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契骨振作精神,似乎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來到雪池宮,見小蝶出來恭迎道“參見皇上”
“免禮”他隨口應到,卻滿屋子四下張望,又道“康妃娘娘呢”
“娘娘正在休息,奴婢馬上通報”小蝶緊張道
“不必了,你下去吧”說著申契骨便朝寢宮內走了去,小蝶只覺疑惑,但未多想,便退了出去,申契骨正要掀起簾子,卻見雪浸走了出來“臣妾見過皇上”
“朕說過私下不必行禮”說著扶起雪浸,眼里滿是溫柔
“皇上到雪池宮,有事嗎”雪浸背過身,冷冷道,她看起來是刻意躲他
申契骨的臉色一下僵硬了“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臣妾不敢,這天下都是皇上的,何況是雪池宮”
“沒關系,朕已經習慣了你如此冷漠,朕今天來的確有事”申契骨說著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雪浸
雪浸轉過身,距申契骨有五步之遙
“在你回到皇宮之前,是不是認識洛平川”申契骨想要知道真相,可有害怕知道,他確定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一瞬如此刻般忐忑和難熬
“皇上,你想要什么樣的答案”
“朕只要事實”
“不認識”雪浸那堅信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時候,申契骨覺得這并不僅僅是一句回答,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此刻他開始自責,責怪自己為何要問出這句話“雪浸,朕只是...”
“沒關系,你知道我不在乎”雪浸毫不在乎的樣子,申契骨知道這種不在乎不是裝的,是真的,他很希望自己不要那么世事洞明,因為真相往往很傷人
“朕知道”申契骨落寞的口吻道,他其實不想再說,但腦海中忽然閃現一個想法,她也許真的不在乎我,但或許在乎他呢,申契骨突然想要試探雪浸,道“曲橋對洛平川一往情深,朕也覺得他們很合適,這曲橋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朕想擇日便賜婚洛平川,你覺得如何”
“皇上需要臣妾做些什么”
“朕想賜婚的消息由你傳達給他”
“臣妾遵旨”
“盡快傳達旨意吧”申契骨背過身,向雪池宮外走去,雪浸的反應很平和,讓申契骨捉摸不透
絲絲楊柳扶岸,像冰絲耷拉在岸邊,四周稀疏的叢林,在嚴冬下蒼茫一片,蘭兒站在曲橋身旁為她撐著傘,兩人面向冰湖站立,像在等什么人
“公主”洛平川對著曲橋的背影道
曲橋與蘭兒轉過身,只見曲橋抬手,示意蘭兒退下,兩人站在雪中,相對而立,雪仍在飄揚,滑過視線之間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曲橋說著頓了一會兒,她看著洛平川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是故意停下不說話的,因為她想多點時間看看他,他怕說了這番話以后再也看不見他“我曾經懷疑過你的身份,但一直沒有得到求證,但皇兄派人查過你,你知道皇兄也愛康妃,他給康妃的愛不比你少,所以誰有可能威脅到他,讓他失去康妃,他一定不會讓這個人留下,他查你是懷疑你撒謊,來到宮里的目的其實是因為康妃娘娘”
“皇上接下來會怎么做”
“想盡一切方法讓你離開皇宮”
“怎樣才可以留下”
“娶我”
“我不能娶你”洛平川轉過身
“為什么”曲橋走到洛平川眼前追問道,洛平川不說話,曲橋繼續道“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她,我也不會強求你愛上我,我一定給足你時間,我相信有一天你會忘記她,接受我”曲橋的眼里滿是渴求認同的目光
“我不僅僅是跟你沒有可能,就算是沒有皇上,跟康妃娘娘也不可能,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曲橋激動道
“就只是一句不可能,要我明白什么”曲橋以為洛平川的那些話都是借口
“我不是人”洛平川無奈道
“什么”曲橋目瞪口呆的看著洛平川,向后退了一步,她只覺不可思議“怎么會...怎么”曲橋很凌亂,這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范圍
“人妖殊途,我給不了你要的將來”
“妖?我早該知道的,可是...這太可笑了”曲橋的嘴唇在顫抖,眉毛一緊,不停的在眨眼睛,斜過頭,仿佛一切都顯得很唐突,忽然之間有些不能接受
“我原本是雪云山最高處的積雪,因夜晚吸取月之精華而幻化成人形的雪妖,因為不懂人情世故,只好選擇在遠離人際的山洞獨自居住,后來在江河里救起一位姑娘,她是我此生第一個接觸的人,救起她我才知道她失憶了,什么都不記得,我去哪、她跟去哪,后來一場追殺改變了原本平靜的生活,為了救她,我將自己的心換給了她,然后我一夜之間白頭,法力全無”說到這里,洛平川沒在說下去
“之后呢”曲橋好奇道
“她走了,留下了所有的記憶,這時候我開始后悔,于是決定下山去找她,我努力學著做一個正常的人,四下尋找進皇宮的機會”
“她,是康妃?”
