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彷彿聽見血在滴的聲音,如果有人仔細看他的脖頸,應該可以看見他的動脈在快速的充血。在這靜靜的客廳內。一切顯得如此詭異。
冷靜!這時候需要的是冷靜,儘管蕭乾的背脊都是一股透心的冰涼。這大半年來,蕭乾已經受過太多意外,但唯有這一次,是他所根本無法想像與接受的。
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像一攤軟泥一樣趴在電腦桌上。血從她的頭髮中滲冒出來,已經凝固成暗黑色的血斑,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血腥味。
蕭乾冷靜而又快速的查看了家裡的一切,以他現在的能力,很快便發現家裡的一切現代化設施都消失不見了,就是電腦裡的那塊芯片也變成了普通的CPU芯片,最讓他心裡發冷的是:沒有一點痕跡!除了他和眼前的女人的指紋外,居然沒有一絲額外潛入的蛛絲馬跡。
蕭乾有一種直覺,自己被陷害了,這個家顯得這樣陌生,就像一個巨大的野獸要吞噬他一般。再不走一定再也無法解釋清楚了,蕭乾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拔起腿就向外跑去。
去哪兒?
拋棄這個紅塵?自己還有太多的牽掛。
朋友?這個時候不牽扯更多的人就是好事了。
蕭乾腦袋裡一片混亂……
不知不覺站到一個電話亭旁,蕭乾想了半天,拿出電話卡撥了個電話,“希叔……”
“小蕭?”電話那頭傳出了希叔熟悉的聲音,不過顯得那麼疲憊。
“是我,曼文現在怎樣……”蕭乾現在首先想到的就是曼文,希望曼文沒事。
“……”電話一下子寂靜了下來,偶爾傳來玻璃器面的聲音。
“怎麼了?希叔?”蕭乾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哎……曼文那丫頭失蹤好多天了……”
“什麼?!”蕭乾急了起來,“希叔……”
“小蕭,你到酒店裡來下吧,電話裡說不清楚,”希叔的聲音是那麼的蕭條。
“好,我一會兒就到……”蕭乾最緊張的就是曼文,現在曼文失蹤,再沒有需要顧忌了,對付一般人,蕭乾還是不用太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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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你剛走沒幾天,就來了一批人,和曼文那丫頭說了幾句話,曼文就跟著他們走了?!?
兩個月前?那不是剛剛去青城山那段時間嗎?
“不是強迫的?”蕭乾感覺不可思議。
“哎……就是因爲不像強迫的,所以拖了一個多月,曼文的妹妹過來找她,才發現,再也聯繫不上了,到那時候才報了警……”
蕭乾聽到這裡發了好一陣愣,聽希叔的說法,曼文應該沒有多大危險,就是人不知到哪兒去了,這總得找。
想了想,蕭乾把家裡發生的事情和希叔說了下。
“什麼?”聽到發生了這種事,希叔驚得把手中的酒杯差點抖落了。
靜下心來,希叔小心的問了句,“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蕭乾這時候纔想起來,一直沒注意那個女的,不過回想起來,好像有印象,誰呢?所有的片斷從蕭乾的大腦裡如同快進一般閃爍過去……
“是她?!她來我家幹嘛?”蕭乾一下子愣住了,不可能啊,她也不知道地址啊,況且也沒什麼聯繫過啊……
“誰?”希叔看到蕭乾似乎想到了,眼裡不由一亮。
“以前高中的一個同學,薛絲雨。大半年前還遇到過她?!笔捛荒樀牟幌嘈?。
搖了搖頭,還是把曼文的事情處理下才好,“希叔,曼文都認識些什麼人???”
希叔想了想,“曼文從小就在這個城市長大,也從來沒有走出過這個城市,這孩子,我打小看著她長大的,沒得罪過什麼人?!?
“沒得罪過的人?”蕭乾忽然想起了以前在酒店發生的那件事,“希叔,上次那個男的……”
希叔搖搖頭,“你說的是他啊,郭嘯天這小子混黑的,除了在女人這個上面糊塗點,其他還算行,不過幾個月前,也在一次火拼中死了。”
“啊……那會是誰?曼文沒出過這個城市?能把她說走的,就是不是熟人,也應該是這個城市的人啊?!?
“是啊,可是從報警到現在都沒能查的出來,哎……”
“哼,希叔,本市最大的幫派是哪個?既然警察幫不了忙,我就從那邊著手!”
希叔有點緊張,他可不希望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出事,現在看得順眼的年輕人不多了,不過隨即想起酒店大廳裡競豔的一刀,把擔心又放回了肚子,“孔五慶!”
“孔五慶?哪個孔五慶?”
“哪個都是?!?
清瘦的臉龐,略有些灰白和脫落的頭髮,一雙深邃的雙眼,額頭上幾道皺紋,略爲鷹鉤的鼻樑。臉修得很乾淨。從來都是穿著簡單的休閒西裝外套,看得出來是一個很有內涵和氣質的中年男人,這就是蕭乾對孔五慶的印象。
孔五慶是本市最大的民營企業天翱集團的總裁,現在已經取得加拿大國際,非常了不得的人物,蕭乾怎麼都不能把他和幫派聯繫起來。
“感覺奇怪嗎?”希叔又倒了杯酒,“黑和白從來都是分不開的。沒有血腥的原始積累,企業能做這麼大嗎?天翱集團現在可是跨國公司啊?!?
看到蕭乾似乎有些茫然,希叔又慢慢解釋:“其實我……是個警察?!?
“警察?”蕭乾這會兒真的感覺奇怪了,不是一直是廚師嗎?還在廚師協會待過?
“哈哈,廚師只是我對外的身分,用你應該熟悉的一個詞,我就是臥底!”
聽到這兒蕭乾才真真莫名的驚詫。
“你之前,警方已經直接或間接調查了孔五慶二十多年,甚至已經安排過多次臥底行動,選擇了國內最優秀的警察進入天翱集團,但很長時間都進入不到他的核心內部,最終無功而返??孜鍛c這人最要命的一點,就是和許多沿海民營企業一樣,在最核心的部門,絕對只要直系親屬擔任要職。這雖然有違現代管理制度,但並不影響他的公司操作,而且他的幾個直系親屬也非常了得,都是管理上的奇材。”
希叔繼續解釋:“孔五慶對公司員工的準入和提升考覈相當嚴格,但他的下屬企業相當多,如果只是要進入他的公司倒不是難事,難的是要進入他的核心生活圈子並獲得他的信任。他在國內,除了正式社交,私下裡只和少數人交往,他身邊的隨侍和保鏢,都得由他家族中的人擔任。”
“那我不是一樣沒法接近他!”
希叔點了點頭,說:“這是肯定的,非常難!甚至可以說是不可能完成的!”
蕭乾有些迷惑地望了希叔一眼,“那我該怎麼做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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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的人聽著,你已經被完全包圍,頑抗已經毫無意義,馬上舉手投降……”
伴隨著刺耳的警笛聲,蕭乾看了看酒店外嚴陣以待的警察,又看了看希叔。
希叔搖了搖頭,“這幫傢伙看來又監聽了,哎……”
見不是希叔報的警,蕭乾不由舒了一口氣,又看了看外面的警察,就如同以前聽的一個笑話,“裡面的人聽著:交出臭豆腐,釋放人質!”
這些人也能抓住自己?再次嘆了口氣……
一股白色的水霧籠罩在希叔和蕭乾周圍,水霧散去,警察們發現除了一灘水漬外,所有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