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城,北城虎嘯營駐地。
軍府議事完畢后,桓飛前腳走進中軍大帳,桓豹、桓狼等六人緊隨其后怒氣沖沖地跟進來。
桓豹滿臉怒色的對桓飛說道:“大哥,典韋、滕羽等人欺人太甚,大哥的寶馬神駒憑什么拱手讓給他們?還有主公······唉,咱們飛馬盜的弟兄這次全被拆散了!大哥的虎嘯營還好,至少還有五千多老兄弟,可是我們六人和那四千多弟兄全部分散到各營聽候差遣,往后的日子難過嘍!”
“是啊,大哥。咱們占山為王這么多年,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兄弟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是何等瀟灑快活!現在舉寨投奔武威軍,多年積攢的錢糧全部上繳府庫,還要受滕羽等人的惡氣。我們投奔李利······呃,是主公,到底為了什么呀?”
待桓豹說完話,桓狼又緊接著說出心中的疑問。
旋即,桓忠、桓義、桓全和桓雙等四人,紛紛點頭附和,期盼著桓飛的回應。
桓飛看著階下桓豹等六人殷切的眼神,頓時心中茫然,怔怔失神。
剛才主公李利整編全軍之中,確實極大削弱了飛馬盜原有人馬的實力。除了虎嘯營之外,飛馬盜原有部眾全部拆散,而桓豹等六部將更是分散到各營統領帳下效命,一個也沒留下。
在此之前,桓飛已經得知主公李利準備將飛馬盜整編為兩個騎兵營,即虎嘯營和飛馬營。
然而,現在虎嘯營仍舊不變,可是飛馬營卻不是飛馬盜余部組成的騎兵營,而是由樊勇所部飛熊營改編為飛馬營。飛馬盜余下的四千多人將被各營瓜分殆盡,全部打散重新劃分歸屬。
對于主公這樣的安排,桓飛心里要是沒有一點不滿,那是自欺欺人。畢竟飛馬盜是他統率多年的部眾,多少都會有些感情,如今全部拆散分派到各營為卒,這讓他于心不忍。
除此之外,桓飛還看出主公李利名義上說是精簡兵馬,實際上卻是沒有削減多少將士。此次全軍整編之后,表面上是四萬步騎,實際確是四萬六千多人馬。唯一被精簡掉的一營人馬,可能就是之前準備專為飛馬盜設置的飛馬營。
武威軍現有六大騎兵營和一萬步卒營,總共四萬人馬。但是,主公李利剛才明確規定每個統領可以擁有三百名戰騎親衛,副統領可以擁有兩百人,再加上各營編外的四百斥候軍,步卒營是五百名斥候。如此折算下來,全軍一共七位統領和七名副統領,親兵的人數就是三千五百戰騎,外加兩千九百名斥候,全軍總共四萬六千四百余人。
總兵力絲毫未減,唯獨將飛馬盜的兩營騎兵削減成一個虎嘯營,剩下的四千多飛馬盜和兩千多異族降卒,被各營統領挑選補充到帳下。
此次整軍,很多軍中將領可能都想不到這些,但是各營統領必然心知肚明。而桓飛此前作為掌管數萬飛馬盜的大首領,對這些軍務可是一點不陌生,知之甚詳。
正是因為什么都知道,桓飛才會格外苦惱,惆悵不已。
李利此舉明顯是在打壓飛馬盜,最大程度地削弱飛馬盜原有實力,而且還將桓豹等六人分別派遣到其它各營效力。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目的何在?
難道主公李利不信任我桓飛?擔心我有異心,日后會犯上作亂?
“報———!稟大首······呃,統領。副統領李暹把您的金猊坐騎親自送來了,就在大帳外!”
正當桓飛俯首沉思之際,帳外親兵神情激動地跑進大帳,急聲說道。
“什么?哦,快請副統領進來呀!算了,還是本統領親自出去迎接,桓豹你們幾個也隨我一起去!”
