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藍田官道上,二十多輛雙駕馬車疾馳而過,車隊前后長達數里。
“這就是長安?”
第三輛馬車上,一位絕世美人透著格窗一眨不眨看著沿途風景,嬌容含笑問道。
李利抬眼看了一眼窗外,輕笑道:“不,此地是藍田,距離長安城還有上百里呢!”
“官道修得這么寬,沿途景色也很漂亮,還有這輛馬車,坐在里面很舒服,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夫君,你真了不起!”
顯然,此時說話的絕世美人就是李利的妾室小喬。
聽到小喬在周瑜、郭嘉、魯肅和大喬四人面前夸贊自己,李利俊臉微紅,微笑頷首道:“這些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是西涼百姓和藍田官員修建而成,他們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近兩年來,我只來過這里三次,第一次是追殺呂布,第二次還是去年秋天巡視到此,這第三次嘛,就是現在。這里一年四季景色都很美,春觀新柳夏看花,秋賞楓葉冬有青,確是美不勝收。呵呵呵!”
“主公此言過謙了。單憑我等座下這輛奇特的馬車,便知西涼大治之說絕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周瑜接聲道。
確實,周瑜坐在車里沒有刻意觀看車外的風景,而是興致十足地打量著這輛寬敞舒適的馬車,眼神中滿是贊賞之色。
這輛馬車比一般馬車寬大許多,車內比較寬敞,足可容納七八個人坐在里面,中間還有一張桌案,上面放著一些水果、糕點和酒壇。桌案做得很精致,長條形,邊緣有棱,可以防止桌上的果品滾落下去。座位緊靠車身,除車門之外,三面皆有柔軟舒適的座位。坐在上面幾乎沒有一般馬車的振蕩顛簸之感。
眼見周瑜對馬車比較好奇,李利微笑道:“這輛馬車與驛站中其它馬車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這是一輛新馬車,我們是第一批乘客。馬車沒有太大的新奇之處,只是在車架上稍作改動,車墊接口處添加五層軟木,其中三層木板,兩側皮墊,僅此而已。此外。只要還是道路平坦寬闊。每天都有人定時清掃。撿取碎石和樹枝等一應雜物,如此方能暢通無阻。”
周瑜聽后若有所思,這時魯肅笑聲問道:“聽兄長所言,難不成我等這輛馬車往后還有別人乘坐?”
“呵呵呵!”李利聞言開懷而笑。點頭說道:“當然!我們剛才一共雇用二十八輛馬車,全部都是以龍驤李府的名義租賃而來,等到今天晚上,就有人前來索回馬車,并且還要收取不菲的租金。因此,到那時這些馬車就不屬于我們,往后再想坐,還得前去驛站租用。換言之,這是公用交通工具。任何人只要付錢,就能乘坐,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當然了,如果遇到財大氣粗之人包下整輛馬車,那自然是他一個人乘坐或是一家人乘坐。別人就不能強行上車。如果有人尋釁滋事,趕車的車夫就是郡府兵將士,他們就會抓人,然后交到下一處驛站關押,由當地縣衙負責處理。”
“哦?這倒是很新鮮!”周瑜、魯肅和郭嘉三人聞言后,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驚呼道。
李利笑著問道:“怎么,難道你們覺得不合理,還是不可行?”
“不、不、不,我等絕無此意!”周瑜三人外加大喬和小喬二女紛紛搖頭否認。
周瑜微笑說道:“恰恰相反,我們覺得這種做法太合理了!然而,正因為太合理,反倒讓我們有些不敢相信。主公應該知道,這馬車可不是人人能坐的,暫且不說普通百姓,就連一般官員家中也不一定人人都坐得起馬車。要知道一輛馬車的花費可不小,馬匹、馬車維護和車夫都要開銷,此外很多城池還要征收馬車入城賦稅,遠不如騎馬方便,最起碼騎馬進城,馬匹不用交錢。
反觀主公治下,竟然將如此舒適的馬車拿出來公用,但凡交錢就能乘坐,到達目的地后,再將馬車就近退還給驛站。這樣以來,確實方便很多,如果價錢再稍微便宜一些,那尋常百姓也坐得起馬車,出行就變得簡單快捷又安全。”
說到這里,周瑜好奇問道:“不知此法是何人獻于主公的?”
