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元身化青虹,御劍行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阻滯,好像他所面對的那些都不是皮糙肉厚的變異尸身,只不過是些個待割的豬肉一樣。
每每一道劍光劃過,能聽到的只有極為生硬的斬切聲,再就是那不時掉落下來的肉塊,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除了那活尸外,剩下兩個死尸身上怕已是少了好幾十斤的精肉。
韓原依舊踩在蛇頭上,用他那“南方火德星君滅世破邪真靈火”,有一搭無一搭的燒著黑棺,火勢極強是不假,不過卻是收效甚微,那黑棺被這般煅燒,就是表面的顏色都沒變上一變,倒是讓侯止熱的汗流不止。
要不是他能感覺到火中熱力,恐怕早就嚷嚷起來,說韓原“出工不出力了”,現在卻是沒辦法說出口。
侯止這人雖說算不上聰明,修為也不是強到何種地步,可到底也還是一個門派的真傳弟子,要說是傻到了什么程度,恐怕也是很難讓人信服。
韓原之前使火法時,他也是在一旁稍稍看了的,雖然因為韓原只拿它燒符紙,很難看出火焰威力真正如何,但他卻看到,那火中有著一絲青光……
其實多數人不知道,同為火焰,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許多區別。
火焰如果要是按種類去分,只是這一種簡單力量,就能多到數不清的地步,就是一輩子都在修習火法的高人,想必也很難把它們一一例舉,可要想看出火焰威力,倒也有個很簡單的辦法,那就是看火焰的顏色。
火紅、青紅、青藍、紫紅、黑紅、橙紅、銀紅、金紅、紫金、夜黑、骨白、無形無色……可以說每一種顏色都能代表一種火焰獨有的威力,除了最為普通的火紅之色,其他每一種顏色都會有些不同于凡火的威能。
韓原這火焰雖然外表還是那種深深的火紅之色,也只是比起一般凡火稍厲害些,可其中那絲青色就一定不會那么簡單。現在想必還只是初級階段,待得時間久了以后,韓原所使出的火焰都成了這般模樣,也許威力還會成倍提升。
“喂,‘猴子兄’,你倒是別光看著啊!我這出大力氣救你,你怎么看著倒是不著急不著慌似的,我這用火焰困住它,你快借這機會逃出來。”
“……好!”
不要管這侯止先前是個什么想法,這時候對韓原倒有了幾分感激,已在想:待要殺韓原時候,是不是求龍淵給他個痛快。
孰不知,在他惦記對方的同時,自己也成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韓原見他答應的痛快,臉上已微露出笑容,好像真是想要憑己力困住那黑棺一樣,把手中火焰又猛然加大了數分。
眼見韓原如此“賣力”,侯止就再不遲疑,全力把真氣投進頭頂寶珠中,使得那寶珠護力又更強了幾分,手中就已變化起法訣。
要說他基本功倒也還算扎實,只一會兒功夫就已施法完畢,就見一疊符紙從他手中拋出,還不等到落地就已全都燒成了灰燼。
那些符灰倒也不落,像有無形風力吹動一樣,直把它們全都卷在一起,又在合著風力凝成一個人形,只一出現就猛然把那黑棺抱住,就是身上被黑氣燒得“滋滋”作響,它也都沒有松了一絲氣力,像是根本不知道疼和怕是什么感覺似的。
“靈符宗”既有自己山門,更能占了一顆修真星,自然是有些獨道之處,就這手用靈符凝形的術法,就是別家山門中都沒有的。
比較起別的靈符之法召出的那些虛物,侯止這術法雖然召出的也是虛物,可卻給了它個風和符灰組成的“半實之體”,不論是靈動還是威力自然也都更強了許多。
韓原雖然意外他這術法不差,可也只是稍有驚訝,接著就又釋懷,對方表現的越是出人意料,其實也就越是意味著,他此時已是拼盡了全力。
如果要是像那龍淵一樣,到現在也不能看透深淺,恐怕還要稍麻煩些,像他這樣把實力完全暴露在人前的,還是非常好對付的。
之前就是陸歸元都以為,韓原絕不會在這時候出手去幫侯止等人,可韓原的想法又哪是他能想到的?所以韓原與陸歸元兩人現在才會出現在這里。
真要說起來,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用不著自己動手,就可以看著侯止他們被這活尸弄死,倒也是省時省力,可問題是韓原想做的不單單是借刀殺人,他還想要神不知、鬼不覺。
如果明明見到侯止他們遇險不幫,結果確實能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可韓原與陸歸元也就很難撇清自己了,到時候之前被懷疑殺害風不流的事情沒解決,就又再背上一個“與魔門為舞”的罪名,到時候怕就不是找幾個弟子來試探他們,找機會殺了他們那么簡單了。
而且,韓原要幫他們,也還有另一個理由。
別看韓原信心十足,也自認自己與陸歸元二人聯手,應該是不會有什么對付不了的對手,但是現在需要他們應付的對手卻太多了些。
要只是殺了龍淵他們幾人,就算是大功告成,韓原確實也沒什么好害怕的,只是要稍費些力氣罷了。但是他不會忘記了,比較起龍淵等人,歐陽博文也是個大麻煩。
這樣以來,最好的辦法還是讓他們兩敗俱傷,而且要想在這一過程中保全自己,也只有他們自己都參與進去,并不失時機的加把火,這樣才能使出最少的力,得到最多的好處,只想著明哲保身是絕對不行的。
眼見侯止開始拼命了,韓原便又笑了笑,吐出嘴里草桿,手上法訣連變,原本的火柱已開始猛烈翻滾起來,不多時就幻化成一條火蛇,身上真氣也是激到極致,從頭頂沖出,化成一朵青蓮模樣,懸在頭頂。
“萬物有靈、靈物有法、水火天威、燃浸萬物、神威天降、道法自然……”
“呃?這是……”
韓原所念不知為何法咒,聲音并不如何大,也只有離他最近的侯止才能聽得清楚,開始時候還有些疑惑,待聽得“道法自然”四字,已是臉上變色。
還不待他再多說些什么,韓原那邊已是停了法咒,同時手上法訣捏緊,身上真氣就已突然涌出,直朝那被制住的黑棺沖去,眨眼間就已投進火蛇之中。
得了韓原真氣、法訣之助,那本已是炎蛇之形的火焰居然又再有了變化。
不停滾動的火焰一陣翻滾后,居然是在頭上又再生出一只短角,原本尾巴的位置卻是變出了一只獸爪,只是這樣就平添了數分威勢,更是能叫侯止看到,那般巨大的一根獨角與獸爪竟都是單純由青焰組成。
“轟!“
修行之人斗法,本就是比起一般戰場廝殺還要危險萬分,每個眨眼的功夫恐怕都是瞬息萬變,韓原又怎么會去浪費時間?
