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致正了正神色,故作鎮定地笑了笑,輕聲問道:“莫公子,你怎么過來了?”
莫羽烈卻是沒有回答她,只是默不作聲地走到她面前,卻赫然發現她指尖上的傷口和地上的幾滴鮮血,不覺皺起了眉頭問道:“云姑娘,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的手為何會受傷?”
云雪致卻是故作驚訝地望著莫羽烈,語氣輕松地說道:“哦,沒什么,原本想著去馬車里拿著東西,可一時沒留神,竟然讓樹枝把手給劃了……”
“你胡說!”沒想到莫羽烈卻是冷聲打斷了她的話,又突然伸手抬起云雪致的手腕,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理由,或許能騙得過別人,卻不會騙倒習醫多年的莫羽烈……你這傷口,明明是牙齒咬過的痕跡,所以從傷口里冒出來的鮮血才會呈珠狀!”
見莫羽烈拆穿了自己的謊話,云雪致頓時啞然,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見她久久沒有說話,莫羽烈突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帶悔恨地說道:“云姑娘,是我不好,沒能察覺到你內心的壓抑……以致于你竟會通過自殘的方式來排解心中的苦悶!”
聽到這話,云雪致微微一愣,卻是靈光一現,決定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一臉絕然地說道:“既然被你看到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沒錯,這些天我心中一直很憂慮,怕孩子有危險,怕抓不到慕容楚焰,怕救不了慕容玄御……”
說著,她又用力地搖了搖頭,語帶哀傷地說道:“雖然我承受著如此沉重的壓力,可是想到你們都還指望著我想辦法,所以我也只能咬牙忍了下來,實在頂不住了,便偷偷找個地方,咬咬手指什么的……”
“真沒想到,你竟然想以身體上的痛楚來減輕壓力……都怪我,一直以來都只關注著你的身體,卻并沒有想到你的心疾!”莫羽烈用力捶了捶腦袋,一副十分痛恨自己的模樣。
云雪致趕緊伸手制止了他,卻是強忍住內心的笑意,故作悲苦地說道:“莫公子,你千萬別自責!一直以來,你都對我照顧有加,我云雪致對你只有感激!旁人都以為我很堅強,可是卻終究有迷茫的時候……這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這辦法對我很有用,況且也不會有太大傷害,所以,你就不用太過擔心了!”
莫羽烈憂心沖沖地看了云雪致一眼,又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那一個人自言自語也是你舒緩抑郁的方式嗎?”
既然這謊已經撒了出去,那無論如何自然也得圓下去……所以,云雪致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那如果下次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大可以找我聊聊!若還是覺得咬手指才管用的話,就咬我的好了,千萬再別傷害你自己了!”莫羽烈一臉誠懇地說道。
云雪致心中自然是十分感動,卻是沒有說話,低頭完成了剛才還沒有畫完的袪毒咒,很快便平復了指尖上的這個小傷口。
隨后,她又伸出手來,在莫羽烈面前晃了晃,笑著說道:“瞧,不是沒事嗎?你也不用太過在意了!”
就在這時,上官清凝突然跑了過來,卻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云,云姑娘,找,找著了……”
莫羽烈皺了皺眉頭,頗為不悅地提醒道:“你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誰能聽得明白?倒不如深吸幾口氣,想明白了再開口吧!”
見莫羽烈不再糾纏于此事,云雪致心里暗松一口氣,卻是暗中提醒著自己下次見樹妖時應該更為小心。
上官清凝似乎聽從了莫羽烈的話,猛然吸了幾口氣,這才稍稍穩住了心緒,一臉正色地說道:“在離這大坑兩里路的地方,正好有個運河的閘口!”
聽到這話,云雪致頗感欣慰地點了點頭,嘴里喃喃說道:“若是閘口,那水勢勢必很猛,若是能將其引流到這坑里,不出半個時辰便能全部灌滿!”
“云姑娘,接下來該怎么做?”見云雪致嘴里念念有辭,上官清凝知曉她已想出應對的辦法,一臉興奮地問道。
云雪致低頭沉吟片刻,這才正色吩咐道:“將十五萬大軍集合,勢必在最短的時間在運河與大坑之間挖出一道暗渠!”
“那還不容易!”上官清凝似乎十分高興,“這才兩里路的距離,就算咱們的將士排隊起來也要站三層呢!”說著,他一拍胸脯,一臉自信地說道,“云姑娘,此事就交給我吧!”
