖天的熱力,向著蕭乾和張思穎撲來。
數不清的劍光突然之間在張思穎身邊爆出,燦爛的如同陽光一般,將火紅的身形牢牢的卷住。不過,在劍光當中,卻傳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這個家伙倒是有幾分道行?!边B張思穎都有些贊賞,飛劍的效果如何,沒有人比她知道的更清楚。自然也知道對手的實力如何。
除了少數的幾柄六品以上的飛劍,其他所有的飛劍攻擊都是徒勞無功。即便是那幾支湊效的飛劍,取得的效果也很一般。
對手的肌膚有如精鋼一般,普通的飛劍斬上去,也不過是濺起一陣耀眼的火花。而幾支高級的飛劍,則支支洞穿。只是,在飛劍穿過之后,本該是一個前后通透的小洞的地方,很快就是一陣紅色的蠕動,隨即完好如初,就如同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
重重的劍光包圍之下,紅色的身影還是頑強的向著蕭乾這邊撲來。張思穎自己的飛劍也早已祭出,但除了在紅色身影上徒勞的添加一個個看似無效的傷口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忍不住,張思穎的目光也變了,銀牙一咬,挺身站在蕭乾前面,指揮著飛劍,劈頭蓋臉的瘋狂攻擊起來。就算不能讓紅色身影重傷,也要消耗掉他的實力。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擁有這般無限復原的能力,當傷害超過極限的時候,敵人也會崩潰的。
只是,這樣的短暫消耗還是無法阻擋對方撲過來的身影。不知道這旱魅到底是怎么回事,這里出現攻擊,那地下薛絲雨正在攻擊的卻又是哪一個?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這旱魅居然沒有使用他引以為傲的遁術,而是合身撲過來,十分的怪異。
對于張思穎不管在任何的時刻,都是挺身站在蕭乾身前這一點,蕭乾由衷的感激。不管張思穎是出于皇上的命令,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不過,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在戰斗的時候被一個女子護在身前,卻是蕭乾死活不愿意的。
身前的張思穎正在全神貫注的攻擊,冷不防,一只大手從腰間攬過,將她輕輕的抱起。張思穎大驚,不過馬上就聽到了蕭乾熟悉的聲音:“讓我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沖到了前面。張思穎臉上猛地一陣發紅,一只手按著剛剛蕭乾攬過的腰肢,一時說不出話來。連帶飛劍的攻擊也停了下來,眾多的飛劍魚貫的飛回了乾坤劍匣。
手中拿著一柄短匕,但蕭乾給人的感覺,卻仿佛手持一柄在千軍萬馬當中沖鋒廝殺的大刀。高高的舉起,一個簡單的力劈華山式,夾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大喝一聲,向著對面撲過來的紅色身影狠狠的劈下。
明明還隔著差不多丈許的距離,但雙手下劈帶出來的凌厲刀風,即便是對面的怪物也嚇了一大跳。身體急轉,就待避開蕭乾的正面。
說時遲,那時快,紅色的身影雖然避開了大半的身體,但一支手臂依然是被蕭乾劈出的刀風碰上。無聲無息的,半截紅色的臂膀如同輕松的切豆腐一般,從身影的身上脫離,啪一聲掉落塵埃,隨即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音,冒出一陣白色的煙霧,轉眼化為一堆飛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紅色的身影如同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刀槍不入的身體,經歷了那么多的飛劍毫發無損,怎會被蕭乾一個簡單的招式就劈掉了一條臂膀?
薛絲雨的身影猛地出現,手中拎著一條小小的身影。正要滿面笑容的向蕭乾請功,卻突然看到紅色的身影,自然而然的,沖到蕭乾的身前,擺出了一副戒備的架勢。
不知道怎的,蕭乾身邊的女子,好像個個都愿意在戰斗的時候站在他的身前,為他抵擋可能的攻擊。張思穎如是,薛絲雨也如是,對這一點,蕭乾銘刻在心。
看到薛絲雨手中提著的小小身影,紅色的身影仿佛瘋了一般撲上來。不過,面對薛絲雨這個羅漢金尸,就算站著不動要他打,也不可能傷到她分毫,何況手中還有一個讓他投鼠忌器的小小身影在?
