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海公公小聲叫到,生怕打擾到皇上,惹得龍顏大怒
只見申契骨單手托著額頭,雙眼緊閉,伏在御書桌上,上面擺滿了許多奏本,顯得格外疲憊,聽見海公公的聲音,申契骨便抬起頭,又繼續(xù)看著折子,隨口應道“怎么了”
“洛大人求見”
申契骨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海公公,想了想什么道“宣”
申契骨似乎料到洛平川的來意,他想著什么
“參見皇上”
“免禮,平川見朕,有事?”
“皇上有心事?”洛平川見申契骨一臉疲態(tài)
“沒什么,都是些小事”
見申契骨不愿說,洛平川也不好問,許是申契骨看出了洛平川的尷尬,道“這樣吧,找個地方喝一杯如何?”
“微臣隨意”洛平川回到
“那好,走吧”說著申契骨起身,洛平川退在一側,讓皇上先走,洛平川跟在身后側
申契骨與洛平川身著便裝來到皇宮外的一處酒樓,找了一處可以觀望景致的雅間,敞亮通透的格局,素雅的風格顯得分外大氣,申契骨與洛平川相對落座,便見一名小二上前問“二位客官,需要什么”
“菜品隨意,重要的是酒,一定要上好的”申契骨對小二道
“好的,客官稍等”說著便下去了
洛平川看了看皇上道“皇上看來不像是第一次上這酒樓”
申契骨笑笑,道“在宮外就叫我步公子吧,也別講究什么繁文縟節(jié)了,說到這酒樓,的確不是第一次來了”他說著看了看這酒樓的陳設
“怎么樣,還可以吧”申契骨問洛平川其間,陸續(xù)上了幾道菜,小二將酒壇拿了上來道“客官慢用”申契骨對小二點了點頭,小二便下去了
“步公子以前都是一個人來這里嗎”洛平川問
此刻申契骨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憂郁,視線不經意間飄向了窗外的景致“有時候一個人來,有時跟厺笑兩人來”話間,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
“你不好奇我為什么一個人來這喝酒嗎”申契骨看著洛平川
“步公子不想說,我問了,公子也不會說”
申契骨笑了笑,又是一碗酒下肚“你跟厺笑有時候真的很像”洛平川不語,也端起了酒喝了起來
“你看,在這個位置,除了能看到這全城的景致,還能看到什么”申契骨用手指著外面
洛平川隨申契骨指劃的方向望去“一片綠洲、一條通往皇城的大道”
“沒錯,這條大道是唯一一條通往皇城的官道,我也就是在這里等了一個人無數個黃昏”
洛平川聽到這里,扶著酒壇的手突然停住了,他心里知道皇上等的人是誰,他看著申契骨一碗碗酒的喝著,似乎并不十分開心
“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快要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卻找到了她,本以為可以從此兩心相惜,共攜白首,沒想到她并不記得我,還讓她一次又一次遭受牢獄之苦,我開始懷疑讓她回到我身邊是不是一個錯誤,但我又放不下她,平川,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這時候申契骨已經有些醉了
洛平川看到皇上看他的眼神,突然不知說些什么,這些問題也是一直困擾著自己,他也不知道將雪浸送到申契骨身邊是否正確,或者既然當初都決定把雪浸交還給申契骨了,又來到她身邊是否正確,還是他應該離開,洛平川開始動搖了
“你喝多了”洛平川道
申契骨又無奈的笑了笑,突然很鄭重其事的對洛平川道“平川,我將曲橋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申契骨一手搭在洛平川的手腕上,堅定的看著洛平川,洛平川看著皇上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突然覺得很沉重,這份沉重來自于他無法給曲橋幸福,也無法承諾皇上,他輕微蹙了蹙眉
“我會救出她的,一定會”申契骨用手撐著頭,雙目緊閉,嘴里不停念叨
洛平川覺得非常奇怪,站起身對皇上道“公子要救誰”
“還有三天,快了”申契骨念著一些在洛平川聽來有些莫名其妙的醉話
洛平川反復想著皇上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總覺得身邊的所有人都瞞著他什么
劉嬤嬤回到慈壽宮,見太后神色嚴肅,便知道將會發(fā)生什么事,卻并不想要解釋或開脫,走到太后跟前,什么話也沒說
“劉嬤嬤,你認為皇后相信你說的話嗎”太后不緊不慢的說,卻并沒有要大發(fā)雷霆的意思
“奴婢沒想到這是太后設的一個局”劉嬤嬤驚覺道
“你說哀家該不該留下你呢”太后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惋惜,卻又虛情假意
“事到如今,奴婢沒什么好說的”
