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何尚宮心中早已盤算好了”楚憂轉過身,走到位置上坐了下來,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試探道
“娘娘似乎有話想說”
“是太后讓你教唆本宮這么做的吧”楚憂的神色很復雜,她想過很多,從她在大選上被太后刻意冷落,到太后安插何尚宮在身邊監視,她總覺得太后有什么預謀,但若是太后讓何尚宮教唆她將殺死皇后腹中孩子的罪名嫁禍于康妃的話,太后也未免太過狠心,畢竟皇后腹中的孩子是太后的親皇孫,她不敢想下去
“娘娘何必要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這件事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楚憂兩眉輕蹙,心里掠過一絲涼意,她想太后實在是太可怕了
“娘娘...”何尚宮叫了兩聲,見楚憂有些出神
“什么”楚憂回過神,有些恍惚道,隨即想起何尚宮的話道“你看著辦吧”
城樓上
洛平川一步一步地走上城樓,雪浸的背影漸漸落在他的視線里,越來越清晰,洛平川慢慢的靠近,見雪浸望著天邊落日的方向,神色有些沉重,洛平川不禁順著雪浸的視線望去,落日的余輝迎著遠近高低的白雪,金黃而耀眼,仿佛足以驚動一切寧靜“下官見過康妃娘娘...”
聞聲的康妃轉過身,看著洛平川道“免禮,洛統領,今日本宮召你前來有一事相告”
洛平川抬眼看著雪浸,繼而又避開了雪浸的視線
“皇上欲將曲橋公主賜婚與你”
雖然他早已從曲橋口中得知了此事,但換雪浸以如此淡漠而直白的口吻說出來,洛平川還是覺得很難過,皺了皺眉,他平淡的回到“我知道”
“你知道?”
“曲橋猜到了”
“既然如此,就沒有本宮的事了”說著轉過身,欲下城樓離去
“付伶羽”洛平川對著雪浸的背影叫了一聲,而雪浸絲毫沒有停下的猶豫,繼續走著,洛平川眼看著雪浸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直到完全看不見
‘你真的不記得了’洛平川想著,心里無比的失落,但轉念想到‘這不就是你當初想要的結果嗎,怎么現在如此舍不得’
雪浸走下城樓,忽然覺得像記起了一些事情,似乎聽到洛平川心里想的話,曾經那些零星的記憶碎片又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她的眼神很空洞、很迷惘,轉過身望了望城樓的方向
洛平川知道,從當初決定的那一刻起,就沒辦法回頭了,他不應該試圖讓雪浸記起從前的事,現在的生活更好,他想了想側過身,卻見雪浸站在眼前,他愣住了
雪浸走近道“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見洛平川沒說話,雪浸繼續道“我不記得從前的事了,但腦海中總是不斷浮現一些奇怪的畫面,感覺是那么真實”她說著抬起眼看著洛平川“我們見過嗎”
洛平川回過神,他看到雪浸那雙渴望知道真相的眼神,真的很溫柔,此刻竟有一絲不忍,他轉過臉,避開雪浸的視線“過去重要嗎”
“重要”雪浸望著洛平川堅定的說“沒有過去的生命總是不完整的,不管過去是有多不堪,都至少是一種證明,我想知道”
洛平川聽過雪浸的話,眼里閃過一絲為難,還有一些憐憫“對不起,無能為力”
雪浸見洛平川篤定的說,她似乎放棄了,轉過身,略帶失望的語氣道“可能我們真的不認識”說完便離開了
‘雪浸,過去的就不要再記得了’洛平川看著雪浸的背影想到
不知道什么時候申契骨已經站在洛平川身后,他走到洛平川身旁,亦跟隨他的視線望去“洛統領對朕的決定還滿意嗎”
洛平川聞聲轉過臉,見申契骨行禮道“參見皇上”
“平身吧”
“皇上指的可是賜婚一事”
“怎么樣,朕只有這么一個皇妹,待你不薄吧”
“謝皇上隆恩”
“這么說,你是答應了?”
“得皇上和公主的厚愛,是微臣的福分”
“那好吧,朕就將曲橋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申契骨半信半疑的看著洛平川,他不敢相信洛平川這么爽快的答應了,又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理由不去相信
“皇上放心”
申契骨看了看洛平川,準備離開,在轉身的那一刻似乎又想起什么事,對洛平川道“哦,對了,墨狼大人在邊關平定動亂大獲全勝,明日會回京,朕將在棲尚園為墨狼大人擺慶功宴,到時候你與曲橋一同前來”
“諾,皇上”
申契骨說完,淡淡的笑了笑,轉身下了城樓
“參見太后娘娘”何尚宮道
“免禮,你知道明日皇上將在棲尚園擺慶功宴嗎”
“回太后,奴才也是才知道”
“我朝初立,民心不緊,加之各國之間相互猜忌,硝煙四起,中原又為了擴充疆土,大舉北上,古域的形勢并不是很好,所以此次墨狼統帥成功平定邊關動亂,不僅使古域民心所向,也是給鄰國的一記警告,從而有所顧忌,因此,皇上是希望明日午時,各宮妃嬪及三品以上的大員都務必要到棲尚園列席慶功宴,而皇上的意思也是哀家的意思,這次慶功宴意義非凡,當然,還有一件事也很重要”
“太后娘娘說的是康妃娘娘”
“沒錯,哀家不愿見王臣將相誓死捍衛的古域王朝被一個女人擁躉”
“太后,奴才倒是認為...”