不過,真正讓他忌憚的,估計還是薛絲雨因為生氣而突然爆發出來的那一身浩蕩的佛力,在那股若隱若現的光芒的照射下,薛絲雨手中的那個小小身影,如同遭受了什么慘烈的酷刑一般,口中吱吱的叫個不停,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無助的在薛絲雨手上掙扎。
而這佛光所到之處,連紅色的身影也不得不飛速的逃離,在眾人的眼前突地遁入地下,根本不能直接面對薛絲雨身上的燦燦佛光。
彷佛也注意到了手上的小家伙正在遭受難以言喻的酷刑,薛絲雨把身上的佛光收了回來,拎著手上的那個小個子,狠狠用她的玉手,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抽了幾下。小身影粗糙的皮膚上,立時傳來一陣啪啪的聲音。
紅色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地面上,不過,這次沒有再向前撲出,只是站在遠處,定定的看著薛絲雨手中的那個小家伙,動都不動,眼中射出一陣復雜的光芒。
蕭乾低頭看了一眼小家伙,盡管個頭不大,但也可以肯定,是一具名正言順的僵尸。薛絲雨這種打屁股的手段,充其量也就是發出點聲音而已,不會對他造成什么實質上的傷害。而且薛絲雨出手的力道控制地十分好,聲音頗大。但卻沒有真正用處幾分力道,否則的話,以薛絲雨羅漢金尸的肉體力量加上她勤修佛門武學的強悍,早已將那個小小身影打散了。
似乎那個紅色的身影,和薛絲雨手上那個小家伙有一種特別的關系??此活櫡鸸獾耐{,不顧一切的從地下出來的情形,應該是薛絲雨手上小家伙的母親。除了母子之情,誰還會在這樣地情形下,明知不敵的情形下,貿然現出身形來?
就連蕭乾自己猜度。如果自己遇上同伴出現這樣地情形,明知不敵的情況下。絕對會以保存實力為原則,有多遠跑多遠。這是他在行軍生活當中得到地血的教訓。貿然的撲上去,除了所有人都陷在一起之外,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也只有親情,才會有這樣的不要命的表現。而那個后出來的紅色身影,現在也能隱約看出一些女子地形狀,所以蕭乾才會猜測母子關系。
只是,她現身出來。也只敢站在遠遠的看著,卻沒有最終的勇氣撲上來。只不過,站在那里,卻散發出一種讓人絕望的氣氛,實在是讓人十分的難過。
薛絲雨畢竟還是一個善良的少女,這樣地一幕。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她。可憐巴巴的扭頭看了蕭乾一眼,又用一種可憐巴巴地腔調問道:“蕭大哥,可不可以先放了他?”她指的當然是手上的小家伙。不過,人是她抓到的,卻一副可憐相求蕭乾同意,實在是很滑稽。
蕭乾笑了笑:“你決定?!?
前面的薛絲雨居然低低的歡呼了一聲,將手中的小東西放到了地上。隨即,小東西在原地一閃而逝,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紅色身影的旁邊。盡管看起來個頭不大,但遁術使用起來,卻也委實說的上是出神入化。
紅色的身影一把將小家伙抱在懷中,上下的打量。雖然動作依然有些僵硬,但其中表達出來的那種關切卻是毫不掩飾。
看到這一幕,薛絲雨眼中彷佛也帶出了笑容。不過,身后卻傳來蕭乾低沉的聲音:“有你這樣面對敵人居然還產生憐憫的士兵嗎?居然還把一個可以牽制對方的俘虜生生的放掉。絲雨,雖然你很善良,但這樣的善良,會讓你后悔的?!?
