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冷鶴將我?guī)е涟咨交蕦m,並直接去見已躺在病榻之上的太上皇。
太上皇仍舊住在從前居住的院子思顏閣,而站立他身旁守護(hù)的侍衛(wèi)亦仍舊是忠心耿耿的楚青風(fēng),只是,太上皇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精明強幹的模樣--如今的他,只如同普通老人般躺在華麗的牀榻上,病弱的模樣令人心生酸楚。
似是察覺有人到來,太上皇微微瞇起眼向外打量,而一看清來人是我,他便立即用力睜大了睜,滿臉驚喜的想要掙扎起身。見狀,我亦來不及行禮,趕緊快步上前扶住太上皇,忍住心中悲意輕聲道:“皇上切勿起身。”
聞言,太上皇卻開懷的笑了,笑過之後他纔有些費力的道:“丫頭,你還不知道嗎?如今的皇上早已是凡兒了!”
我點點頭正要回話,一旁的念兒卻輕拉我的衣角小聲問道:“娘,老爺爺便是皇帝嗎?”聽到念兒的話,太上皇的眼移向了念兒的臉龐,而這麼一看,太上皇便即驚得呆愣住了。
我微笑著對念兒輕聲道:“老爺爺以前是皇帝,現(xiàn)在是太上皇。嗯,念兒,太上皇亦是你的爺爺,你快點叫一聲爺爺吧!”念兒撓了撓小腦袋,顯然搞不清楚太上皇爲(wèi)何變成了自己的爺爺,卻還是趕緊聽話的叫了聲“爺爺”。
呆愣的看著念兒好半晌,太上皇才顫抖著聲音問道:“孩子,你叫念兒?”念兒點頭稱是。
太上皇又問:“乖念兒,那、那你今年幾歲了?”念兒響亮的聲音明顯透露出“長大成人”的得意,“爺爺,念兒今年已經(jīng)三歲半了!”
聞言,太上皇全身顫抖得更加厲害,他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又看看念兒,嘴脣幾張幾合亦說不出一句話來。倒是念兒上前握住太上皇的手,擔(dān)憂的皺起眉頭道:“爺爺,您生病了嗎?嗯,那念兒親爺爺一下,爺爺?shù)牟【腿昧恕!?
從前念兒生病之時,我和青葭總是親親他的小臉頰,然後告訴他這麼樣他的病就快好了,如今見太上皇生病,念兒自然便是依樣畫葫蘆。被念兒用力親吻臉龐,太上皇更是激動得一句話亦說不出來,念兒滿眼擔(dān)心的又問:“爺爺,爲(wèi)什麼您的手一直在抖呢?您還不舒服嗎?”
太上皇一隻手握住念兒的小手,一隻手撫上念兒的小臉龐,搖搖頭道:“乖念兒親了爺爺,爺爺當(dāng)然沒事兒了!爺爺、爺爺只是看見我的小念兒太高興了,太高興了喲……”轉(zhuǎn)頭看向我,太上皇的眼裡已隱隱閃著淚光,聲音亦是輕顫的念道:“丫頭呀……”此後,太上皇又向我仔細(xì)詢問近幾年的生活狀況以及念兒的性格喜好等等。
我和太上皇正聊著天說話,門外卻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我轉(zhuǎn)回頭一看,雙眸便正好對上一身龍袍疾步走來的若凡。
一看見我坐在屋內(nèi),若凡便是滿臉難掩的驚喜,“心竹,果真是你回來了!”
四年未見若凡,我跟他卻絲毫不覺生分,我輕輕笑了笑,對著若凡晃晃手打趣道:“皇上,您看錯了,其實我沒有回來。”--並不好笑的笑話,若凡卻笑出了聲來,而一旁的念兒亦是跟著“呵呵”直樂,而直到這時,若凡才注意到小傢伙,他低頭詫異問道:“咦,這是誰家的孩子?長的好生面熟。”
當(dāng)然面熟,不就和你自己長得差不多嗎?!我與太上皇對視一笑,太上皇道:“凡兒,這是心竹丫頭的兒子。”
聞言,若凡驚愕的表情如同生吞了一隻雞蛋,他看看太上皇,又看看冷鶴,然後指著我與念兒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心竹的兒子?不、不是吧……”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念兒便已生氣的衝到若凡的面前,大聲爭辯道:“念兒就是孃親的兒子!”
若凡一臉驚訝的看著念兒,還未開口回答,便見冷鶴走到他跟前,輕聲道:“陛下,念兒今年三歲半了!”
若凡仍舊一頭的霧水,呆呆的“嗯”“啊”了好幾聲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趕緊蹲在念兒面前,手撫著念兒的小臉兒顫聲問道:“孩子,你真、真的三歲半了?”
念兒以爲(wèi)若凡仍不相信他的年紀(jì),小嘴一噘便拉出懷中的長命鎖,從鎖芯抽出一張小布條遞給若凡,小臉氣鼓鼓的道:“這是念兒的生辰八字,是孃親自記下來的,叔叔您自個兒瞧吧!”
