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殘陽如血,染紅半邊天。
飛馬盜大營外,李利大軍與桓飛率領的飛馬盜再次聚首。
“桓飛首領勇猛無雙,所向披靡,羌人和南匈奴兩座大營彈指間灰飛煙滅,李某深感欽佩。呵呵呵······”
李利躍馬陣前,大讚飛馬盜之前的戰(zhàn)績,對桓飛本人的勇武也是不吝溢美之詞,讚不絕口。
桓飛現(xiàn)在對李利非常忌憚,甚至有一絲懼意。
就像眼前的情形,李利越是談笑風生,桓飛心裡就越是沒底,愈發(fā)摸不透李利心裡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和飛馬盜。
現(xiàn)在兩軍之間是友,還是敵?
在今天早晨,桓飛雖然對李利也有幾分忌憚,但那時他並不怕李利揮軍殺過來。因爲李利雖有一萬七千鐵騎,但他桓飛手下也有一萬兩千多飛馬盜,雙方正面廝殺的話,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但是,如今桓飛心裡卻有些發(fā)虛。
經(jīng)過大半天的廝殺,他手下的飛馬盜只有八千餘人,而李利卻有一萬五千多鐵騎,足足超出飛馬盜一倍兵馬。
儘管桓飛也知道李利麾下兵馬大多是新近招募的降卒,戰(zhàn)力並不強,但是李利麾下的將領卻無一庸手,全是彪悍的沙場悍將。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反之亦然。
李利大軍有這幫悍將帶領降卒新兵廝殺,戰(zhàn)鬥力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歷來強橫的桓飛,此次與李利相遇荒原確是心情極爲複雜,被李利折磨的患得患失,瞻前顧後。
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桓飛這輩子也沒遇到過,此次卻是開了先河,讓他終生難忘。
“李太守過獎了?;改衬艘唤槲浞?,只會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其它一竅不通。桓某聽聞太守分兵攻打小月氏和鮮卑大營之時,根本就不用費力強攻,大軍圍住敵軍大營,十幾輪火箭之下,敵營大火沖天,不攻自破,紛紛從大營中跑出來,結(jié)果被太守聚而殲之。
桓某對太守的睿智十分羨慕,既能誅殺敵軍,自身傷亡又小。此舉,確是讓桓某大開眼界,心嚮往之!”
李利笑瞇瞇地看著桓飛,嘴上謙虛說道:“桓飛首領過譽了,些許小手段,不足掛齒;比不得首領真刀真槍殺得痛快!哦,對了,李某聽說首領抓獲了三千多俘虜,還有一些受了傷的戰(zhàn)馬。不知首領準備如何處置?”
“呃?這個······?!被革w驚愕地沉吟一聲,卻又不知如何應答,頓時支吾著說不話來。
要是以前李利這麼問,桓飛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斷然拒絕。
但今非昔比,李利麾下的武威軍兵威強盛,將領悍勇,迫使桓飛必須慎重應答,不敢輕易決斷。
李利雙眸炯炯地看著桓飛,嘴角掛著習慣性的笑容,笑道:“莫非首領有難言之隱?
首領別誤會,李某也是替飛馬盜一幫兄弟著想。你們馬上就要去荒原之中捕捉野馬羣,帶上這些俘虜和傷病馬匹,豈不拖累大軍行動?所以李某就覺得應該施以援手,幫你們一把,替你們看管這些俘虜和戰(zhàn)馬。誰讓我們之間是患難與共的兄弟呢?”
“這······?!?
桓飛聽了李利的這番話,呼吸頓時粗重了很多,虎眉上下亂跳,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陰晴變幻。
半晌後,桓飛深吸一口氣,嘴角抽動幾下,艱難地開口說道:“如此甚好,李太守深明大義,桓某甚爲感激。之前桓某還想著這些俘虜和五千餘匹傷馬是個累贅,沒想到太守已經(jīng)早有準備,真是體察入微,關懷備至。既然太守如此盛情,桓某也不推諉,俘虜和多餘的戰(zhàn)馬,就······全部託付給你們。”
桓飛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牙關直顫,嘴角抽動得格外厲害,臉上肌肉僵硬,笑容比哭還難看。
“五千多匹戰(zhàn)馬受傷,不是說只有三千多匹嗎?”李利詫異地問道。
桓飛也不看李利的臉色,撇過頭去,沉聲說道:“俘獲異族戰(zhàn)馬確實只有三千多匹,剩下兩千多匹戰(zhàn)馬是桓某手下兄弟戰(zhàn)死後留下的坐騎!”
李利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那就全部交給我吧,等過些日子戰(zhàn)馬傷勢痊癒,我再派人給你們送回去。”
說到這裡,李利突然話鋒一變,大聲命令道:“滕羽何在?帶上幾個機靈的將士,跟著飛馬盜的兄弟去把俘虜和戰(zhàn)馬都牽回來。桓飛首領很忙,難道還要讓人家送到我軍大營去嗎?快去辦吧,免得耽誤了桓飛首領的大事!”
滕羽聽到李利的命令後,大手一揮,兩千龍驤衛(wèi)整齊地走出軍陣,奔向飛馬盜大營。
“大首領,這······他們要闖營?”桓飛身後的桓豹、桓狼等六部將眼見李利麾下將領率軍直奔自家大營而來,頓時急眼了,急忙對桓飛說道。
桓飛虎眉豎起,怒聲喝道:“你們不長眼睛啊!還不快去給滕羽將軍領路,把俘虜和多餘的戰(zhàn)馬全部移交給滕將軍!桓豹,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呀!”
