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川接旨...”洛平川正要說他帶她走,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海公公的圣旨便不合時宜的到了,洛平川心里一緊,說不出什么原因
“皇上有命,昭洛統(tǒng)領(lǐng)覲見”海公公傳達了申契骨的口諭,洛平川轉(zhuǎn)過頭看著曲橋道“等我”說著便與海公公一同走了
申契骨早已坐在寶勤殿等候,他手里拿著一卷竹簡,心思卻沒有在竹簡上面,他想著見到洛平川說些什么,該直截了當一點好,還是婉轉(zhuǎn)一點好,他想著不由得手緊緊的握著竹簡,竹簡被捏的發(fā)出了響聲
“皇上,洛大人到了”海公公回報到
申契骨突然回過神,眼神里充滿了堅毅而決絕的神色,他知道洛平川必須離開“傳”
洛平川走到大殿上,見海公公及一眾侍衛(wèi)宮女皆退了下去,大殿上就只有他和申契骨,便已料到申契骨將會與自己談什么事
“皇上”洛平川一如往常那般行禮,但這次的見禮顯得隆重許多,并且含有幾分忐忑
“免禮”申契骨卻并不一如既往那般面帶微笑,他看著洛平川神情嚴肅“你可知道朕找你來所為何事”
“臣下不知”
“朕不妨直說,最近宮里都謠傳很多關(guān)于你和康妃的流言蜚語,朕知道這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但是,朕想聽聽你怎么說”
“正如皇上所言,這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對,子虛烏有”申契骨特意重復了這幾個字,神情卻有些玩味“雖然事實如此,但畢竟人言可畏,朕不能不顧及康妃的聲譽,洛大人可明白朕的意思?”
“請皇上放心,微臣知道該怎么做了”
“好吧,朕希望你盡快決定”申契骨說著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申契骨走出寶勤殿,回頭看了看這座大殿,心下似乎明朗了許多,轉(zhuǎn)過身沒有絲毫留念的走出了皇宮,他騎著馬來到公主府外,見到曲橋早已等在馬車旁,見曲橋除了隨行的包裹,其他什么也沒有帶,沒有一個侍女,沒有大包大欖的首飾,著一身素雅簡樸的服飾,像當初第一眼看見她那時一樣,只是此刻她的眼睛里多了許多故事,再也回不到最初時的清澈明晰,洛平川扶著曲橋上了馬車,自己則坐在馬車上趕馬,就這樣離開了京都,這一路有些顛簸,而這一幕又讓他想起了與雪浸初相識的種種畫面,這樣四海為家,天涯相從的歲月已久遠得模糊了,身邊的人竟也不是那個人,馬車經(jīng)過驛道,路過叢林,再到空曠的山崖,洛平川聽見曲橋的咳嗽聲才從回憶中驚醒過來,看了看天色,覺得應當歇一歇了,才勒住了馬,扶曲橋下了馬車,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休息,洛平川取出水壺給曲橋喝水,經(jīng)過這一路,曲橋顯得有些疲倦和體力不支,見她昏昏欲睡的樣子,洛平川從馬車上拿下來一個大餅給曲橋“先委屈一下”
曲橋轉(zhuǎn)過臉對洛平川笑了笑,接過他手中的大餅,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只有曲橋知道即便是這樣,她也覺得很幸福,她幻想著這一刻不知想了多久“不委屈”她說著咬了一口,正當他們休息之際,一群殺手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曲橋見狀表現(xiàn)的有些懼怕,洛平川站起身將曲橋護在身后,并從背后取出了劍,洛平川將一群人引至離曲橋遠一些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這群殺手并沒有沖曲橋去,七八名殺手盤旋在洛平川四周,個個武功奇高,一番打斗下來,洛平川也只未能傷及對方絲毫,卻消耗了太多體力,身體慢慢出現(xiàn)不適應的癥狀,手背開始傳來冰凍的跡象,他看了看一下自己的手腕,曲橋站在馬車前,她看出洛平川的狀態(tài)越來越不好,卻又無能為力,心里十分的焦急,洛平川知道自己不能這么耗下去,否則身體支撐不到拖垮他們的時候,便決心在最短時間內(nèi)結(jié)束周旋,所有殺手皆一齊攻向洛平川,將其逼到懸崖邊上,眼看無計可施,洛平川卻覺得這是很好的決勝處,便一個半空回轉(zhuǎn)將四五個殺手打落至懸崖,另外三個身負重傷躺倒在地,洛平川則被其中一個殺手砍了一刀,傷在肩上,他一手捂住肩頭,一邊向曲橋身邊走去,將她扶上馬車趕路,完全未顧及身后的情狀,而曲橋在一轉(zhuǎn)身的剎那看見一名殺手揚起刺刀向洛平川的背上砍來,曲橋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轉(zhuǎn)身貼在了洛平川的身后,當洛平川還未明白怎么回事時,曲橋已被殺手的刀砍在身上,血流不止,洛平川狂怒之下,一劍刺破了殺手的脖子,曲橋身體一沉,洛平川明顯感覺到了她的無力,曲橋躺在洛平川的懷里,嘴唇更顯蒼白,她的神情似在掩飾傷口帶來的疼痛,曲橋知道她抓住洛平川的手都顯得很吃力了,但努力睜開眼看見洛平川的那一刻,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沖他淡淡一笑,在洛平川眼里,那笑顯得極為勉強,可是曲橋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有多開心