說罷,上官清凝便轉身往軍營的方向走去,卻是恰好與疾步前來的蕭負北撞了個滿懷。
蕭負北哪里還顧得上他,而是繼續快步前行,徑直走到了云雪致的面前,一臉正色地說道:“云姑娘,敢死隊已經安排好了!這幾人身手十分了得,縱是翻越這大坑,也不在話下!”
云雪致輕輕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很好!敢死隊的人都出發了嗎?”
“都走了!眼下正吊著繩子往坑里走呢!”蕭負北趕緊回答。
云雪致不覺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松懈了一些。
而此時,莫羽烈卻是目不轉眼地望著她,神色卻是異常緊張,似乎害怕云雪致抵不住這萬事都要向她詢問的壓力。
“剛好,負北兄你回來了!”這時,上官清凝又折返了回來,似乎對剛才的境遇有些不滿,卻是一把拽過蕭負北的胳膊,強行將他拉走,嘴里嘟囔著,“你的北寒軍并不服從于我,還是由你當面交待任務為好……”
蕭負北一面無奈,卻又掙脫不得,只好略帶歉意地對著云雪致笑了笑,乖乖地跟著上官清凝走了。
莫羽烈正想關心兩句,卻見冷言飛又走了過來,只好暗自嘆了一口氣,將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云姑娘,西涼軍中有一半的人不習水性,這可如何是好?”冷言飛走到云雪致面前,皺著眉頭說道,“我已測算過,若是以人帶人的方式,也至多游到半途中便會體力不支!看來,也只能想想其他的辦法!”
云雪致皺眉想了想,又轉頭望向遠處高高冒起的樹林,不覺笑了笑,輕聲說道:“那就安排那些不習水性之人,自己去樹林里砍根木頭回來!”
“我明白了!”冷言飛點了點頭,隨即又離開了。
眼見云雪致終于清閑了一些,莫羽烈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嘴里自言自語似地說道:“因為你的聰穎能干,大家都下意識地依賴于你的計策,長此以往,心里自然會出現問題……”
見他又將話題轉了回去,云雪致趕緊打岔說道:“好啦,這些不過都是小事罷了!不會加重我的壓力!”
“那就好!”莫羽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若是玄御兄知道你自殘之事,指不定會有多難受呢!”
云雪致簡直哭笑不得,正準備安慰他幾句,卻是突然感覺小腹似乎猛烈地往下墜了墜,于是立馬站了起來,卻赫然發現身下竟然沾染上了一灘鮮血!
云雪致頓時慌了神,立馬拉住莫羽烈,卻只是伸手指了指那灘血,緊張得連話也說不出口。
莫羽烈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之中,只是順著云雪致的手勢往那兒瞟了瞟,卻是立馬瞪大了眼睛,神色變得異常緊張起來。
“你,你流血了!”莫羽烈語帶顫抖地說著,又下意識地抓起云雪致的手腕,閉目診起脈來。
云雪致終于回過神來,趕緊問道:“莫公子,我的孩子不會有事吧?”
莫羽烈輕皺眉頭,隨后睜開了雙眼,卻是捏緊了拳頭,眼神里露出一絲懊惱。
“到底怎么了?你快說呀!”云雪致急了,一掌向莫羽烈掀了過去。
莫羽烈抬頭看了云雪致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這孩子有早產的跡象!若是不能及時用藥,極有可能在今天晚上就生下來!”
聽到這話,云雪致傻了眼,卻是猛烈地搖著頭,嘴里喃喃說著:“不,不行,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藥,快,趕緊給我服藥!”
莫羽烈一臉痛苦地搖了搖頭,卻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只有一種草藥,能醫治早產,防止胎兒下滑……可是,這草藥只生長在東域,就算我有飛天的本事,也來不及了呀!”
云雪致頹然地低下了頭,心里卻是極為壓抑和難受。
“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她痛苦地搖了搖頭,卻是緊咬嘴唇,任由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是強忍住不讓它流下來。
莫羽烈不知該如何安慰,卻只能一把將云雪致攔腰抱起,一面快步向馬車走去,一面輕聲說道:“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你都要先躺好,不能再隨便亂動!”
盡管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云雪致徹底亂了心智,可她還是深吸了幾口氣,極力讓自己平復下來,而后又抬起頭來望著莫羽烈,一臉期待地問道:“莫公子,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