這炎蛇不過剛剛幻化了形狀,下刻就已把巨爪拍出,正一把按中那黑棺,猛然把它轟進了地里還不算,又是身體一個翻滾的功夫,再用那獨角把黑棺撞中。
原本黑棺極為結實,就是被這樣輪番攻擊都不能破開,但被炎蛇獨角撞中后,卻片刻都不能擋,就已被一擊破開,不難看出,炎蛇獨角已完全刺進棺里,待它把那黑棺挑上來時才看到,這黑棺一側已完全塌陷了進去,上面一個獸爪印記清晰可見。
“不好!“
本來開始見韓原這炎蛇厲害,侯止還有幾分欣喜,覺著自己這次可能是被救下了,可待他突然想到,自己先前凝出那“符人”也被這炎蛇一擊給轟散了,才驚覺到有些不妥。
就算不是修真者都知道,不管在何時何地,也都永遠不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無論對方是誰!
抬眼去看韓原,看他正專心在控制那炎蛇。好像是感覺到了侯止目光一樣,他才朝侯止看過來,臉上立刻就已露出笑容,見了他微笑的侯止卻沒有任何安心的感覺,反倒心中又是一緊,臉色也是瞬間變得極為蒼白。
人在生死之際表現出的潛能,永遠是最為強大的,因為每當這時候才是人生中最燦爛的時候,一步生一步死!就好像侯止這樣的愚人,在這刻也能明白過來,自己的生死,此時已不在自己掌握。
不管他是否明白了些什么,韓原顯然無意深究,他要的只是結果,一個對自己有利的結果。
“殺人者、人恒殺之!”
不會給侯止機會再叫他說什么做什么,那炎蛇已突然把穿在獨角上的黑棺甩開,同時也能看到它頭頂獨角此時已失,正緊緊插在黑棺之中,那根獨角竟是被這黑棺給硬生生扯斷成了兩截。
完全分不清誰是罪魁禍首,黑棺也只能找到靠自己最近的敵人。使足了全力一擊撞斷了炎蛇身體,余勢不止,更是朝侯止撞去。
那侯止原本還有幾分余力,可為了脫困,早已把體內真氣使在先前那“符人”身上,一時間哪里還有可能再有什么余力?吞下的回氣靈丹都來不及完全化開,那黑棺就已當頭朝他撞下!
要說在危機之時,人類的潛能確實大得驚人,眼見來不及多做什么,他竟是猛然咬破舌尖,把一口精血噴在頭頂那寶珠上。
受他精血所激,本已光芒黯淡的寶珠才是又再光亮起來,剛剛好敵住黑棺撞擊,但他臉上卻未露出半分喜色,反倒因為失了許多精血,臉色又再變得蒼白了許多,看上去雖還是行動自如,可要只單看他臉色,已是與死人無異,不過一會兒功夫,臉上就已血色盡失。
“嗷!”
“!?”
根本不容侯止再去呼救,就已聽得一聲怪叫,待抬頭去看,臉色就再變成青白顏色,眼中更有濃濃死意。
本是緊閉的棺木上,棺蓋竟不知何時又再掀起,一陣黑氣涌出還不待變化了形狀,就已重重撞在侯止頭頂寶珠上。
如果只是一擊倒也罷了,眼看那寶珠只是晃了晃,并沒有馬上被破,黑棺中那活尸好像很是極不滿,待越來越多黑氣出現,就又是凝出了個一人大小的黑氣巨爪,這東西模樣雖是與人手極像,指甲卻是極長,每個都好像刀刃一般鋒利。
巨掌連番拍下,不只是把那寶珠拍的一陣光華亂跳,更是讓它還發出許多“咔咔嚓嚓”的聲響,細去看不難發現,寶珠上已是多了許多裂痕。
隨著那些個裂痕越來越多,被其護住的侯止也是不斷從嘴里吐出大口鮮血,身形也跟著搖晃起來。
“侯師兄不要怕,我來助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