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吉果然如他哥所言, 并未惹什么麻煩就離開了北京。
只是說不清為什么,辰松對她的態(tài)度,讓蔣云思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心寒。
因熱戀而混亂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 反而能沉下心來畫漫畫了。
夢想這件事, 猶如積蓄的水, 一點一滴, 永遠不知道熬到何日算完, 卻總在毫無防備的那一刻,猛地到了臨界的點,給人帶來傾瀉的希望。
克洛伊的彩繪很快便在雜志上登出來了, 溫馨自然的故事和畫風(fēng)反響還不錯,便順利約了后兩期的稿子, 這些事情自然很大一部分要歸功于林深的面子。
蔣云思從來沒想到那樣一個原本討厭自己的大神, 會讓自己實現(xiàn)夢寐以求的期待, 所以他的感激太多,反而找不到辦法表達, 只得每日兢兢業(yè)業(yè)的,絲毫不敢怠慢。
“其實我也是舉手之勞,你記得把飯做好就行了。”林深并沒有居功自傲,或者說他的態(tài)度依然傲慢。
“你應(yīng)該多出去走走的,雖然總在外面吃飯不健康, 可是偶爾一次換換心情也不錯。”蔣云思把廚房收拾好, 準備回家的時候說道。
林深看起來不以為然。
盡管蔣云思并不愛東跑西顛, 卻也沒辦法想象悶在屋子里面兩年多是什么心情, 他偶爾看到林深望著窗外, 心里面都會非常擔(dān)心:“那個,過完新年不到一個月就該過年了, 我得回家看看我媽,你跟我一塊兒回青島看父母嗎?”
林深仍舊埋頭畫畫:“不了。”
蔣云思勸不動他,只得嘆氣:“好吧,那我走啦。”
林深嗯了聲。
蔣云思看看他,便收好包開門出去。
林深這時才把腦袋抬起來,微微的鎖緊眉頭。
事到如今,他也說不出原因,只是一開始就不敢面對的事情,到最后便越來越難提起了。
實際上回家對于蔣云思而言同樣是塊心病。
晚上他把飯煮好的時候,忍不住道:“過年的時候,照顧好自己啊。”
“什么?”辰松正忙著在電腦前處理公司的活兒,不解的問道。
“到青島,我們就少見面,要是被人知道……”蔣云思非常思念呂澄,而現(xiàn)在與辰松的事情,又讓他有點愧于看到母親。
“我就煩你這一點,你怕什么,最不濟還可以假裝朋友啊,你別跟過街老鼠似的好不好?”辰松關(guān)了機起身過來吃飯,習(xí)以為常的把每個盤子里的食物都嘗了嘗。
“我……”蔣云思總跟他將不明白:“算了,不說了。”
辰松瞪他:“你等著,我天天去你家找你。”
蔣云思笑的無奈,忽然又道:“那個新年我就不跟你一起過了,小雨約我去玩,我都好久沒看到她了。”
辰松拒絕:“為什么,我也去不行嗎?”
“可是……”蔣云思說:“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嗎?”
辰松問:“在乎什么?”
蔣云思說:“要是我們敗露了,就要分開了。”
“哎,你別想了好不好,我保證,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離開你。”辰松或許這輩子都搞不清,為什么明明好好的,蔣云思仍舊可以動不動便愁眉不展,他不想看見他那種表情,所以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頭,語氣堅定的安慰。
蔣云思半晌才微笑:“也沒那么嚴重,你說得對,我就是胡思亂想呢。”
程洛雨本來便是受歡迎的姑娘,在北京這幾年更是活的風(fēng)生水起,她成熟很多,待人接物都已經(jīng)和大人一樣,唯獨面對蔣云思,卻仍舊簡單的像當初的中學(xué)生。
“云思,你的新工作又那么忙嗎,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在飯店一見他,程洛雨就撲上來皺著眉頭抱怨:“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每次叫你,你都說在忙出不來,干嘛這么拼命啊?”
蔣云思都不知回答哪一句,便笑了笑。
程洛雨看到后面跟著的辰松,奇怪道:“誒,你不是去美國了嗎?”
“沒去,我在北京工作呢。”辰松說。
程洛雨有點不解,過了會兒才問:“做什么工作啊,你住哪兒呢,都沒聽說過。”
“我倆合租、合租。”蔣云思趕快冒著冷汗回答。
程洛雨高興了:“太好了,你終于不住那個小房子了,現(xiàn)在住哪兒,我有時間去找你們玩啊。”
蔣云思頭腦頓時空白。
“不用了吧,你有時間,我沒時間。”辰松照舊口不擇言的惹毛她。
“好了好了,以后再說吧。”蔣云思趕快攔在中間。
程洛雨忍下不痛快,拉住他說:“正好今天還有兩個高中同學(xué)來了,我大學(xué)朋友也來了,我給你們介紹。”
蔣云思陪著笑往前走,趁她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的時候,立刻回頭怒視辰松。
辰松反而掛著笑,優(yōu)哉游哉的的跟在后面。
年輕人是很容易混在一起的,加之大部分人本來就彼此認識,飯桌很快熱鬧成了一團,嘰嘰喳喳的,酒和飲料下的飛快。
程洛雨跟辰松從來都很容易成為焦點,蔣云思在這種環(huán)境里便更顯得安靜,一直老老實實地吃著飯菜,默默地聽他們講話。
“蔣云思,聽說你是小雨高中最好的朋友,她常常提起你,今天終于見到本人了,來,我跟你喝一杯。”與程洛雨一個大學(xué)的男生起身舉杯。
“謝謝、謝謝。”蔣云思緊張的說。
“別別別,他酒精過敏,我替他喝。”辰松忙著阻攔。
“哥們你別蒙我。”那個男生不干。
“真沒蒙你,上次喝了一回差點嚇死我,今天難得過節(jié),快讓他歇著吧。”辰松拿起還剩了點白酒的杯子:“今天認識大家挺高興的,我就先干為敬了。”
“云思真的不會喝。”程洛雨有點醉了,跟著勸道:“他、他跟你們不一樣,用不著你替他,我替。”
“小雨,你別喝了。”有個女生趕快攔她。
“哎,你們知道嗎,我上高中的時候,其實特別的不開心,有好多想做的事情都不敢去做,可是我跟云思在一起,就沒什么煩惱了,他總是給我勇氣,我真的特別幸運有這個朋友。”程洛雨的話多了起來:“可是為什么到北京以后,你就總躲著我呢?我們在同一個城市里,我卻不知道你過得怎么樣,你騙我,你根本就不把我當朋友……”
蔣云思看到程洛雨哭了,自己眼圈也紅了:“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我,我就想告訴你,我從來都沒忘記過我們說過的那些話,我一直記得你想出書成為漫畫家,你放心,但凡我以后有了出息,一定會幫你出書的,一定會的……”程洛雨說著說著,忽然一陣惡心,站起來跑去了衛(wèi)生間。
被留在原處的蔣云思有些無言。
他愣愣的,直到手被人握住,在抬眼看見辰松的臉,混亂的心才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