若凡接過記載念兒生辰的小布條後便進(jìn)入了石化狀態(tài),而我則拉過念兒責(zé)備他的無禮,可我責(zé)備的話剛一開口,一旁的太上皇和冷鶴便一同替念兒幫腔--哎,念兒現(xiàn)在多了好多靠山,看來我這個當(dāng)孃的亦只能晚上再偷偷教育他了。
太上皇久病身體太弱,再加上初見念兒心情太過激動,這一小會兒的見面已耗費了他不少體力,又說了一小會兒話後他便疲乏得睡著了。而太上皇入睡之後,我們一行人便離開思顏閣來到御花園散步。
一到達(dá)御花園,冷鶴便藉故離開,留下若凡、我和念兒三人獨處。白山皇宮的御花園內(nèi)種有各種各樣的珍奇植物,而現(xiàn)在又恰值百花盛開的季節(jié),念兒在花園內(nèi)又興奮又好奇的東蹦西跳、東瞧西看,而若凡則緊跟在念兒身後討好的向他介紹各種花草的名稱。
在御花園轉(zhuǎn)了好大一圈後,念兒終於累得想睡覺了,抱著熟睡的念兒在御花園內(nèi)的小亭裡坐下,我與若凡這纔有了正經(jīng)說話的機(jī)會。緊緊盯著我的臉,若凡的聲音和眼光都柔得出水,“心竹,我、我一直以爲(wèi)你吃下了那藥。”單獨跟我說話時,若凡還是習(xí)慣說“我”而不是“朕”。
低頭摸著念兒的小臉,我含笑道:“那藥呀,我用來澆花了……”--也幸好用來澆花了,否則,就見不到我的小念兒嘍。
若凡的聲音又有些打顫了,“我、我真沒想到,沒想到自己竟然有個這麼可愛的兒子……”
我瞥上若凡一眼,取笑道:“據(jù)我所知,皇上大人您早已兒女雙全,有兒有女的感受你該習(xí)慣纔是。”若凡現(xiàn)在的皇后出自藍(lán)家,當(dāng)初自然是爲(wèi)拉攏藍(lán)家結(jié)下的豪門親事,但據(jù)傳這位皇后十分賢良淑德,婚後與若凡亦是琴瑟相諧,成親三年兩人已誕下一子一女。
若凡撫向念兒臉龐的手頓了一頓,半晌才緩緩笑道:“是呀,早就有兒有女的人,卻是在今日才感受到何爲(wèi)純粹的父愛--哎,真想爲(wèi)他奉上一切呀……”我微微一愣,只因爲(wèi)是與我生的孩子,所以念兒在若凡心中的位置便卓然不同嗎?擡眼看著若凡,我突然想起多年前老皇帝的話語。
若凡仍舊低頭專注的看著念兒,輕聲問道:“心竹,我可以抱抱念兒嗎?”
我點點頭,輕輕將熟睡的念兒交給若凡。而若凡必是從未抱過小孩,剛接過念兒時他連手怎麼擺放亦不知道,我笑著指導(dǎo)若凡將念兒抱穩(wěn)之後,若凡便一直緊緊的摟著念兒,目不轉(zhuǎn)睜的盯著念兒熟睡的面容,慈愛神情溢滿臉龐,良久,終於在念兒可愛的小臉上輕輕印上一吻。
不知何故,看到眼前這一幕,我突然覺得眼眶有些微熱,趕緊低頭悄悄拭淚,卻聽到身旁若凡的聲音亦不甚平穩(wěn)的道:“心竹,謝謝你!”
……
待在蘭林的這段時日,念兒最喜歡的便是讓冷鶴教他練武,但凡冷鶴有空,念兒便黏糊在他身上,而冷鶴亦是好耐心,對於念兒的癡纏從不厭煩,而自打身旁有了念兒童言稚語的陪伴,冷鶴的面上亦時常綻放出令人心暖的笑容。
相較於與舅舅冷鶴的感情融洽,念兒與皇帝老爸的關(guān)係反倒要生疏一些,若凡無奈之際想出百般法子討好念兒,總算與念兒拉近了一些關(guān)係。而念兒現(xiàn)在雖已知曉若凡便是他的親生父親,但我並不強迫念兒開口叫若凡“爹爹”,只告訴念兒待他想叫“爹爹”時再開口不遲,於是乎,本次逗留白山期間,若凡並未被念兒當(dāng)面稱呼過一次爹爹--對此,若凡當(dāng)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卻亦更加下定決心要在念兒心中樹立起父親的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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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念兒的半月之後,被太醫(yī)斷定熬不過十日的太上皇竟然從死亡線上奇蹟般的掙扎了回來!當(dāng)然,這事聽起來神奇,其實道理一丁點兒也不稀奇,要知道,多年之前隨著何雪兒死去,太上皇所有的雄心壯志亦盡皆拋卻,此後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意念便是向豐家復(fù)仇,可自打豐家被他從天空摔到地上後,他亦再沒有活下去的動力,所以,近四年的空洞生活拖跨的其實並非他的身體,而是他的精神,然而精神沒有了,人自然亦離死不遠(yuǎn)--幸運的是,在太上皇距離死亡僅只一步之遙時,念兒出現(xiàn)了,這成爲(wèi)了太上皇重新生存的理由,而心藥一旦到了,心病自然亦是痊癒。
不過,太上皇目前雖然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期,可他的身體總的來說還是偏虛弱,尚還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但我此後只在蘭林待了大約二十日,便帶著念兒和青葭離開了蘭林。臨走之前,我向太上皇宣佈,如果他還想再見到念兒,便得要乖乖的調(diào)養(yǎng)好身體--呵呵,既然我有著何雪兒之女和方念恩之母的雙重身份,縱然我像教育小孩一般的教育太上皇,他亦只能嘆息接受了!
其實,定期帶念兒回蘭林亦是我對若凡的承諾--念兒的存在對若凡而言是個驚喜,他稱念兒爲(wèi)“神賜的禮物”,亦很珍惜與念兒相處的點滴時光,卻並未強迫念兒留在白山,所以,當(dāng)他向我提出念兒每年回蘭林待上一段時間的請求時,我自然沒有拒絕--這,便權(quán)且算作若凡作爲(wèi)一個父親的福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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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些事情,更得匆匆忙忙的,朋友們見諒吧,有空我再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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