乍聽李暹把金猊坐騎送到大營,桓飛心神劇震,急切之中有些不知所措,旋即起身走出大帳,帶著桓豹等六人前去迎接李暹和金猊。
李暹可不是一般人!這是主公李利的同胞兄弟,之前李利領兵出征之時,留在后方駐守城池之人,必然是李暹。
除了李暹之外,還有樊勇,那是主公的結義二弟,身份隱隱高出各營統領半格。
不過此次主公將親弟弟李暹派到虎嘯營擔任副統領,桓飛倒是沒有其它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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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李暹畢竟年幼,現年不到十五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主公能把親弟弟派到虎嘯營歷練,交由桓飛訓導,足見他對桓飛的器重。
親眼見到李暹和金猊坐騎的一剎那,桓飛之前對主公李利的諸多猜忌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主公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飛馬盜勢大壓主,主公不得不慎重對待,借著整軍之名,不著痕跡地削弱飛馬盜的實力。
馭下之道,理應如此。
想通其中的癥結之后,桓飛心中一片坦然,心中的芥蒂就此化解開來。作為飛馬盜曾經的大首領,他雖是在西域長大的馬賊,卻多少也懂得一些用人之術。對主公李利的做法,他完全能夠理解,并坦然接受。
“噠噠噠!”
“好———!”
姑臧城,西城校場內。
一匹火紅色的神駒馱著滕羽,四蹄飛楊,肆意奔騰,看得場外旁觀的將士們紛紛叫好。
校場正東高臺上的涼亭中,李利與李玄、賈穆、桓飛、滕霄等文武席地跪坐,微笑地觀看著校場上滕羽馴服火云神駒。
“此馬果真是當世神駒!體長一丈二尺有余,肩高一丈,鬃毛紅似火,疾奔如流云,火云神駒之名,實至名歸!此馬之神駿,實乃元忠生平僅見,世間寶馬神駒莫過于此啊!”
看著不遠處滕羽用盡全力與火云神駒奔馳較力,李玄由衷地驚嘆道。
李利呵呵大笑道:“元忠此言不差,火云神駒確實神駿非凡,世間罕見。滕羽此番卻是如愿以償了,期盼許久的寶馬神駒如今就在身下,只要能一舉降服此馬,這匹火云神駒就是他的坐騎!”
說到這里,李利扭頭對桓飛問道:“飛虎,你看滕羽能否降服火云神駒呀?”
桓飛聞言一笑,恭聲說道:“稟主公,滕羽統領的實力完全能夠降服火云馬。之所以僵持這么久,是因為滕羽心存顧忌,不忍傷害火云,沒有使出全力。不過,即便如此,再有半個時辰,火云馬后力不濟,自然就會馴服。”
“嗯,飛虎不愧是相馬的高手,眼力極準。”李利對桓飛相馬的本事頗為嘆服,因此對他做出的判斷深信不疑。
桓飛是在西域草原長大的匈奴、羌人和漢人三族混血兒,自幼與馬為伴,養馬、馴馬和相馬的本事都是一絕。任何從他視線中經過的戰馬,他一眼就能看出戰馬的優劣以及飼養習性,精準無比,至今尚無看錯的先例。
而李利之所以稱桓飛為“飛虎”,因為飛虎就是桓飛給自己取的字。雖然桓飛的字與時下大漢的取字禮法很不相稱,顯得不倫不類,但李利也無異議。畢竟桓飛是西域長大之人,沒有那么多講究;不管是名也好、字也罷,反正都是他自己的名字,只要他自己喜歡就行。
“惡來,你的追風坐騎安頓好了?”
正當李利與桓飛說話之時,突然感覺自己眼前的光線一暗,頓時他知道一定是典韋站在自己身后擋住了陽光,于是頭也不回地笑著問道。
“嗯,屬下的坐騎馬具都是現成的,馬廄又在金猊獸王的旁邊,一切都準備的很妥當。追風汗血馬剛才與屬下較量時用力過度,正在馬廄里歇息恢復體力呢!”
素來話語很少的典韋,說起自己的追風汗血馬坐騎之時顯得很興奮,話語也比平時多了一些。
在滕羽與火云神駒較量之前,典韋與追風汗血馬之間的馴服過程,同樣激烈異常,驚心動魄。人與馬之間整整僵持較力了一個多時辰,最終追風汗血馬掙脫不掉典韋的駕馭,氣力大損,被典韋趁機降服。
很顯然,追風汗血馬讓典韋很滿意,就像娶了一個俏媳婦似的,興奮又激動。
事實也正是如此。
虎賁中郎將呂布為了一匹赤兔馬就能砍下義父丁原的頭顱。而演義中,劉備數次倉惶逃命,妻妾屢屢落到仇敵手里;可是他對坐騎的盧馬卻視之如珍寶,細心照料,出不離身。
由此可見,亂世之中,一匹強力坐騎對于征戰沙場之人而言,遠比娶一房妻妾更為重要。坐騎與其自身性命攸關,妻妾則不然;男人死了,找個好人繼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