李利聞言驚愕,說道:“公瑾此言何意?難道有何不妥嗎?”
周瑜搖頭說道:“不,非但沒有任何不妥,反而令我等大開眼界。獻此策之人當真是治政大才,思維敏捷,行事不拘一格,理當重用啊!”
“這個嘛、、、真的有你說得那么好?”李利神色怪異地遲疑道。
周瑜肯定說道:“有過之而無不及。事實上,馬車通常是士族和富戶人家彰顯身份地位的象征,或是大戶人家的女眷出行才會選擇乘坐馬車,并不經常使用。如今主公治下另辟蹊徑,竟將馬車當做公用工具,如此便可將馬車的利用價值盡數挖掘出來,其價值就會暴增無數倍。因此,想出此等良策之人豈是庸碌之輩,定然是一位胸懷寬廣的大賢之士!”
李利聞言輕笑,坦言道:“些許微末之技竟然得到公瑾如此高的夸獎,李某實在是愧不敢當啊!”
“呃!主公,你這是、、、、、、、”周瑜神情愕然,驚訝得不知該說些什么。
“哈哈哈!”稍稍愣神后,周瑜和李利對視一眼,隨之車內六人開懷大笑。
笑罷后,李利頗有感觸說道:“實話實說,這個主意還真是逼出來的。不怕你們笑話,當初平定西涼之后,各州郡府庫內空空如也,甚至連長安城內的皇家府庫都沒有多少積蓄,整個西涼軍窮的叮當響。但是西涼軍數十萬還等著發餉吃飯呢,平均每一天人吃馬嚼的糧草都不是小數目,各營將領三天兩頭跑到我面前求取糧餉,可是府庫是空的,我拿什么發放給他們?再加上,各郡縣府庫內為數不多的糧餉還要發給百姓恢復生產,大力發展農耕。于是我整天被逼得不敢見人,唯恐他們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催要糧草。
正所謂窮則變,變則通。我西涼各郡縣都是百廢待興。府庫內確實沒有多少錢糧,但我軍唯獨不缺戰馬,而且普通百姓家里也有很多矮馬和駑馬。有鑒于此,我就想出這么一個辦法,將軍中淘汰下來的戰馬和百姓手中矮馬駑馬購買回來,然后修建驛站,再調集各營之中的俘虜前來修路。只要道路通暢,百姓們出行方便,就可以把家中的蔬菜或山貨拿到集市上賣掉;來往商隊自然也能更加快捷,加速貨物流通。與此同時。驛站憑借馬車、馬匹代步和客棧食宿收入。不僅能供應戰俘們的口糧。還能結余一筆可觀的收入,充實府庫。如此一舉多得之事何樂而不為?”
說到這里,李利話音稍頓,緩口氣之后接聲道:“兩年多下來。這個看似效用不大的無奈之舉,為我西涼府庫增加大筆錢糧,隨之而來的便是從長安三輔到涼州乃至雍州各郡縣,全部修建了官道,開設驛站。截至目前,雍涼二州雖不敢說四通八達,但官道已經貫通至各縣,甚至延伸到各個鎮甸,出行十分便利。以前從長安前往涼州刺史府需要兩三天時間。如今只需快馬加鞭一天就能到達,沿途驛站不僅有矮馬和駑馬,還有專供哨騎換乘的戰馬。
與此同時,很多戰俘如今都已在官道兩旁安家落戶,成為我大漢百姓。以至于西涼境內如今已經沒有戰俘了。而仍在繼續修路的那些人都是罪犯或游手好閑的不法之徒,只要他們服刑期滿或是表現上佳,很快就能恢復自由身。因此,我西涼境內治安很好,近兩年內幾乎沒有草寇和強盜為禍一方的事情發生,雖然算不上大治,但還算是安穩祥和之地。”
話說到這里,李利不由得搖搖頭,肅然說道:“可惜此番于夫羅大軍犯境,戰事一起,百姓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必要時還得征召青壯運送糧草和軍械。如此一來,眼下這等祥和安定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勢必引起一連串的戰事。”
“主公不必憂心。”郭嘉接聲勸慰道:“于夫羅大軍兵馬雖大,卻還不足以對我軍構成威脅,只要我大軍出動,兩個月內即可剿滅蠻軍!”
