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你以后可要好好的。”

阿竹，你以后要好好的。

這是老夫人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

阿竹的眼突然就濕潤了起來。

“祖母……”阿竹走到老夫人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祖母的手上已經爬滿了一根又一根的青筋，握著的時候會有種凸凸的又軟軟的感覺。

每一根青筋的凸起，都是祖母歷經滄桑的證明。

阿竹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發現，祖母是真的老了。

銀白已經染上了祖母的發絲，皺紋也爬上了祖母的臉龐，曾經那么溫柔的撫過她的手也爬滿了青筋而不在那么好看。

可是，卻依舊溫暖。

“阿竹，是祖母沒照顧好你們。”老夫人緊緊的握著阿竹的手，喃喃道。

“祖母……”阿竹的手被老夫人握得生疼，可是這個時候看著這樣子的老夫人，她卻一點也顧不得這些，“祖母說什么呢，祖母一直待阿竹很好，在阿竹心里，祖母是這個世上最好、最漂亮的祖母了。”

“呵，”老夫人聞言不由笑了，“就你這丫頭嘴甜。”

“哎！”老夫人嘆息，“瑩姐兒的事，其實你們也不該瞞著我的，不過如今事情既然這樣了，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也就順著她吧，但是，啟哥兒……”

陳啟走了上來，“祖母，孫兒在這兒。”

老夫人握住陳啟的手，“祖母知道因為阿竹的關系，你對瑩姐兒有心結，但是她畢竟是你們的妹妹，祖母也不求你以后待她如阿竹這般，只希望以后如果她真有什么困境的時候，你能幫她一把就是了，畢竟，你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陳啟聞言沉默一會兒，又看了看身旁的妹妹，才點了點頭，“祖母放心，孫兒會的。”

徐氏在一旁看著，皺了皺眉又釋然了，她其實明白，陳瑩算是老夫人一手帶大的，老夫人再怎么也不會真的不管陳瑩。事實上，家里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真的如當初憤怒之下說得那樣與陳瑩斷絕關系。而她，也許是見證了陳瑩在楊家的生活，對于陳瑩毀了自己女兒的婚事的事似乎也釋然了。

“娘，你才剛醒，別說這么多，孩子們是你看著長大的，是什么品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就放心吧，大夫說了你要好好休息，不能情緒激動，這些事娘就別管了，兒子有分寸的。”

“嗯。”老夫人點了點頭。

除了徐氏要留下來準備侍疾，陳允帶著兄妹倆人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阿竹默默的走著，頭低著，眼睛看著腳下的雪，白白的，踩上去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阿竹。”

突然，前面的陳啟停了下來。

阿竹沒反應過來，一頭就往陳啟的背上撞了上去。

“哥哥，你在干嘛。”阿竹摸著鼻子，埋怨的看著陳啟道。

“說我干嘛，我還想問你干嘛呢，走路也在發神，來，哥哥看看撞疼了沒有。”陳啟說著伸手將阿竹的下巴抬了起來，看了看阿竹的鼻子。

“還好，鼻子還在。”

阿竹：……廢話，要是鼻子都不在了你妹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你就得養一輩子了。

阿竹白了陳啟一眼。

“好了，”陳啟笑了笑，“是哥哥的錯，哥哥給你道歉好了，待會兒送你個好東西。”

“什么東西？”阿竹眼睛一亮。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陳啟故作神秘，然后圍著阿竹上下打量了個遍。“怎么還是這么瘦？”

阿竹被陳啟打量的目光看得有些滲滲，又聽得陳啟的自言自語，不由無語了一下。

“我本來就這么瘦得好不？”

“不是聽廚房的人說你這兩天胃口很好，吃得東西都快趕上平時兩個人的份了嗎？既然吃那么多，怎么就沒長肉呢？對了，阿竹你不是一向在過年的時候胃口就不是很好的嗎？怎么今年反而不一樣了？”陳啟皺著眉疑惑的說道。

“那不是前段日子養傷吃得太清淡了，所以最近嘴饞了所以就想多吃點嗎，而且哥哥不是常說女孩子太瘦了不好看嗎，所以我這是在增肥呢。”陳啟每說一句話，阿竹心里就是一跳，生怕陳啟再問下去發現了什么，于是趕緊解釋道。

跟在阿竹身后的青橘也是心里一跳，身體霎時僵直了起來，生怕自家大小姐要是出了點什么破綻被發現了，那她們這些幫著大小姐瞞著的人也就遭殃了。

“哦，原來是這樣。”陳啟倒是沒怎么懷疑，“阿竹能這么想才是對的，女孩子就是要胖點才好，而且你本來骨架就跟娘一樣，像南方女子，骨架小，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好像隨便一陣風就能把你吹走似的，吃胖點的話，也能看起來安全點。”

阿竹一臉黑線：呵呵，看起來安全點？她能問問這個安全點是什么意思嗎？

“哥哥說得沒錯，我會……會努力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阿竹干笑兩聲道。

“你們兩個在聊些什么，還不快走，沒看到雪在飛嗎？”陳允回頭見兩個兒女還在后頭不知在聊些什么，不由叫道。

“哦，來了。”兄妹倆應聲道，連忙跟著上前。

因為徐氏要照顧老夫人，敏哥兒便沒人照顧了，雖然有奶娘，但只是奶娘一個人徐氏也不放心，所以這任務就落在了兄妹倆的頭上。

只是當兄妹倆到敏哥兒的院子里去的時候才被告知敏哥兒剛剛吵著要找大姐，所以央著奶娘帶著他去了竹院了。

阿竹一聽，身子不由僵住了。

腦子里只有兩個字：完了。

同樣的兩個字也出現在了身后青橘的腦子里。

“怎么了？”陳啟發現阿竹神色有異，問道。

“啊？沒……沒事。”阿竹打著哈哈說道。

“那我們去竹院吧，敏哥兒那小子說是去找你了。”

“啊？哦，好好。”阿竹苦笑道。

丫丫的死小孩，平時沒見你怎么想你姐姐我，怎么這個時候就來個想我了呢？

嗚嗚嗚……菩薩保佑，希望敏哥兒千萬不要去小書房的說。

阿竹懷著忐忑的心情一路沉重的跟著陳啟到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有些你越是不想讓它發生的事，它就越是會發生。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