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參將校尉,衆多蝦兵蟹將,個個都是殺的眼紅,或爲圖名,或要得利,見了這禿瓢和尚,又是落水狗之態,是毫不手軟,獵頭的獵頭,割耳的割耳。
這和尚一時間是哭爹喊娘,沒有奈何,無法逃脫,只得是個個嘴中口唸“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阿婆盧吉低舍婆羅”,只求其顯靈降伏這老黿,悲慘之聲如若雷鳴,連上坐雲頭的張誠二人也是不絕於耳,好似這底下真的到了九幽煉獄處。
這慘況看的他們倆人的頭皮直髮麻。
“師兄,你可是私下裡教待這老黿如此行事了?!!”
“胡說八道,你和我這幾日裡同食同行,休慼與共。我又何時,又怎會交代那老黿做出這般有傷天和的事!”張誠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暗罵這老黿擅自行動,“此時就別管這些了,先說這場可得怎麼收拾爲好。”
雖然這攛掇老黿搶功的是他們倆個,可叫他蓄意打殺佛門弟子的卻不是,他們又非那些不識天數的凡夫俗子。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修爲越深,越知佛道二門盤根錯節,與其作對猶如蚍蜉撼樹。他們便是心有怨懟,也不敢幹出這種草菅人命的事。
“要不,”沐凝冰有些猶疑,“要不咱們出手救上一救這些和尚?”
她話中有些試探,而張誠自己一聽,當即就是搖頭。
“不行,決計不行。這要是下去了,更是黃泥掉褲襠,不是也是,咱們難以洗脫不說,拉終南山下水是小,我萬壽山遭殃事大!”
說著他一甩袖,言道:“現在別在此作壁上觀了,你我還是抽身而退吧。”
“好。”
沐凝冰也是慌張,立馬點頭。
二人就這麼直接打算逃離現場再說,卻是就在這時,他們猛然聽到原先消失的梵音,轉瞬間又起,紫氣東來三千里,似有大仙出訪,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的猛然一聲嘆息聲,似是從耳邊響起。
“哎,善哉,善哉。”
張誠扭身對著那戰場一看,就見那戰場上空多出一道人影,頭戴玉蓮冠,三千青絲左右垂髫;慈眉善目,腦後呈現大日功德輪煌煌;素衣赤腳踩五色寶蓮臺,祥光陣陣;手持羊脂玉淨瓶,嫩柳枝搖曳。
在其金光下首,還站著一人,豐神俊朗,明眉皓齒,眉心硃砂一點,手持黃葫蘆一顆。
“觀音菩薩,惠岸行者?!”
張誠驚呼一聲,此二位的尊容,可不就是那觀自在和木吒?
“這世上還有願臨凡基的大羅金仙?”
沐凝冰也是低吟。
而那觀音可不理會二人,作何感想,就見這木吒收起手中黃葫蘆,變出一條渾鐵棍,照著這老黿便打。
話說這一頭的渾鐵棍乃千錘打,六丁六甲神功煉,那一邊的方頭神物非凡品,九助靈機號水仙。我是觀音徒弟正元龍,他是多年粉蓋癩頭黿。二人鬥法不相讓,怪霧愁雲漫地府,狼煙煞氣射天宮。
就見原先逞兇老黿,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鬥了百十個回合爭鬥不下,雲頭蓮臺高坐的菩薩,信手捏起瓶中楊柳枝,對著那底下老黿便是一打,將其打翻在地,露出腹部軟殼,木吒趁機,提起鐵棍就準備滅了這老黿,卻是菩薩站在雲端一喚。
“木吒且慢動手。”
菩薩勸住行者,然後將盛滿一瓶水的羊脂玉淨瓶給這老龜肚子上一壓。這瓶非是普通的瓶兒,尋常時候是空的,但菩薩將這淨瓶往海中一拋,它自轉過三江五湖,八海四瀆,溪源潭洞之間,共借一海水在內。
日後收復那枯鬆澗火雲洞紅孩兒,滅他三昧真火的,便是用得此真水,活鎮元大仙人生果樹的,也是此水,用它時自然神妙,可這瓶中水是四海五湖中餘的一海,若無架海的斤量,是持不動的,自然是想要翻身的老黿,四腳朝天,根本翻不動,菩薩心善,用著金光拖著沒有完全將這水砸下。
可端是如此,也讓老黿是氣喘吁吁,始知菩薩手段,他雖是蠻橫梟雄,可也恐命喪九幽,立刻連連求饒。
“菩薩饒命,菩薩饒命。”
“老黿,且問你,我佛門弟子在此降妖除魔,你乃水中精靈,水師舊部,不助我門降伏妖孽便罷,爲何爲虎作倀,助紂爲孽,打殺我門弟子?”
這老黿見了菩薩,不敢口中推脫戰事兇險,刀兵無眼的滾刀肉話,又害怕自己臨時起意之事,遭殺身之厄,立馬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菩薩饒命,小人久居海中,不和釋門來往,更無仇怨。此非臨時起意,所謀者另有其人,我也是受人驅策,只怪當時豬油蒙心,犯下這有傷天和的過錯。”
“哦,所謀者和人?”
“無它,正是這車遲國中的三仙,終南山的師兄弟。”
他們交談,是猶如洪鐘大呂,那張誠二人雖然離得遠,可又是仙人之姿,把這老黿的話聽得是一清二楚,立馬心中明白他是要賣自己二人,心中又驚又怒,但是不敢多留。
“快跑!”
張誠低喝一聲,便拉著身邊的沐凝冰準備跑路,而菩薩乃是大羅金仙,通天徹地,早就是注意到了他二人,起先不注意,現在看到了,立馬便是伸手對著空中一抓,便將他二人攝到了跟前。
而張誠倆人也是眼前一花,被這弄得是五迷三道,用頭轉向,還沒有搞清楚,就聽耳邊又傳來言語。
“可是這二道人?”
“正是,正是,是他二人指使小人如何行事。”
此時恢復過來的沐凝冰,聽完此言,也不顧風度,張口便罵。
“我把你這老二不死的綠毛王八,我弟子何曾又讓你幹著傷天害理事?”她一甩袖,“我們只道爭奪這番功勞,壞了和尚的好事便行,誰知你做事如此酷辣不留情面,打殺和尚非是無意,乃是有念,卻現又誣賴我弟子!”
“此事若非因你二人起,那有此等事,菩薩明鑑!”這老黿張嘴便是反打一耙,而菩薩也是眉頭一皺,面有慍慍。
張誠一見,當即便道:“當時是你言稱淡泊名利,不喜功勞,此番誅魔全憑爲舊主報仇雪恨,又我何曾對你封官許願。我二人又非終南山道人,何曾爲這車遲國三道肝腦塗地,需要置和尚死地?叫你出手一來你爲自願,二來我等只爲懲戒和尚,誰知你今日是發了哪門子風。還望菩薩明鑑!”
說著他便朝著觀世音菩薩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