周瑜欣然附和道:“奉孝所言極是。西涼全境的安定局面來之不易,但恰逢亂世,戰事無法避免。相對而言,眼下我軍錢糧充足,足可支撐一場空前大戰。這個時候于夫羅大軍率先撞到槍口上,那我們就不用客氣,直接揮師北進,一舉蕩平南匈奴部落,收復河套之地,除惡務盡。如果戰事順利的話,我軍此番或可趁勢收取并州。縱然無法占據并州全境,也定要奪取大半郡縣,為日后攻取并州全境奠定基礎!”
李利確實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戰事十分痛恨,對眼下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感到惋惜,但這種惋惜的本意是擔心百姓受苦,卻不代表他怯戰,不敢應戰。實際上,正如周瑜所說,西涼軍眼下不缺錢糧,足可打一場大戰。而這,還是建立在不用征收賦稅的基礎之上。也就是說,西涼境內的休養生息戰略仍將持續進行,不會受到太大影響。而真正受苦的百姓主要集中在戰亂之地,眼下主要是北地郡百姓,這是難以避讓之事,畢竟北地郡目前處在戰爭的前沿。
此刻,聽到周瑜一番話后,李利朗聲笑道:“公瑾好志向,豪氣干云哪!哈哈哈!”
周瑜含笑不語,坐在他身邊的郭嘉接聲道:“這并非不可能之事。以我軍目前的處境來說,攻占并州勢在必行,越早下手越好,遲則生變。目前,我西涼各地,惟有北面和東面邊境不穩。東面姑且不說,那是與中原各路諸侯接壤,絕非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事情。
但北面邊境眼下正是一個契機,只要我軍能夠盡快擊敗于夫羅大軍,既而一鼓作氣攻入河套,橫掃南匈奴部落。隨后揮師東進,攻占并州云中、雁門等郡縣就是順理成章之事,因為這些郡縣原本就在南匈奴人手里。待攻占這些郡縣之后,再揮師南下攻取整個并州。
如果戰事順利,估計入冬之前便可結束戰事。倘若戰事不順,亦或是途中又有變故,那我軍此次也一定要攻占河套平原。將南匈奴人全部趕到塞外或并州腹地,為我們將來攻取并州贏得先機。”
“嗯,此事我等稍后再議。”李利微微頷首,看到大喬和小喬二女略顯疲憊之色后,他輕聲道:“中午我們在藍田大營歇息,明日清晨再前往長安城。不知公瑾、奉孝意下如何?”
“我等無異議,一切聽憑主公安排。”周瑜、郭嘉和魯肅三人都是人精,留意到李利的眼神后,自然是欣然應允。
“嗯。”李利微笑頷首,當即挑開窗簾。對跟在馬車一旁的武關守將楊秋吩咐道:“前往藍田大營。派遣快馬前去通報。切記。不得泄露行蹤,不用勞師動眾出營接應,只需準備好軍帳和食物即可!”
