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同學(xué)聚會并沒有讓蔣云思再度魂不守舍,而是像迎面一記重錘,把他頃刻間狠狠砸醒,雖然心里面痛的發(fā)冷,想法倒是理智了很多。
本來就不曾想過要得到什么,現(xiàn)在的狀況,其實再自然不過。
蔣云思所能做的,唯有繼續(xù)去喜歡他,并且去喜歡他喜歡的人。
只不過看到林吉的臉,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愛屋及烏,是那么困難的事情。
網(wǎng)球場的太陽明晃晃的,照到人頭暈?zāi)垦!?
蔣云思答應(yīng)小雨來這里玩,卻不想她找來辰松和他女朋友練習(xí)雙打。
氣氛怎么可能不尷尬?
“哥哥,你是在校報上畫漫畫的人嗎,我每期都看,我們班還有同學(xué)給你做了剪貼冊。”林吉的性格很外向,見蔣云思不太理自己,反而主動跑過來搭話。
蔣云思握著網(wǎng)球拍,笑的有點僵硬:“是啊,謝謝。”
林吉拉住他的胳膊問:“那你開學(xué)和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我那同學(xué)可喜歡你。”
“好啊。”蔣云思沒想到拒絕。
林吉頓時笑嘻嘻的。
買水回來的辰松見了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走近道:“聊什么呢?”
林吉很親昵的輕踢了他一下:“不告訴你。”
“臭丫頭。”辰松立刻捏住她的臉,又故意作勢要勒住她的脖子:“說不說?”
蔣云思呆呆的看著這兩個人在自己面前鬧,全身都有點發(fā)冷,完全不能控制的微微發(fā)抖。
幸而程洛雨不耐煩的聲音拯救了世界:“行了你們,肉麻不肉麻,快過來打球。”
辰松停止動作,側(cè)臉看了看蔣云思。
蔣云思立刻微笑:“那我和小雨一組吧。”
溫和的眼神,似乎和平時沒有什么不一樣。
辰松在運動方面從來都是有天賦的人,小雨學(xué)了不長時間,蔣云思又根本不會,很快就被1V2打得悲慘至極,輕松的只有林吉,一直拿著拍子跑來跑去歡呼雀躍。
有一個球被抽空。
蔣云思氣喘吁吁地垂下手:“對不起……”
“不怪你。”程洛雨摘下護腕摔在地上:“氣死我了,這家伙故意在林吉面前炫耀,早知道不讓他來了。”
蔣云思彎彎嘴角:“加油。”
從上學(xué)期的運動會開始,他直到現(xiàn)在還保持著晚上跑步的習(xí)慣,體力較從前倒是好了很多。
程洛雨擦擦汗,也朝他笑:“加油!”
辰松拿著新網(wǎng)球站在對面瞅著,待他們重新準(zhǔn)備好,忽然間就抬手狠狠地抽了過去。
網(wǎng)球的速度太快,像子彈一樣,蔣云思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覺得臉上劇痛,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被太陽曬的滾燙的地面擦破了他的手。
程洛雨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怒道:“你干嗎啊你,辰松,你有病吧!”
蔣云思狼狽的摸著飛出去的眼鏡:“沒事,沒事。”
“哥哥,給你,痛不痛啊,我替你打他!”林吉小跑過來幫他找到眼鏡,關(guān)心的蹲下來問道。
蔣云思只能搖頭,他覺得自己簡直糟糕透了,根本不敢再去看辰松的臉龐,只是低著頭被小雨扶起來,跟著她去借醫(yī)藥箱。
真的很想讓自己藏進地縫里面,因為不知道害怕什么,這樣的害怕才最難承受。
后來的整個暑假,蔣云思都沒再和學(xué)校的人出去玩過,他幾乎都悶在臥室里,玩玩電腦,畫畫漫畫,更多的時間是按時完成媽媽布置的學(xué)習(xí)計劃。
安逸的家庭生活漸漸抹平了他心底的難過,可惜這難過卻又在開學(xué)那日卷土重來,變得愈演愈烈。
雖然班主任沒有安排換宿舍,但因為是新學(xué)期的第一天到校,宿舍樓里還是亂七八糟的,有很多家長和外校的學(xué)生出入其間。
蔣云思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而且林吉和另外兩個陌生的女孩兒還站在他的床前,嘰嘰喳喳的跟那幾個男生聊天。
“哥哥,好久不見!”她依然熱情,見面就打招呼。
蔣云思帶著醞釀了半天的淡定表情道:“你好。”
林吉拉過自己的朋友說:“還記得我跟你說我,我同學(xué)好喜歡你畫的格子漫畫,就是她。”
蔣云思很不從容的硬著頭皮回答:“謝謝,謝謝你們。”
始終坐在椅子上看熱鬧的辰松忽然說:“好了,你吵得我頭都疼,先回去吧。”
“哼,嫌我吵,再也不來看你了!”林吉朝他做了個鬼臉,邊往外走邊說:“哥哥,我們約好了一起吃飯的,周末哦。”
蔣云思垂著眼睫毛恩了聲,等著她們消失了,就開始默默的收拾床鋪。
同學(xué)都在調(diào)侃辰松的小女朋友,依然是有點吵。
蔣云思失神的想,是不是以后都要這樣呢?
……還能怎么樣,不接受現(xiàn)實,只能證明自己太愚蠢。
“我也覺得林吉挺好的啊,和你很般配。”蔣云思忽然插話。
辰松抱著胳膊,笑了下:“是嗎?”
蔣云思點頭。
辰松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也這么想。”
說完從攤在地上的旅行箱里找出個盒子:“我媽從美國郵來的巧克力,來,你們嘗嘗。”
大家紛紛伸手一人一塊,最后還剩一大半,辰松就扔在了蔣云思床上。
蔣云思破天荒的沒有給他帶好吃的,便道:“謝謝。”
“白癡。”辰松瞥了他一眼,又拿出另外兩盒一樣的巧克力說:“忘記給林吉了,你一會兒幫我拿教室去,我要去打球。”
“好。”蔣云思接過來,目送他們熱熱鬧鬧的走掉,而后失力的坐到床邊。
剩下的那半盒巧克力,像是漂亮的尸體。
他拿起一塊嘗了嘗,嘴巴里面苦澀至極。
之前楊翰也郵過一樣的,那個時候吃起來,還覺得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呢。
蔣云思笑了起來,笑容越來越大,大的像個空洞,讓人輕輕松松,就可以發(fā)現(xiàn)空洞中的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