“你的確沒什么好說的,哀家當初留你在身邊就是因為你夠忠心,但始終沒料到你會如此忠心,也罷,通過這件事哀家倒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一樣多么好的東西,他曾經屬于過別人,不管你用多少心思去改變,他始終都帶著別人的味道,更何況是一條長了牙的狗”
“太后此刻不只是想要奚落奴婢吧”
“如果,哀家告訴康妃說你為了救她,污蔑太后謀害皇子嫁禍與她,然后被處以極刑,你說康妃會怎樣,要是她看不得你被折磨,自己認了的話,那豈不是給哀家省了許多事,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她對你不聞不問,要是真是如此,哀家真是替你不值啊”
“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間就有她既定的宿命,沒什么值不值”劉嬤嬤至始至終神情淡漠,似乎早已看淡一切
“帶下去”心里雖是十分惱怒,卻不知說什么
“太后想怎么處置她”何尚宮問
“不急,等到曲橋大婚后,一切都該結束了”太后意味深長的說
洛平川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靠在門窗邊,望著遠方發(fā)呆,在試嫁衣的曲橋轉過頭不經意瞧見洛平川神傷的樣子,突然暗淡了笑容,她放下嫁衣,走到洛平川身邊道“你在想什么”
洛平川回過神,看了一眼曲橋道“沒什么”
“我不瞎,也不傻,你告訴我,你沒什么?”
“公主,你能不能告訴我,康妃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洛平川很認真的看著曲橋,企圖能在她嘴里聽到什么關于康妃的消息
“明天我們就要成親了,你一點都不開心嗎”
“我...公主,你知道我...”
“我知道,所以你就一點都不會考慮我的感受嗎”曲橋近乎渴求的眼光,希望洛平川能告訴她不是一點都沒想過她
“曲橋,我說過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愛,一點都給不了”
“明天大婚,我們不說這些了,你先休息吧,我還有很多事要準備”曲橋背過身,眼淚掉了下來,欲迅速離開
“曲橋,我只想知道康妃沒事”
“她會沒事的”走到一半的曲橋突然停下腳步,頭也沒回的回了一句,便離去了
此刻聽到曲橋的回答,洛平川才覺得松了一口氣,他并不是相信康妃沒事,而是知道她一定會沒事,因為曲橋不會騙他
楚憂一個人來到御花園散心,心情顯得十分好,盡管漫天飛雪,也絲毫打擾不到她的興致,她不禁在一片梅林的空地上翩躚起舞,此刻厺笑卻早已站在一旁看了許久,見楚憂過得很好,厺笑便想著離開,卻不想被楚憂察覺,她側過身道“你還好嗎”
他沒想過有一天他們之間的對話,會是這樣開始,這句話聽起很陌生,似乎只是一般的寒暄,可是他知道也聽得出那種久違的味道,厺笑緩緩轉過身,看著楚憂,良久道“你瘦了”
楚憂莞爾一笑,卻又有些無奈的樣子,道“你也是”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厺笑問
楚憂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低了低頭“我說不是,你相信嗎”
“你剛才看起來真的很開心”
“也許能騙所有人,卻怎么都騙不了自己”
“微臣還有事,先行退下了”厺笑想逃避,他的轉身不過是在他心里一直覺得楚憂在騙他,他不想繼續(xù)這么虛假的話題
“厺笑...”楚憂急著叫住他,她只是想多和他說一會兒話
“請恕微臣無禮,對你,我還不習慣稱呼你為楚妃娘娘”厺笑始終背對著楚憂
“一年前,長友郡楚荊府,上百余人命在一夕之間成了刀下魂,而我親眼看著這一切發(fā)生卻無能為力,那時我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替他們報仇,我沒有選擇,厺笑,你知道的”
“所以你從來就沒有真的放下過,哪怕你知道到最后會搭上自己的性命?”厺笑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楚憂一開始計劃好的
“我們無法廝守終老了,對不起,我要失約了”
“為什么選擇這個時候告訴我”厺笑假裝淡漠的問
“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你接下來會怎么做”
“康妃一定要死,接下來我會告訴皇后,她的孩子是被太后害死的,皇后自然會找到皇上,到時候,我也很想知道皇上是愛他的孩子多一些,還是顧念母子之情多一點,即便皇上念及親情而想要放她一馬,我想皇后和丞相也不會答應,等這一切都結束了,再重提楚府滅門一案,我想知道皇上會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