幾乎是在同時,紅色的身影和小家伙就消失不見。隨即,薛絲雨臉色一變:“你敢!”突地向張思穎嚷了一句:“照顧好!”自己的身形卻在原地一閃,再次消失在地下。
站在原地的蕭乾,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時候成了一個需要兩個女子保護的弱者了?聽薛絲雨喊出來的那句話的順暢,明顯就是沒有一絲別的感覺,純粹就是她內心的寫照。好像早已忘記了自己在仙人洞邊被蕭乾用拳頭教訓的場面。
還好,張思穎還是知道些什么的,并沒有依照薛絲雨的話再次過來保護蕭乾,而是警覺的注視著周圍。
地下又傳來一陣砰砰的聲音,估計是薛絲雨含恨之下出手,不知道那個紅色的身影是不是可以和薛絲雨這具羅漢金尸相抗衡。之前薛絲雨有些走眼,以為只有一句旱魅,三五百年道行。
但蕭乾卻一點都不擔心,至少薛絲雨的滿身佛光,天生就是僵尸的克星,就連以前的赤煉陰尸,也無法對抗,如果不是薛絲雨的天生善良,在佛光之下,也逃不出被度化的結果。相信地下的那具紅色旱魅還沒有赤煉陰尸的修為。
果然,也就是一會的功夫,薛絲雨就再次出現。天生的遁術讓她在地下這么久也沒有一絲的狼狽,手中,卻扭著那具紅色旱魅的雙臂,手上佛光燦燦,旱魅不停的掙扎,卻始終無計可施,只能徒勞地發出一陣陣難聽的嘶叫聲。她的實力也著實強悍,剛剛被蕭乾砍掉的手臂,就這么一會的時間,居然已經恢復完全。
從她無法開口說話就知道,她的道行還是差的遠,這也是蕭乾放心的讓薛絲雨自己決定的原因。他希望通過這一次,薛絲雨不再亂發她那莫名其妙的善心,這樣對她對大家,都是好事。不過世事難料,如果不是薛絲雨在陰尸的時候就亂發善心,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誰是誰非,也很難說。
開始被薛絲雨抓住的小家伙,也因為自己母親的被抓,現身不遠處,呆了一會,身影一閃,就出現在紅色旱魅面前。紅色旱魅大急,但卻無計可施,掙扎的雖然愈發的劇烈,但在蕭乾的力量之下,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
這兩具旱魅,一大一小,很可能還是一母一子,倒是全部都是同樣的表現。也許是從來沒有和其他人接觸過,也許是以前接觸的人都已經被他們殺死,反正現在的情形他們從來沒有遇上,也自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
“如果你想要那個小家伙平安,就老老實實的?!笔捛S口說道。旁邊的張思穎,已經會意的將乾坤劍匣祭出,上百支飛劍近距離的對準了那個小家伙。登時,紅色的旱魅嘶喊了兩聲,卻再也不敢動彈。
“問你幾個問題,老老實實的回答,否則的話,那個小家伙先死?!笔捛谥薪z毫沒有什么被母子溫情感動的跡象,沉聲喝問:“我知道你不能說話,但我也知道你能明白我在說什么。我問你的時候,你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回答就行?!?
“這是你的兒子?”蕭乾開始從最簡單的問題問起。
很多的問題都是猜測的,從這母子不問青紅皂白的襲擊他們三個,卻放過在這片土地上茍延殘喘的那些老人們來看,他們的行為是有針對性的,也許,針對的就是張思穎這樣的修道之人。
在蕭乾誘導式的提問下,在小家伙隨時有被亂刃分尸的威脅下,很是痛快的回答了蕭乾的提問。當然,這樣的提問難度也十分之高,不是蕭乾這等專門從蛛絲馬跡當中尋找線索的優秀斥候,還真不一定能夠找到問題的中心。
這對母子顯然不是因為湊巧被埋在絕地所以形成旱魅的,而是被人為控制的。控制的人,自然是一個修道之人,普通人根本就不懂這些。
不過,那個修道之人很明顯對這個也不是很精通,在留下一個煉制的陣法之后,就離開了。上千年的時光,不但讓這個無辜的難產死亡的女子變成了旱魅,而且在數百年前,就連她終于生下來的孩子也變成了一具小小的旱魅。
攻擊修道之人的原因,自然是想要復仇,任誰被這樣圈禁上上千年,而且還是無時無刻不受煉制陣法之苦的情形下,都不會輕易放過始作甬者的。何況,生為一個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也在這樣的情形下被煉制數百年,其中累積的怨念有多可怕。
可惜的是,他們不知道那個修道之人是誰,只是記得相貌。而且,因為陣法的原因,他們只能被困在此地數十里方圓,根本不可能越界離開。
薛絲雨雖然剛剛接收了教訓,但此刻還是忍不住善心發作,又一次可憐巴巴的看著蕭乾。
蕭乾沉思片刻,突地說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讓絲雨將你母子度化,重新投胎輪回。二是跟著我們走,也許有一天能找到你的仇人,手刃仇敵,你自己選吧!”
