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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嗵”的腳步聲傳入正堂,但見郭嘉行色匆匆地跨過門檻,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堂前。
“稟主、主公,陛下薨了!”
或許是情緒過於激動,郭嘉竟然連說話都有些結巴,沒頭沒腦的急聲道。
“轟了?”李利愕然應聲,顯然是沒聽清楚郭嘉的話,以致將“薨”聽成了“轟”,眼神迷茫,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懵然神態(tài)。
旋即,他終於回過味來,詫異道:“薨、、、哪路諸侯死了?究竟是誰,怎麼死的?”其實他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但做戲做全套,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時候也是很有必要的。
眼見李利茫然不知所謂,郭嘉立即解釋道:“剛剛細作從鄴城傳回消息,天子已於兩天前的深夜丑時初刻駕崩了!無端暴斃,臨死前還與皇后伏壽、董貴人行顛鸞倒鳳之舉,持續(xù)至深夜,突然暴斃,實在溫柔鄉(xiāng)里。真是、、、做鬼也風流啊!”稍作遲疑,郭嘉終是說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下闋,說完話後唏噓不已,連連搖搖頭,似是對劉協(xié)之死甚爲不齒,亦或是替他感到不值。畢竟這種死法在漢室歷代帝王中絕無僅有,算得上是駭人聽聞的一枝奇葩。
“劉協(xié)薨、、、死了?”李利滿臉駭然的“噌”地站起來,不可置信道:“他就這麼死啦。怎麼可能?他今年剛滿十六歲,風華正茂,意氣風發(fā)。半年前遷都鄴城,眼下正是大展宏圖的好時候啊。怎麼就死了呢?”
郭嘉十分篤定地道:“消息絕對可靠,劉協(xié)確實暴斃了。自從天子和百官們遷都鄴城後,微臣和文和、文優(yōu)縝密商議過,派遣大批細作潛入鄴城。毫不誇張地說,鄴城之內發(fā)生的任何事都逃不過我軍細作的耳目,無論是袁紹的司空府還是皇宮內院。只要我們想知道的消息都能在兩天之內收到準確情報。所以此次天子暴斃的消息準確無誤,畢竟天子駕崩可不是小事兒,誰敢這種事情開玩笑啊!”
李利踱步走到堂下。擺手示意郭嘉坐下說話,思索片刻後,頷首道:“嗯,奉孝所言有理。三天前。出使冀州的皇甫酈飛鴿傳書。言道各鎮(zhèn)諸侯使團都沒有見到天子,而是謁見了袁紹,然後諸侯使團已於三天前相繼離開鄴城,各自返回覆命。由此推斷,之前傳言天子身染重疾之事值得推敲,極有可能是訛傳。奉孝剛纔說劉協(xié)於兩天前的深夜交歡時暴斃而亡,也就是諸侯使團離開鄴城的當天晚上。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麼?”
說到這裡,李利話音一頓。端起侍婢剛剛奉上的熱茶,示意郭嘉同飲。喝口水平復一下情緒。輕呷一口茶,李利手裡的茶盅懸在半空,沉吟道:“劉協(xié)正值風華正茂之齡,怎麼會突然暴斃身亡呢?而且,臨死前他還在、、、在龍榻上行魚水之歡,死在嬪妃的肚皮上?此事著實令人匪夷所思,頗爲蹊蹺?。 ?
郭嘉點頭附和道:“確如主公所說,劉協(xié)之死疑點頗多,有悖於常理。由此微臣懷疑,劉協(xié)之前並未身患重病,而是被袁紹軟禁於宮中,不得與百官或外臣見面。否則,他怎能在諸侯使團離開鄴城的當天夜裡顛鸞倒鳳呢?試想一個躺在病榻上數月之久的人,如何能夠徹夜交歡,而且還是一龍二鳳,如此縱慾無度?故而,微臣臆斷劉協(xié)之死必定與冀州袁紹有著直接關係,甚至於、、、天子就是被他鴆殺的!”
李利深以爲然的點點頭,目光深邃,彷彿能夠洞察一切謎團一般,語氣冷厲地沉聲道:“鄴城帝都在袁紹的地盤上,天子被他挾持,如今卻暴斃身亡了。無論此事是不是袁紹所爲,他都難脫干係!換言之,不管劉協(xié)是暴斃身亡也好還是被人謀害也罷,都要算在袁紹頭上。此事他無從抵賴,百口莫辯,即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個弒君篡位的罪名只怕是要扣在他頭上了,這輩子都休想摘掉!弒君謀逆,古今第一大罪,誰若沾上,便要揹負千古罵名。沒想到,這回落到袁紹身上,真是讓人始料不及呀!”語罷,李利端起茶盅仰頭一飲而盡,端是乾淨利落,猶如開懷暢飲一般。
這一幕落在郭嘉眼裡,讓他心頭一震,腦海裡瞬間回想著李利這番話。乍一聽,這番話似是憤恨不已,細細品味之下不難聽出其中充斥著幸災樂禍的味道,儼然是話裡有話,另有所指啊。
忽然,郭嘉靈光一閃,腦海裡浮現(xiàn)出李利剛纔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弒君謀逆,古今第一大罪,誰若沾上,便要揹負千古罵名。沒想到,這回落到袁紹身上”再結合去年三月的宛城之爭,當時郭嘉曾問過李利:天子究竟落到哪路諸侯手裡對西涼局勢比較有利?李利高深莫測的笑道:天子不能到江南,更不能過江,否則後患無窮;至於冀州袁紹和兗州曹操麼,二者擇其一,落到誰手裡都行,無關大局,不足爲懼。
頓時間,郭嘉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這一刻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李利的神色,注意到李利深邃的眸子裡有一絲隱藏極深的喜色。一剎那,郭嘉不禁暗忖道:“主公口口聲聲說‘沒想到’,其實他哪裡是沒想到啊,分明是蓄謀已久。早在天子和百官們逃離長安之前,只怕這一切就已經展開,張網以待,只等天子和某一位試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諸侯自己跳進去,遂成甕中之鱉,在劫難逃?!?