“認為什么?”沒等何尚宮把話說完,太后不悅的神色打斷道
“你是不是認為,康妃只不過是前朝遺孤,區區一個女人,不可能改變什么,要是換做以前哀家也是這么想的,不過事情放在當今皇上身上就不同了”
“奴才愚鈍,太后的意思是...”
“自古帝王多情郎,而哀家的皇兒更甚”
“奴才知道該怎么做了”
“很好,沒什么事就下去吧”
“奴才告退”何尚宮說著便要退出去,太后忽然道“等等”
何尚宮回過頭,看著太后
“墨狼大人也許能助你一臂之力”
“奴才明白”何尚宮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轉身離去
“太后為何認為墨狼大人會幫何尚宮”旭公公不解道
滎太后轉過頭,看了一眼旭公公道“前古域王朝覆滅,誰的功勞最大?”
“墨狼大人”旭公公想也不想的回到,他突然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康妃一定會打聽關于前朝的事,必然會知道墨狼大人是前朝覆亡的罪魁禍首,必對此耿耿于懷,并伺機報復,而墨狼大人也會料到康妃不會放過他,同樣也會尋找機會除之而后快,太后不但利用了這兩者間微妙的關系除掉康妃,還能鉗制后宮的勢力,這招借刀殺人,用的實在是高”旭公公連連贊許道,并投去敬佩的目光
“不只是這樣,古域王朝除了這后宮勢力需要平衡,還有朝中大臣之間的權力也需要平衡,墨狼是古域開國功臣,此次又平定邊關動亂,兩件事情對古域都有著莫大的意義,也因此墨狼越發膨脹,哀家恐怕他功高蓋主,得意忘形,正好借此機會警告警告他”
“一石三鳥,太后英明”
夜色漸漸深了,宮女為宮燈添著香油,御花園 、修亭宮、棲尚園...一時間整個皇宮亮了起來,燭光映著冰面,冰面上浮著三兩落梅,鮮紅透亮
厺笑走過冰湖,見此情景,莫名的有些傷感,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梅墻邊,他抬起眼,望著落梅后面的那扇墻,想到楚憂,想到曾經一起在宮外看雪的情景,便又走到墻邊,取下那塊石頭,卻發現里面什么都沒有,他突然想起楚憂已經不在墻的另一邊了,她現在是皇妃了,他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像是苦笑‘楚憂,我是不是你利用之后輕易可被忘卻的不經意’厺笑想著
常陽宮燈火通明,楚憂獨自坐在案牘旁認真的看著竹簡,那是一些類似卷宗的竹簡,上面記載著時間,地點,以及發生了什么事件,正當楚憂專心致志翻閱的時候,窗外一陣寒風刮過,燭光微弱的閃動了一下,楚憂忽然抬起頭,向窗邊望去,只見窗閣旁的簾子浮動,窗口上飄進一些雪花沫,楚憂起身走到窗前欲關上窗戶,卻在窗前停了下來,她看到宮苑墻邊的落梅,想起厺笑,想起那些過往,眼神出奇的游離,仿佛住進了許多愁緒和心事,她關上了窗戶,并依靠在窗戶邊,想到‘厺笑,對不起,我沒辦法說服自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清晨,古域的雪似乎下得永遠都那么纏綿,離丞相冒著風雪來到康寧宮,一進宮門,便見離歌迎上前,離丞相連忙攙扶道“娘娘小心”離漢葛四下望了望,不見其他宮女蹤影,又道“怎不見香兒從旁伺候”
“哦,女兒讓他們都退下了,想跟爹好好說說話”說著丞相扶離歌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怎么,受委屈了?”丞相關切道
“委屈到沒有,只是近日悶得慌”
“這是為何”
“都說高處不勝寒,我有當丞相的爹,今時今日坐上皇后的位置,還懷上了皇上的孩子,我覺得這一切都來得那么容易,上天是那么眷顧我,但我怕這一切很快就會失去,所以我很小心,幾乎誰都不見,不出宮門,為的只是我所愛的人平安”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還是這么委曲求全,小時候是這樣,爹逼你嫁給皇上,你還是這樣,現在已經貴為皇后了”
“爹,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女兒才有這么好命呢”
“可是,娘娘....”
“爹,你就依了女兒這一次吧”
見離歌打斷自己的話,離漢葛不好再說
“今日午時皇上在棲尚園設宴替墨狼大人慶功,女兒可否不去”
“爹倒是覺得,娘娘應該去”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