張思穎聽到這話,猛地一怔,正要說些什么,卻被蕭乾擺手攔住了。不用問都知道,張思穎要說的,肯定是這里的陣法問題。
既然能將一個千年的旱魅困在這里整整上千年,必然是極其強悍的陣法,絕不是蕭乾這個普通人可以破除的,也絕不是張思穎這個半吊子可以對付的。至于薛絲雨,她自己脫身應該沒問題,但要想破開陣法,那本控尸大法上的東西是絕不夠用的。
如此說來,實際上給旱魅的選擇根本就是虛話,只是不知道蕭乾為什么會這么說。但蕭乾既然這么說了,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張思穎還沒有見過蕭乾打誑語的時候。
旱魅顯然也是被蕭乾給出的選擇所震驚,至少,在她和她兒子千年被困的時光當中,沒有人會為她提供這樣一個選擇的。大家除了咒罵給他們帶來災難的原因,就是修道之人察覺之后對她們毫不關心的目光,甚至還有打起歪主意的家伙,不過,這些人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什么好下場。
今天蕭乾居然給了她這樣的一個選擇,讓旱魅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千年的時光,實在是太久遠,也讓一個早已是僵尸的旱魅放棄了所有的希望。突然之間有這么一個光明大道擺在面前,就算是換成活人的話,也會因為突如其來的震驚而不知所以。
給出了這么一個選擇,蕭乾甚至讓薛絲雨放開了約束著旱魅的束縛。看著呆立在原地的旱魅,蕭乾再次給了她一個選擇:“或者。你還可以選擇,帶著你地兒子在這里等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的仇人到來,而你們恰好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復仇?;蛘叩炔坏侥翘斓牡絹恚粡姶蟮男薜乐四銈兌然?,或者消滅?!?
旱魅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辦,甚至連自己的孩子撲到自己懷中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心神不寧的樣子,讓薛絲雨都忍不住想要說些什么。不過看到了蕭乾阻止的目光,還是忍住了沒有說。
盡管已經沒有了薛絲雨的強力束縛。但旱魅卻沒有在原地消失,顯然是在考慮這其中的差別。最重要地是。她顯然是被蕭乾的一番話所打動了。
自己身為羅漢金尸,同樣也是千年以上地僵尸。薛絲雨雖然自問可以輕松的擋住一大一小兩個旱魅地攻擊,甚至能輕松的將她們制住,但要讓她們如此的屈服,或者讓她們突然之間就喪失了所有的攻擊意圖,可沒那么簡單。
在她的心中,很是同情這對母子的。薛絲雨本身就是僵尸出身,自然明白被人煉制的苦楚。如果這個選擇給她自己,以薛絲雨地善良本性,一定會選擇前面的那個。被度化,投胎轉世,重入輪回,忘記這一世的所有的痛苦。做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幸福的普通人。
旱魅遲遲沒有選擇,蕭乾也不逼迫,反正現在就算是借旱魅兩個膽子。有那個小家伙地牽制,她也絕不敢再對三人如何。即便沒有牽制,她也絕不是三人的對手,這點她本人清楚,蕭乾更加的清楚,所以才會讓薛絲雨放開她。
而且,蕭乾給地三條路,確切的說是兩條路,都是對旱魅的一個巨大的誘惑。沒有人會希望自己永遠的束縛在這個貧瘠的土地上,大部分時間見不到一個活人,無法說話,無法表達,只能如此孤單的過下去的。即便是死人也不愿意。更何況還是一個有了自己孩子的母親,就算她自己愿意,也絕不愿意孩子也承受這樣無盡的折磨。