理出頭緒後,郭嘉恍然想起自己初次遇到李利之時。當時自己就曾直言不諱,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舉有利有弊,起初利大於弊。而後利弊相等,最後弊大於利,等於作繭自縛。言外之意就是建議李利儘早割據自立,不可事事倚仗天子和百官,否則將來必成尾大不掉之勢。當時李利笑呵呵地聲稱,此事已在謀劃之中,往後自有分曉。
這是興平二年二月(即公元194年)的一番對話。時隔四年,當初兩人相遇時的對話已然一語成讖,終於演變爲現(xiàn)實。
現(xiàn)如今。李利成功地甩掉包袱,卻被冀州袁紹搶到手裡。正當袁紹躊躇滿志、準備大展身手之際,天子暴斃,以致原本觸手可及的宏圖大志瞬間化作泡影。一切成空。
而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眼下袁紹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美夢破碎了,還惹上天大的麻煩,弒君謀逆的大帽子扣在他頭上,必將把他拖進萬劫不復的深淵。甚至於,整個家族都被牽連其中,等待他們的只能是共赴黃泉,一起下地獄。
梳理初次相遇的點點滴滴,郭嘉豁然發(fā)現(xiàn)自家主公李利智計之深亙古罕見。謀劃之長遠之周密,可謂是匪夷所思。令人歎爲觀止。
多年以來,李利的臉上始終掛著燦爛的笑容,不拘小節(jié),不拘俗禮,敢於打破常規(guī),隨性而爲。他身上有著悲天憫人的感性情懷,善待百姓,厚待妻妾和麾下一衆(zhòng)文武,爲此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無怨無悔。無形中讓人誤以爲他就是個純粹的武夫,只知道一味地逞強鬥狠,硬打硬拼,令人敬畏之餘不免輕視於他。而這正是他獨有的人格魅力,也是吸引一衆(zhòng)武將謀士誓死追隨他的根本原因。
身爲人主,既有別人所沒有的優(yōu)點,也有缺點,這就給麾下文臣武將提供了廣闊的施展才華的舞臺。否則,一個無所不能的主公,其麾下文武無疑是極其悲哀的,毫無用武之地。倘若如此,誰還會死心塌地追隨他,追隨他又有何用呢?
李玄效忠於他,是因爲他軟硬兼施,先禮後兵,又勾搭了李玄的妹妹李欣,使得李玄死心塌地追隨他,多年來從無埋怨。賈詡選擇追隨他,是因爲他年少有爲,膽識驚人,遂將一家老小的性命寄託在他身上。李儒投奔他,那是靠山已倒、無路可走,又與他是連襟,自然而然地投到他麾下。郭嘉選擇跟隨他,純粹是一手大棒一手甜棗,威逼利誘,致使郭嘉別無選擇,只得效忠追隨。周瑜之所以選擇追隨他,起初是被好友魯肅說服了,又見李利心胸寬廣、禮賢下士,且年少成名,實力不俗;而後娶到大喬爲妻,方纔心悅誠服地投到他麾下,從而一戰(zhàn)成名,名利雙收。
至於一衆(zhòng)武將則不必多言,李利的性格秉性與武將有著本能的親近,待人坦誠,豪氣干雲,與麾下武將志趣相投,深得衆(zhòng)將領的擁戴與效忠。
然而,不管文臣還是武將,只要和李利接觸一段時間,就會自然而然地甘願追隨他做一番大事。因爲他身上世家子弟的盛氣凌人,也沒有目空一切的妄自尊大,更沒有睚眥必報的吝嗇本性;他性格豪爽,爲人赤誠,處事兼聽,極少獨斷專行。
最重要的也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是,他總是笑臉迎人,笑容很陽光很燦爛,有時還很憨厚,讓人容易接近,願意和他相處;並且做任何事都很愉快,沒有過多的牽絆與掣肘,人盡其才,可以盡情施展自身才華。這是李利最難能可貴之處,也是他胸襟廣闊的完美詮釋。
直到今天,郭嘉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和一衆(zhòng)同僚都輕看了自家主公李利。他絕對不是單純的馳騁沙場的武夫,而是一位智謀如海、胸懷天下,且又大智若愚的曠世雄主。燦爛笑臉之下隱藏著一顆包藏萬物的王者胸懷,他看似仁慈,實則心若磐石;其心意無法揣測,其智計難以忖度,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著別人無法想象的深意。這纔是真正的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亂世霸主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