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了半晌,妙梨這纔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想跟言飛哥哥表白……”
聽到這話,雲雪致不覺一驚,她仔細打量妙梨一番,打趣地說道:“喲,妙梨也長大了,知道談情說愛了!”
妙梨頓時羞紅了臉,可眼神裡卻帶著莫大的期待,她低聲問道:“雲姐姐,你覺得我會成功嗎?”
雲雪致頓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笑著問道:“你覺得他喜歡你嗎?”
妙梨想了想,滿心歡喜地點了點頭:“他對我很好呢!會幫我做事,逗我開心,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妙梨掰起手指,一一細數著,臉上帶著嬌羞的美麗。
雲雪致不覺輕嘆一口氣,柔聲說道:“傻丫頭,冷言飛對其他人也是這樣呢!”
“不!”妙梨一臉固執地搖了搖頭,“他對我就是不一樣!”說罷,似乎很怕再聽到不利的話,轉身跑開了。
“傻丫頭,真是的……”雲雪致喃喃地說著,仍然放不下心,便擡腳追了出去。
此時百豔樓已經打烊,忙碌了一整天,其他人都早早地回到了房間。
雲雪致剛追到樓梯,卻見冷言飛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左手提著籃子,右手則拿著一袋香蠟紙錢,不覺暗叫一聲“糟糕”。
果然,快她一步的妙梨已跑到冷言飛的面前,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原本嬉皮笑臉的冷言飛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他靜靜地聽完妙梨的話,突然騰出一隻手,掰過她的肩膀,手指著雲雪致,輕聲說了一句話,只見妙梨微微一愣,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後便捂著臉跑開了。
雲雪致急忙追了下去,卻被冷言飛擋住了去路。
“你說過,要跟我一起祭奠故人的!”冷言飛笑著說道。
雲雪致不覺輕皺眉頭,冷冷地問道:“你剛纔跟妙梨說了什麼?又爲何會看著我?”
冷言飛噘著嘴,學著雲雪致的腔調,輕聲回答:“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與你何干?”
“你……”雲雪致氣得不行,只能狠狠地跺一下腳,便想去追妙梨。
沒想到冷言飛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又把籃子強行塞進她的懷裡,嬉皮笑臉地說道:“以我的經驗來看,此時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是最好的……說著,他又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這祭奠若是錯過了吉時,恐怕只有再等明年了!”
他的話倒說得沒錯,雲雪致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默默地跟著他來到庭院裡。
沒想到冷言飛徑直地走到梯子面前,幾下便爬上了房頂,又朝著雲雪致朝了朝手,笑著說道:“上來!”
雲雪致一臉錯愕,卻又不想驚擾到旁人,只好挽起裙角,慢慢地爬了上去。
冷言飛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好,這纔拿起打火石,動作熟練地點燃了一張宣紙,隨後將香燭一一點燃,插在了瓦礫之間。
接著,他又將籃子裡的菜拿出來,小心地擺好,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仰望著星空,喃喃地說道:“這一次,終於換我來給你送東西了……”
此時的雲雪致全然沒有注意到冷言飛的話,她望著在黑夜中閃爍著光亮的香燭,不覺想起了在東域的點點滴滴,胸口一陣絞痛。
“對了,雲老闆,你是要祭奠誰呢?父母?還是朋友?”說到“朋友”二字,冷飛似乎有意加重了語氣。
雲雪致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有親人,也有朋友……”
聽到如此簡短的回答,冷言飛似乎並不滿意,他側過身,一臉認真地問道:“雲老闆,你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到底在擔心什麼?還是……”說著,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在害怕什麼?”
雲雪致微微一愣,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拿起紙錢,放到香燭前點燃,隨後便撒向了天空。
“這輩子,我有太多對不起的人,只有將來到了黃泉,才能一一謝罪……”她喃喃地說著,語氣充滿了悲哀。
冷言飛凝視著她的樣子,眼神莫名有些複雜,他也點燃了些紙錢,拋向了空中。
“你知道嗎?我有個親戚,死了沒多久……只有他待我好,小時候經常沒飯吃,都是他給偷偷送過來的!每次我做雜事的時候,只要是他看見了,總會呵斥我兩句,說我不是下人,用不著親自動手……”
說著,冷言飛的眼中竟慢慢地蓄滿了淚水,又喃喃地說道:“他爲我爭取了很多,我卻沒能爲他做過什麼!”說著,他又轉頭望向雲雪致,眼神晶亮,“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
雲雪致微微一愣,輕輕搖了搖頭,柔聲安慰道:“他若是地下有知,應該會知道你的心意!”