誰也不說話,現場十分的安靜,安靜的有點詭異。除了那個小鬼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本能的在自己母親的懷里扭來扭去以外,沒有什么動作。
“我建議你選擇第一個。”不知道過了多久,蕭乾才開口:“重入輪回,投胎轉世,忘記前塵往事,忘記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就算你不在乎,你也要為你的孩子想一想,他甚至連身為人身到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旱魅明顯的劇烈震動了一下,畢竟是千年的修為,雖然口不能言,但蕭乾的話還是能聽明白的。這里的幾個人都知道,蕭乾說的是事實。如果不是薛絲雨現在實在是很詭異,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蕭乾甚至愿意讓薛絲雨也去投胎轉世。
不過,顯然旱魅還是有些堅持,沒有立刻同意,似乎還沒有放棄報仇的想法。從這一點上就可以推斷出,她這千年以來到底承受了如何的磨難,才會有這樣的猶豫。
好像旱魅終于有了選擇,目光直直的看著蕭乾,手臂僵硬的抬起,緩慢而且不自然的伸出一根手指,擺在三人面前。
“你選一!”最先高興的居然是薛絲雨,這也正是她希望旱魅選擇的,當然開心。
不過,當旱魅又伸出一根手指的時候,薛絲雨立刻傻了眼:“你選二?跟我們走?”
聽到薛絲雨這話,很顯然,旱魅有些著急,又僵直的縮回了一根手指。
“又選一?”薛絲雨實在不知道旱魅的想法,很是驚訝。
“還是選二?”旱魅又伸出一根手指,這下,連薛絲雨都有些亂了:“到底是一還是二?”
旱魅口中發出了幾聲一聽就是焦急的嘶嘶聲,卻苦于無法表達,只能徒勞的揮舞著有些僵直的手臂,一會伸出一根手指,一會伸出兩根手指。
“你兩個都選!”蕭乾比薛絲雨明白很多,沉聲問了出來。
旱魅在三人的目光注視下,艱難的點了點頭,隨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懷中那個小家伙,然后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這下,就連薛絲雨都明白過來:“讓你的孩子重入輪回,你跟著我們報仇雪恨?”終于旱魅又一次點了點頭,薛絲雨也出了口氣。
至少,即便是在僵尸的狀況下,身為母親的旱魅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維持這樣的一個情形,有能夠超度的機會,還是選擇了讓自己的孩子投胎轉世。不管是投入什么人家當中,也好過陪著自己在這個牢籠當中承受苦難直到永遠要好上太多。
而顯然旱魅還是沒有忘記帶給自己困難的仇人,也許是千年時光的磨難,也許是因為親子在面前受難卻無計可施帶來的怨恨,總之,她自己依然是選擇了復仇的這條路。偉大的母愛,即便是自己萬劫不復,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幸福。
“你想清楚!”蕭乾卻突然打開了話匣子:“選擇轉世輪回的話,只是一陣的痛苦,就可以永遠的忘記這一切。相信你也看的出來,絲雨絕對有金身羅漢的佛法修為,能夠將你們母子安然的度化,投胎在一個好人家。如果你選擇跟我們走的話,可能會很危險,甚至為了帶你離開這里,你就要承受魂飛魄散的風險?!?
這點不用說,能把一個千年修為的旱魅困在這里的超級大陣,絕不是蕭乾張思穎和薛絲雨這三個修為低下的人可以破除的,所以,能帶旱魅離開的方法一定很危險,而且很困難,至少不比破除這個大陣要簡單。承受風險,是必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