“你怎么這么傻”洛平川看著倒在自己懷里的曲橋,內(nèi)心的負疚感越來越重,他的口吻還是那么冰冷
“能在你的懷里死去,真好”曲橋奄奄一息的說著,眼角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可仍舊很幸福的模樣
“你不會死的”洛平川幾乎失去理智,他一心想要曲橋活下來,因為自己已經(jīng)虧欠她太多,她一把橫抱起曲橋放在馬車上,準備驅(qū)車趕回古域都城,在洛平川放下曲橋的那一刻,曲橋卻將他的手死死拽住“來不及了”她說著,只覺得眼睛很重
“不,來得及...”他一手護住曲橋的傷口,轉(zhuǎn)過身想要找什么,卻什么都找不到,他顯得不知所措,曲橋重重的咳了一聲,咳出的血順著嘴角流到了脖子,洛平川才安靜下來,用手擦去曲橋嘴角的血漬“對不起,我不該帶你走的,對不起...”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與懊悔中無法自拔,也無法面對這一切,他多希望死的人是自己
“平川,你愛過我嗎,在過去的時間里哪怕有那么一瞬間”曲橋說這一句話停頓了好幾處,她看起來隨時都會閉上眼睛永遠都不在醒來的樣子,洛平川卻沉默了,他天生都不太會撒謊,在這方面,愛與恨總是很分明,要么掩藏不說,也決不說謊,他是天底下最后一位介于妖和神之間的生命,既是妖既是神,也既不是妖,也不是神,他的宿命隨著雪浸起始,他天生不會笑,不會說謊,除非遇上愛的人,所以曲橋如此問他,他并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他不愛曲橋
“我...”
“我突然覺得很累,你帶我回去吧”曲橋看出了他的為難,也深知這猶豫背后的含義,盡管她打斷了他的話,可那種自欺欺人的疼痛絲毫不減
洛平川不知如何面對曲橋,見她疲憊至極,心想她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他拼命的趕著馬車,希望在天黑之前趕到古域都城,也許一切都還來得及
傍晚時分,馬車終于行至古域都城腳下,望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這片白雪覆蓋下的城樓仿佛相別時久,洛平川心里漸漸松了一口氣,他抱起曲橋便沖向了目之所及的醫(yī)肆,在等待中又開始惶惶不安了,洛平川守在外面,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這才覺得時間從未如此之久,似乎等了好幾百個年頭,就像當初守在雪山一樣無望,這時,大夫從里屋走出來,神色凝重,洛平川激動得抓住大夫的手“她怎么樣?”
“哎,傷者的求生意志薄弱,我也沒有辦法”大夫的神情很無奈“我用續(xù)命針為她保住了一口氣,你進去見她最后一面吧”
洛平川走進屋子,見曲橋面如死灰,眼睛里看不到一點光芒,她就那么躺著一動不動,任憑洛平川走近也無動于衷
“曲橋...”
曲橋像是才意識到洛平川在身旁,側(cè)過臉望著洛平川,一臉的淡漠,沒有一點表情,只是眼淚在動,她認真的看著他,像第一眼在石洞中看到的畫像那樣,她幾乎忘了他是誰,只是看到時心里面很難過,曲橋伸出一只手,想要觸碰他的臉“你是真的!”然后會心一笑,手便重重的垂落了下來,直到眼睛合上的那一刻,她還是淺笑著的,洛平川從未在曲橋的臉上看到過這種笑容,如此純真無邪
得知曲橋被誤殺的消息傳來時,申契骨正在大殿上閱覽奏章,他突然從龍椅上站起來,神情恍惚,繼而又勃然大怒將手中的竹簡重重的砸在海公公身上,身體開始搖搖晃晃“什么?一群廢物,怎么辦事的”他怒目而視,接著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咳得面紅耳赤,直不起腰來,一下坐到了龍椅上“你們...”還沒說到兩個字,又是一陣干咳,大殿上的侍女見到皇上怒火攻心,氣急敗壞的樣子皆大氣不敢出一口,雙雙下跪,將頭死死的埋在地上
“現(xiàn)在人在何處?”申契骨顧不得責備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