“是啊!”冷言飛抹去眼角的淚水,眼神裡閃過一絲陰冷,“他一定,會了解我的心意……”
這時,雲雪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覺疑惑地問道:“冷言飛,你剛來百豔樓的時候,不是說過以前家裡還有些權勢嗎?又怎麼會淪落到吃不飽飯的地步?”
冷言飛笑了笑,一個魚躍挺身,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低頭望著雲雪致,幽幽地說道:“誰說人窮就會一輩子窮?人富就會一生無恙?有時候,一次小小的意外,就足以改變整個人生……”
雲雪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竟覺得他這番話十分有道理。
“沒想到你平日嬉皮笑臉的,居然還有這般見地!”雲雪致苦笑著搖了搖頭。
冷言飛得意地揚了揚眉,嘴角揚起一絲邪笑,喃喃地說道:“我的可取之地,還多著呢!”
說罷,便有如一隻靈猴一般,動作輕盈地攀到了梯子上。
“想知道我跟妙梨說了什麼嗎?”冷言飛站在梯子上,臉上帶著一絲鬼魅的微笑。
雲雪致微微一愣,趕緊問道:“你說!”
冷言飛盯著雲雪致,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告訴她,我喜歡的人……是你!”
說罷,他便得意地笑了兩聲,步伐極快地下了房頂。
“你……”雲雪致氣得不行,立馬起身想要去追,沒想到冷言飛竟撤走了梯子,在地上咧著嘴對她笑。
“把梯子弄好!”雲雪致咬牙切齒地低聲吼道。
冷言飛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突然鬆開了手,梯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雲老闆!”他仰著頭,一臉賊笑,“直接跳下來吧,我會接住你!”說著,便展開了雙手。
雲雪致不覺皺起了眉頭,冷冷地說道:“你休想!”
冷言飛一臉委屈地噘了噘嘴,語帶無奈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說罷,便哼著小曲兒,轉身離開了。
雲雪致恨恨地望著冷言飛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這才微微一怔,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個冷言飛,就是會耍滑頭……”雲雪致無奈地搖了搖頭,喃喃說道。
這個原本悲傷的夜晚,竟因爲冷言飛的調皮,而變得歡樂起來。
雲雪致深吸一口氣,又坐了回去,她又點燃了些紙錢,拋向了空中。
隨後,她擡起頭來,靜靜地望著天空的一輪圓月,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小花,安公子,還有……四王爺,你們在天上一定要好好的,待我手刃仇人,定會用他的鮮血爲你們祭奠!”雲雪致喃喃地說著,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遠處的一個屋頂,有個黑影靜靜地矗立著,不知道在看什麼。
雲雪致躺在房頂上,閉著雙眼,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清閒。
“若是你在,就好了……”雲雪致喃喃地說著,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不知不覺中,她竟睡著了,睡夢裡,又回到大婚當天,她從喜轎下來,慕容玄御身披大紅袍,一臉笑意地向她伸出了手。
誰料慕容楚焰突然出現,他冷冷地說道:“玉玲瓏,你身邊的人,不會有一個活著!”說罷,便舉起了手上的屠刀,血光四濺,慕容玄御倒在了血泊之中……
雲雪致猛然睜開了眼,立馬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大汗。
雖然明知這只是個夢,可心上的傷痛,卻依舊不可遏止地蔓延著。
“沒想到你真在房頂上待了一夜!”這時,下面傳來冷言飛的聲音。
雲雪致定了定神,探出一個頭,見他雙手叉腰,一副氣淡神閒的樣子,不覺皺起了眉頭:“快把梯子架好,我要下來!”
冷言飛一臉無奈地攤開了手,臉上卻帶著一絲邪笑,“還是昨天那句話,你跳下來,我保證能把你接住!”
沒想到她話音剛落,妙梨就從他身後衝過來,她撿起地上的梯子,在雲雪致的位置旁架好,氣鼓鼓地說道:“雲姐姐,你可以下來了!”
冷言飛微微一愣,隨即噘了噘嘴,一臉無趣地走開了。
雲雪致暗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從梯子上爬了下來,剛一落地,妙梨便扶住了她。
“雲姐姐,沒事吧!”妙梨埋著頭,大聲問道。
雲雪致猶豫片刻,柔聲說道:“我沒什麼!倒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