見洛平川不說話,曲橋無奈道“既然知道不可能,為什么還要后悔,為什么還要來到皇宮,又為什么這個時候還要留下來”
“我是世間最后一只妖,我有我的宿命”
“宿命?什么樣的宿命”
“守護她,自從救起她的那一刻我就堅信了這一點”
“你會為了留下來殺人嗎”
“我不可能殺人”
“為什么”
“命定”
“那,你會死嗎”
“有可能”
“這樣還要選擇留下嗎”
“你能幫我嗎”
“娶我吧”
“可我...”
“沒關系”曲橋說著背過身,她希望洛平川不要拒絕“我幫你演完這場戲”曲橋側過臉用余光看著洛平川道,說完這句話,曲橋回過頭來,徑直走了,她知道不管洛平川什么模樣,她都始終如一的愛著他,即使洛平川的宿命里沒有她的身影,她也心甘情愿幫他完成他的宿命
洛平川望著曲橋決絕的背影,不知道怎么說,也許他也正需要這個機會留下來,盡管他知道這么做會傷害一些人,可是別無選擇,洛平川也沒想到此刻的猶豫會給曲橋那么大的傷痛,而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也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能力去保護心愛之人,雖然有那么多的不確定,但似乎留下來是他唯一能做
“皇后娘娘,楚妃求見”香兒道
離歌緩緩放下手中的竹簡,抬起眼想著些什么,片刻道“不見”
“可是...”
“聽不懂本宮的話嗎”
“諾”離歌看著香兒的眼神,讓香兒有些膽怯,低著頭回到
侯在宮門外的楚憂,左顧右盼間顯得有些焦急,夾著雪花粒的寒風凌烈的刮過,楚憂不由得感覺一陣涼意襲來,此時,見香兒出了來,便迎上去
“皇后娘娘近來身子不適,不宜見客,娘娘請回吧”
“既是如此,本宮也不便打擾皇后娘娘休息”說著轉過身,讓侍女奉上鹿茸,接著道“對了,這個還希望香兒姑娘替皇后娘娘收下”
“奴婢不敢”說著香兒將頭低的更下去了
楚憂知道香兒表現出的膽怯只不過是在拒絕而已,她一下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隨即又恢復了笑臉道“那好吧,本宮擇日再來向皇后娘娘請安”
轉過身楚憂臉色一沉,怒不可遏,但又礙于身份的緣故只得怨恨在心
“娘娘...”見楚憂回宮來何尚宮迎上去行禮道
楚憂一臉嚴肅的樣子坐了下來,何尚宮看了看侍女手中的鹿茸,便猜到發生了什么事情,她示意侍女退下,走到楚憂身邊,端起一杯茶遞給她道”娘娘,何事如此生氣“
楚憂聽罷,意味深長的抬起眼,看著何尚宮,不滿道“你這么聰明,難道不知道本宮為何事生氣?”
何尚宮聽出了楚憂的言外之意,緩緩放下杯子,退了兩步道“那么娘娘打算怎么做”
楚憂站起身來,走了幾步,背對著何尚宮道“皇后如今的勢力是如日中天,不僅有當丞相的爹,還懷上了龍種,要是等到皇后真的誕下皇子,還會有太后為她撐腰,到了那個時候皇后娘娘還不知道要囂張跋扈成什么樣子”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
“胎死腹中”
聽到楚憂的話,何尚宮絲毫不覺意外,她走上前,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想法,可以一箭雙雕”
楚憂好奇道“是嗎,說來聽聽”
“娘娘認為后宮中除了皇后,誰最得寵”
“當然是康妃”楚憂毫不猶豫的答到,片刻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你是說...”
“沒錯”
“可是,我們現在不是應該依附她嗎”
“楚妃啊,楚妃,枉你如此聰明”何尚宮奚落道
“什么意思”楚妃不悅道
“靠別人,怎么能有自己靠得住”
“那按你的意思怎么做”楚憂想了想,覺得何尚宮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既然皇后腹中的胎兒不能留,而康妃也不得不除,何不借康妃之手除掉皇后腹中的孩子呢”
“但怎樣才能讓康妃對付皇后呢”
“挑唆康妃對付皇后是不可能了,就修庭宮秀女被害一案看來,康妃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而且那件事讓康妃對你有所懷疑,所以現在你最好按兵不動”