“諾,末將領命!”楊秋聞聲應道。隨之招來親兵前去藍田大營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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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夕陽落山,天邊掛滿紅彤彤的晚霞。
藍田大營,后軍大帳。
歇息一個下午的李利輕輕起身穿衣,既而輕吻吵醒熟睡中小喬的額頭,隨之走出內室。
誠然,最近幾天連續趕路,尤其是武關至秦嶺路段,顛簸得厲害。小喬和大喬姐妹倆都是柔弱女子。體質自是不能和李利等人相提并論,她們哪里受得了如此晝夜兼程的趕路,因此進入藍田之前就已是疲憊不堪。而后得知長安城就在眼前,她們終于支撐不住靠在馬車上昏昏欲睡,于是李利一行只得留在大營歇息一日。
然而。李利沒有想到的是,中午到達大營之后,小喬居然拉著他一起沐浴。結果,沐浴變成了鴛鴦戲水,既而演變為一場酣暢淋漓的肉搏激戰。
此刻,李利睡醒之后神清氣爽,而小喬卻仍在深度睡眠之中。她是真累了,若是無人打擾的話,估計她能睡到明天早晨。
“主公,末將來了。”看到李利走出軍帳,不知何時來到軍帳之外的李摯,迎上前去躬身施禮。
“子誠,你這么快就到了?”眼見李摯出現在自己面前,李利詫異問道。
李摯輕步跟著李利向主將大帳走去,邊走邊說道:“五天前末將就接到元忠的傳信,當天夜里末將就從刺史府趕到長安,向元忠詢問主公具體行蹤,得知主公還需幾日才能回來。上午元忠找到末將,讓我將這封密信親手交給主公,兩個時辰前我與返回武關的楊秋將軍不期而遇,得知主公已到藍田大營,當即趕到這里。”
說話之中,李摯掏出密信遞給李利,隨之站在一旁,巡視四周。
拆看書信的一瞬間,李利虎目微睜,劍眉豎起,臉上浮現出濃烈的不悅之色。
然而,當他看完書信之后,臉上的表情卻是平靜如常,仰頭望著天空中的多多霞云,還有那赤紅似火的落日余暉。
書信上所說的事情正是李傕欲借毒龍造勢之事,對此李玄在信中詳述原委,表明堅決支持李傕操辦此事的態度,并建議李利暫時不要現身,待六天后隨后面的輜重大隊一起返回長安,接受文武百官和百姓的歡迎儀式。此外,李玄一再重申,此事關系重大,力諫李利不要拒絕,因為李玄認為此事對李利有百利而無一害。
沉思半晌后,李利隨手將密信交給李摯,吩咐道:“你看過迷信之后去找周瑜、郭嘉和魯肅三人,待他們看過密信后立即燒掉它,至于應該怎么做,聽聽他們的意見。如果他們贊成元忠信中所言,那你就和公瑾返回武關,等待輜重大隊到來,然后做好相應事宜。如果他們不同意,或是沉默不語,此事就此作罷,立即傳令李玄勸阻我叔父立即停手,就說這是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違抗!去吧,速速辦好此事!”
就在李利說話之際,李摯已經看完了信中內容。待李利話音方落,李摯低聲問道:“末將愚鈍,不知主公為何要將此事交由周瑜、郭嘉等人決斷?末將覺得元忠所言句句在理,此舉對主公有利無害,影響極大,錯失此次機會,恐怕往后再也沒有這等千載難逢的良機了。請主公三思!”
李利聞聲后,身形紋絲不動,依舊仰望蒼穹,目光深邃而凝重,低聲道:“你說的沒錯,這件事看起來確實很誘人,令人難以拒絕。某些野心勃勃的諸侯朝思暮想著這種好事情,可謂望眼欲穿,可惜渴望而不可及。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有利必然就有弊,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天命所歸聽起來很不錯,實際不過是虛名,一句托詞而已。亂世爭霸終究還得倚仗自身實力,靠得就是手下一眾文臣武將,沒有這些人竭盡全力輔佐,終究難成大事。周瑜、郭嘉和魯肅三人都是能夠助我成事之人,若因此事讓他們對我心生不滿,我要這等虛名又有何用?”
說完話后,李利不再多言,顧自走進大帳,而李摯則目送李利離開,既而快步前往郭嘉等人的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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