目送滕羽率軍進入飛馬盜大營,李利笑呵呵地說道:“桓飛首領消消氣,都是自家兄弟,莫要傷了和氣。其實桓豹、桓狼等首領都很不錯,上次黑龍嶺大戰(zhàn)之後,他們繳獲的軍械輜重最多,都是大將之才呀!”
桓飛聞言後,虎眉跳動得愈發(fā)劇烈,臉色瞬間煞白,既而慢慢平和下來。
李利的這番話,讓桓飛想起黑龍嶺大戰(zhàn)結(jié)束後,桓豹等人逼迫李利麾下將領的場景,他們強行把李利手下繳獲的輜重全給搶了過來。
因果循環(huán),報應來得好快呀!
時隔一個月,今天輪到李利對飛馬盜下手了,說得還這麼好聽,合情合理,聲情並茂。不知道的,還以爲李利幫了飛馬盜的大忙呢!
倒不愧是讀過書的儒雅太守,這事辦的,明明是趁火打劫,卻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大義凜然。
這一刻,桓飛對李利又加深了幾分瞭解,心中的懼意無端增加幾分。
李利當真是個有仇必報之人。
昔日飛馬盜藉著援助李利打敗韓遂的名頭,狠狠奚落了李利及其麾下將領一番,隨後滿載而去。今天李利挾威武之師,逼到飛馬盜大營前,看見飛馬盜大戰(zhàn)之後兵馬損失不少,於是趁火打劫地索要俘虜和戰(zhàn)馬。只不過李利的說辭和手段更加高明一些,說話客氣,辦事敞亮,藉著給飛馬盜減輕負擔的名義,明目張膽派將領進營來取。
是的,派人來取,而不是像飛馬盜先前那樣蠻橫的直接強搶。
這一幕與黑龍嶺前的一幕何其相似,簡直就是如出一轍。只不過雙方互調(diào)一下位置和處境,但結(jié)果卻是一模一樣。
並且,前後兩次都是在李利的地盤上。
上次是李利有求于飛馬盜,這次卻是飛馬盜主動送上門,偏偏被李利撞上,於是就成了飛馬盜有求於他李利。
半個時辰後,李利大軍帶著三千六百五十三名俘虜和五千八百多匹戰(zhàn)馬,揚長而去。
不過臨走之前,李利倒是沒有忘記之前對桓飛的承諾,聲稱荒原深處的野馬羣歸屬飛馬盜,讓他們隨時可以進山捕捉野馬。
李利的這句話,總算讓桓飛和一衆(zhòng)飛馬盜首領心中好過一些。
因爲荒原深處的野馬羣爲數(shù)衆(zhòng)多,足足一萬五千多匹上等西域野馬,其中堪稱千里良駒的野馬王足有上百匹之多;最重要的是,馬羣之中還有兩頭狻猊神獸。
桓飛此行就是衝著兩頭狻猊神獸而來。儘管他已經(jīng)有了三匹異獸坐騎,其中有兩匹汗血寶馬和一頭龍鱗莽牛獸;但他聽聞金色狻猊神獸之後,怦然心動,慕名前來捕捉神獸。
沒錯,在李利眼中的異獸牤牛,實際上被桓飛命名爲“龍鱗莽牛獸”。
然而,龍鱗莽牛獸並非桓飛心儀的坐騎,無奈他暫時找不到合適的神獸坐騎,只能使用龍鱗莽牛獸代步。
至於那兩匹汗血寶馬,那是桓飛的備用坐騎,但不能遠行。
因爲汗血寶馬也負擔不起桓飛那兩百多斤的體重,外加一身玄鐵甲冑,何況他手中還有一桿一百多斤重的狼牙大錘和八十斤重的隕鐵圓盾。這些份量加在一起,超過五百斤,即便是汗血寶馬也會累趴下,如何能夠載著他征戰(zhàn)沙場。
龍鱗莽牛獸倒是馱得動桓飛的一身裝備和身體重量,但莽牛獸有一個致命弊端。那就是它不怕冷,卻怕熱,最多能夠奔行三百里,然後就會渾身發(fā)燙,難以爲繼;需要在陰冷的地方,休息一整天才能恢復體力。
上次桓飛數(shù)百里奔襲黑龍嶺就是如此。他與李利打敗韓遂聯(lián)軍之後,同時出發(fā)追擊韓遂,結(jié)果半道上龍鱗莽牛獸酷熱難耐,致使桓飛不得不中途退出,尋找一處溼冷的地方讓莽牛獸降低體溫,恢復體力。
此次休屠荒原上出現(xiàn)的狻猊神獸,讓桓飛看到了希望。
如果此番能夠?qū)さ靡黄ド瘾F坐騎,對於桓飛而言,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值得。
正因爲如此,在桓飛未見到狻猊神獸之前,面對李利諸般挑釁,他只能隱忍不發(fā),處處忍讓。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讓桓飛爲之癡迷的話,那就是一匹心儀的坐騎,一匹能載著他縱橫天下的絕世坐騎。
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人生目標,桓飛也是如此。他不愛金銀,不愛權(quán)勢與富貴榮華,也不愛人間美色,卻偏偏癡愛能讓自己縱橫馳騁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